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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技術跨越

  胡文海微微皺眉,看了王以純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日程里又不是沒給英國人留時間,讓他們等著!”

  王以純這時早就已經漲紅了臉,重重的出了口氣,下車就把后面車上的自己秘書招了過來。

  事情不大,英國人在國內隨便慣了。羅伯特作為重型工業口動力集團的英方代表,平日里在盛京市內很是吃得開——重型工口集團做的是獨門生意,滿中國只有它能生產燃氣輪機。

  想要不排隊見胡文海,這也只是重型工口集團內部的事情。

  然而問題是,他怎么能在胡文海剛剛抵達盛京的時候,就把電話打了過來呢?

  知道胡文海具體行程的,只有負責接待的市府內部人員。不用問,有人給他通了消息。

  尼瑪,這誰的行程都是能泄露的?胡文海隨便掉跟毫毛,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地震。有些人真是,有點太不知所謂了!

  王以純表面上輕描淡寫的給秘書吩咐了一番,轉過頭來又是和顏悅色的一番表情,將胡文海請進了盛京重型機械廠。

  “我們市里學習了繡城經驗,也在籌劃將盛重和盛京礦山機械合并。強強聯合,組建北方重工集團。合并完成之后,將形成一家資產上十億人民幣的大型重工業裝備制造集團。”

  胡文海若有所思,哦了一聲,問道:“合并之后,對目前的萬噸水壓機項目會不會有影響?”

  “這個胡總放心,盛京目前正在推進政企分離。合并方案是以盛重為主,因為他們的資本雄厚、管理能力更強。萬噸水壓機是盛重未來重要的利潤來源,是不可能受影響的。不,應該說只會有更好的影響。”

  “那就好,我這就放心了…”

  “顏教授,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

  顏永年,這個清華材料成型建造自動化研究所的所長,此時正帶著安全帽和一群工人們拿著圖紙一項項的吩咐著工作安排。

  見到王以純跟著一群人出現,他絲毫沒有為此有什么激動,反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自顧自的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完了,才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王以純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發,嘿了一聲,卻是什么脾氣都沒有。

  “王市長,你總是隔三差五的往我這里跑,對工作是要造成影響的…”

  “行了,那以后我少來,少來!不過今天主角不是我,你們壓機項目的大老板來看一看,你總不能也不讓吧?”

  “大老板?新科胡總?”顏永年左右掃視一番,目光便停留在了王以純身邊胡文海的身上,有些驚喜的伸出手來:“你是…胡文海?”

  “顏教授,我是胡文海。”

  胡文海同樣伸出手來,和顏永年握在了一起。

  胡文海稍微客套了兩句,便開門見山的問道:“顏教授,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你們目前工作的進度?”

  “沒問題,實際上我們今年正有一個情況,想要和中鐵建投進行協商的。”

  顏永年興奮起來,腳下走了兩步,從大門口向著車間里面換了個角度。一座巨大的鋼鐵山丘,忽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按照原來我們和中鐵建投的協議,是四年時間拿出一臺五萬噸水壓機。我們的計劃是在羅馬尼亞一萬五千噸壓機的基礎上先結合鋼絲預應力技術,拿出五萬噸壓機。然后在五萬噸壓機的基礎上,再下一步制造十萬噸壓機。”

  顏永年抿了抿嘴,沉吟了片刻,接著猶豫的說道:“不過在拿到羅馬尼亞一萬五千噸壓機之后,我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哦,什么想法?”胡文海好奇的問道。

  “羅馬尼亞一萬五千噸壓機的技術水平是比較低的,它實際上有很大的改進空間。通過我們的研究,我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在羅馬尼亞一萬五千噸壓機的基礎上,將其改進成為一臺三萬五千噸壓機。然后用三萬五千噸壓機,直接制造十萬噸壓機。”

