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入!”
不等戴維斯的話說完,他的對面就有人回應了他的交易。
“阿拉伯石油公司,五千手買入!”
說話的人英語有些不標準,但語義表達和流暢度都沒有問題,聽到的人絕對能夠準確理解這段專業英語短語所表達的含義。
倫敦石油期貨交易所的圈內交易中,一手指的是一千桶標準輕質石油。也就是說,戴維斯剛剛出手賣出的是整整五百萬桶石油。
按照每桶石油27.99的價格計算,這一轉瞬間就是一億四千萬的財富發生了轉移。
而轉移的對象,就是正在興致勃勃瞪大了眼睛看著戴維斯的渡邊旬。
沒錯,所謂的起著一個叫做“阿拉伯石油公司”名字的企業,實際上卻是一個日本公司。
阿拉伯石油公司不僅是一家日本企業,而且還是日本最大的能源企業。它擁有的海夫吉油田正是海灣戰爭的焦點之一,位于科威特和沙特的交界處,是一個日產30萬桶石油的大型油田。
阿拉伯石油公司掌握著日本在國外投資油田中產量的80!!(missing),(missing)供應著日本全國7.5!!(missing)的(missing)能源供應。讓人驚訝的是,在對中東國家的各項援助當中,日本竟然是僅次于美國和德國的第三大援助國。
而受援助對象自不必問,均是海灣地區的主要產油國。憑借著這樣的影響力,阿拉伯石油公司正在成為世界上舉足輕重的能源巨頭企業。
對于日本的能源結構來說,科威特海灣戰爭可真是天降橫禍。海夫吉油田的位置正處于交戰區域,受到的戰爭威脅可不是會不會發生戰斗,而是何時會發生戰斗…
在這種情況下,阿拉伯石油公司為了對沖風險,當然要在期貨市場大肆做多,將戰爭帶來的損失轉嫁到石油價格的上漲上面來。
整個石油期貨市場目前最大的多頭做市商,正是渡邊旬身后阿拉伯石油公司所代表的日本財團勢力。
當戴維斯收到方劍閣的指令,開始逆勢而動放出手中的巨量石油期貨籌碼,最高興的莫過于就是坐在他對面的渡邊旬了。
五千手1990年12月的輕質石油期貨合同賣出,在市場價格上甚至沒有引起一絲漣漪。但是在倫敦國際石油期貨交易所的內圈交易經濟人當中,卻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
原因很簡單,這是進入十月以來,第一次在石油市場上出現如此規模的賣單。戴維斯的身份和交易數額,讓人不禁有些懷疑,是否意味著市場上的空頭勢力開始出現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高貴的內層交易經紀人們不由的興奮了起來。任何交易畢竟是要有買有賣才能做的起來,海灣戰爭以來確實石油價格迅猛增長,但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預料的到石油價格必將會因為戰爭上漲。手里的石油期貨每一天都在增值的情況下,誰會輕易出售這些下金蛋的母雞?
這就是問題所在,油價上漲的時候,市場上總是很難從別人手里買到期貨合同。油價下跌的時候,也同樣很難以一個讓人滿意的價格賣出合同,正是這樣的一個機制才發現了貨物的價格。
基于以上的原因,可想而知在所有人眼中忽然開始放出手上存貨的戴維斯,對于經紀人們意味著什么簡直就是一座移動金庫。
渡邊旬的反應誠然很快,但其他經紀人也絕不是愚笨之徒。戴維斯的第一筆交易剛剛完成,所有人的目光就又宛若禿鷲一般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還是一只舉在腦后的拳頭,戴維斯不緊不慢的繼續進入自己的節奏之中:“9012期五千手輕質石油,賣出。”
“28.1,買入!”