  當年胡文海和尼庫齊奧塞斯庫打的火熱,雙方借著羅馬尼亞的特殊地位,在東西陣營里左右逢源,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啊!羅馬尼亞西馬克的一萬五千噸自由鍛,當時確實可以說是羅馬尼亞的國寶,然而仍然還是阻止不了“貪婪的黑手”。

  雖然說這是羅馬尼亞最大的自由鍛水壓機,但實際上以羅馬尼亞的工業水平,這臺設備根本無法被充分利用。齊奧塞斯庫和曹縣一樣,都是心比天高的主,看什么都好、看什么都想要。但弄回來之后,大多數時間,都只能當個擺設,最后便宜了提早布局的胡文海。

  別說是水壓機了,后來東德和羅馬尼亞合建的蔡司廠,不也趁著羅馬尼亞亂起來的時候,給咱們胡總完整的搬回來了?

  顏永年停頓片刻,讓胡文海消化一下,這才接著說道:“這樣一來,我們跳過了五萬噸壓機的過程,可以節省很多的時間和資源成本。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為在改造羅馬尼亞一萬五千噸壓機的過程中驗證了技術,我們有信心在很短時間里就完成十萬噸壓機的生產制造。只不過這樣一來,當年我們和中鐵建投簽署的合同,就無法履行了…”

  胡文海微微皺頭,他對水壓機的技術了解不多。稍微有些了解,也是當初決定支持盛重上水壓機時候,才找資料了解過的。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壓機要在前一代基礎上擴充一倍,是比較簡單的事情。而從三萬五千噸一次到十萬噸,擴充了將近三倍,顯然是個有風險的事情。

  當然,實際上三倍擴充在技術上并不那么冒險。不過還是那句話,現實是不需要講邏輯的。反過來…顏永年總得給胡文海一個理由,說服投資人,本來就是項目帶頭人的工作。

  “這個情況,你們和中鐵建投說了嗎?”

  顏永年點了點頭:“早就打了報告,中鐵建投方面還在研究。投資部楚主任認為,這個方案的風險比較大,從業務角度來說,不合適。”

  胡文海面無表情,點頭問道:“那你們是個什么打算?”

  聽到盛重沒有自作主張修改項目目標,知道給海心里其實是松了口氣的。水壓機早一點、晚一點拿出來,這都不影響大局。然而正經是制度建設,才是百年大計。盛重知道要尊重資方,這個比以前拿國家撥款時候,就強了不止一點。

  “兩條路走,我們打算今年就開工五萬噸壓機,不過同時在三萬五千噸的基礎上,進行十萬噸水壓機的攻關。”

  “時間呢?兩個方案的時間,你有沒有計算過?同時開工的、一步到位的,都需要多少時間?”

  “同時開工,我們還是能完成原計劃方案的。用四年時間拿出五萬噸壓機,也就是到明年建成這個沒有問題。如果是一步到位,十萬噸壓機我可以立軍令狀,兩年以內見分曉。”

  “兩年?”胡文海有些驚訝,一年五萬、兩年十萬?這個…”

  胡文海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了,這是建造萬噸水壓機,又不是蓋大棚種白菜。怎么說起來,好像多收一茬莊稼那么簡單。

  顏教授干脆的一攤手,痛快的說道:“這也并不奇怪,我們現在既然能用三萬五千噸水壓機加工缸體和支撐輥,制造五萬噸基本上屬于輕而易舉。而原設計上是要達到單缸五萬噸的,有了預研的一系列技術,上個雙缸也就有十萬噸。在五萬噸的基礎上,十萬噸可以把目前為五萬噸生產的配件,完全利用起來。”

  “這樣,直接上十萬噸,你們有多少把握?”

  “不敢說是萬全把握,不過八成還是有的。只不過這樣一來,我們需要更多的資金。”

  胡文海揮了揮手,干脆利落的說道:“資金的事情我來考慮,你們要考慮的,就是怎么把后年完成十萬噸目標的可能性,從八成提高到十成!”

  麻蛋的,這么一來,豈不是到1993年就能完成十萬噸壓機的項目?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胡文海腦海里都是一陣陣犯暈。六年時間,從一萬五千噸到十萬噸,這也太瘋狂了一點吧?

  萬噸壓機如果能夠超車,那么連帶的國產熊貓項目說不定也能提前完成。嘖嘖,那過幾年寶島危機,說不定真能見到一番熊貓對雄貓的好戲了…

  實際上這并不瘋狂,或者說,世界一向就是如此瘋狂。歷史上,中國2006年重新開始投入萬噸水壓機制造領域。從2006年一重的一萬五千噸自由鍛到2012年的八萬噸模鍛,實際上也不過才六七年的時間而已。

  盛重在1988年拿到羅馬尼亞的一萬五千噸自由鍛,到1993年也不過就是六年時間。

  這里面關鍵的,還是資金投入。國內2006年的壓機研發隊伍,說不定還沒有1988年來的更齊全。畢竟原歷史上2006年重新開始,中間還斷檔了二十年。而1988年的研究隊伍,是保留了隊伍傳承的。

  這種以驚人速度完成不可思議工程的本領,“野蠻發展高科技”的路線,也不只是在壓機領域出現過。在一個上升期的國家里,本就應該出現這種奇跡。

  對于這個路線,胡文海還有什么好考慮的嗎?五萬噸有沒有并不重要,它在原計劃里只是一個差異化競爭的選項,方便項目能夠及早盈利。既然顏永年敢打包票六年拿出十萬噸來,這個時間成本,胡文海還是能耐下心思的。

  “1993年十萬噸,那咱們就說好了?這是軍工項目,顏教授你說要立軍令狀,這可不是玩笑。”

  胡文海伸出手來,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顏永年,沉聲問道。

  “當然不是玩笑。”

  顏永年伸出手來,語氣豪情萬丈。

  “行了,走吧,請顏教授帶我好好看看咱們的萬噸壓機。”

  胡文海在盛重參觀的興高采烈,卻不知道外面盛京市府辦公廳早就已經忙的雞飛狗跳。

  胡文海的行蹤路線接觸到的人絕不會多,想要查出是誰泄密,并不是太難的事情。

  實際上沒有兩個小時,事情就已經弄清楚了。而事情的真相,就更是嚇了有關人員一身冷汗。

  市府內的泄密人員想要查出來并不困難,誰在崗不在崗、誰用過電話或者手機,這都是很容易能夠確定的事情。只需要用排除法,很快就鎖定了嫌疑人。1991年既沒有網絡、又沒有不記名電話卡,到處都是熱情的居委會大媽,何況市府出入都需要登記,這人根本就是藏不住的。

  重型工業口動力集團里有英國情報人員,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只不過作為中國唯一的燃氣輪機來源,國內有關部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既然有情報人員,那么發展線人也就是應有之意了。順著這條路往上查,兩廂一對比,這嫌疑人也就不需要再嫌疑了。

  而實際上,能被英國人發展過去的,肯定也不會是什么硬骨頭。實際上這位平日里風評就不怎么好,連著給幾個領導開過車都沒留住。正經是混的越不好,牢騷越多、越是被人看不起。一來二去,被人瞧在眼里,發展過去不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當然,這種人也不可能指望他有什么氣節。實際上就連理想都沒有,純粹就是為了錢罷了。所以當他被人抓住,有關方面還沒有上手段,自己就竹筒倒豆子,說了個干干凈凈。

  “名字?”

  “宋缺德。”

  “擦,你這名字…說說吧,你的上線是誰?”

  時間緊急,這貨的身份也算是挺清楚了。市府車隊的一個司機,消息比市長靈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正經要先把情況搞清楚,英國人羅伯特就為了提前打個電話,舍得把這么重要的線人給暴露了?這里面,究竟有什么陰謀?涉及到胡文海,事情早就已經捅到天上去了。

  然而有關部門自認十拿九穩的一個問題,卻是牽扯出了一個他們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出來。

  “上線?”

  “你們…說的是哪個上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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