渡邊旬像是護犢的老虎一般,虎視眈眈的目光在所有內圈交易員的臉上掠過,以提高了0.2美分的價格宣示著他不可動搖的決心。
僅僅只在兩次換手之間,同樣的兩批貨物價值相差就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地球人一生的財富積累。
渡邊旬像是有些不耐煩似的,盯死了老神在在的戴維斯,一字一句的說道:“戴維斯先生,你手里究竟有多少籌碼?不需要試探了,我可以全部吃下來,價格上肯定是市場里最高的。”
戴維斯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渡邊旬的不自量力。
“9012期五千手賣出,28.4美元。”
戴維斯并沒有被渡邊旬的強勢所輕易壓制住,仍然按照自己的節奏來放出手中的籌碼。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當前市場里的石油報價,很多交易員不由的猶豫了起來。
戴維斯見一時沒人接盤,這才轉而對渡邊旬說道:“渡邊先生如果有興趣,我可以放給你十萬手9012期的輕質石油。價格超過30美元,我可以把新科和格魯門兩家的籌碼全部出給你。”
渡邊旬臉色一變,冷哼一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語。
新科和格魯門兩家手里究竟有多少籌碼,這事兒瞞不過這些場內的內圈交易員與專業的能源巨頭們。作為異軍突起的兩個過江龍,在一年前誰也沒有想到過一個電子企業、一個軍工集團,竟然會提前了至少一年時間就開始建倉做多,仿佛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預見到海灣地區將會發生戰爭一般。
新科和格魯門雖然不是專業的能源企業,但本錢確實雄厚非常。兩家聯合起來,持有的石油期貨合同至少在一百五十億美元以上,絕不是渡邊旬背后的阿拉伯石油公司能吃下來的。
實際上若非是石油這樣的世界經濟命脈市場,否則換個期貨市場甚至很有可能無法容納下這樣的資金規模。
戴維斯三十美元的報價超過了當前油價至少兩美元,這可不是二十美分上下的波動,這個價位已經是需要渡邊旬必須慎重對待的情況了。
但也就是在他猶豫的時候,道達爾法國石油集團的交易員讓.方丹卻已經先人一步,從戴維斯手中搶下了這筆五千手的石油期貨合同。
然而不論是日本人還是法國人,亦或者是其他的內圈交易員們,并沒有注意到在倫敦國際石油交易所里的美國人,并不如同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么積極。
愛克森、莫比爾和謝夫隆這些美國石油巨頭企業的代表們,隱秘的互相用眼神交流著,總是能在爭搶戴維斯的合同動作中慢上半拍。
以至于日本人和歐洲人在這場盛宴中,頻頻彈冠相慶,看向自己美國同行的目光充滿了憐憫。
9012期,也就是1990年12月交割的石油期貨合同,戴維斯僅僅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向市場“傾銷”了三萬手。在這樣迅猛的轉手刺激下,國際油價甚至從28美元下降到了27.6美元。
可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油價就像是個剛剛用過餐前酒的大胖子,稍微打了個嗝,然后又做好了重新出發的準備。
到了當天的收盤時間,油價不只是重新回到了28美元的價位,甚至是一路沖上了30美元的關口。
事實證明,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渡邊旬目瞪口呆的看著在巨量賣單刺激下,石油期貨價格反而一路突飛猛進。再想到戴維斯那三十美元“包圓”的提議,可是非得后悔的腸子都青了。
如果當時他說出一個“ok”,現在他已經是為公司創造至少五億美元利潤的傳奇交易員了。
可惜金融市場上從來沒有“如果”,在市場交易價格攀上三十美元之后,戴維斯再也不可能提出那樣的提議了。
閉市的鐘聲響起,不論是收獲頗豐的歐洲交易員還是垂頭喪氣的渡邊旬,專注于盤點各自收益的人群緩緩散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三個負責美國方面能源企業的內圈交易員,在各自散去之后又在一處隱蔽的私人會所重新碰面了。
“消息泄露了?”
埃克森的交易員文森特手里端著酒杯,但卻一點也沒有喝酒的心情。
雖然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和草原,景色宜人又有著讓人愜意的陽光。私人會所的大廳里除了一位正在 彈奏鋼琴的女音樂家,便是只有他們三位美方企業的內圈交易員。
然而即使是這么優美而舒適的環境,圍坐在桌旁的三人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享受的神情。
“不可能。”莫比爾的交易員托馬斯哼著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大大的喝了一口之后,陰沉的說道:“除非胡文海在布什的腦袋里裝了竊聽器,否則中國人從哪里知道的這個消息?格魯門和新科這一百五十億的多單,可是早就在我們的視線里了,消息封鎖是重中之重,不可能出現紕漏。”
美國人在海灣戰爭中,表面上看來歐洲是美軍的盟友。然而在經濟戰場上,美國人打的卻是另一個主意。
歐洲和日本,實際上早就已經被美國能源集團視為囊中之物,只等在石油市場上收割一波人頭了。
而如今在這份獵物名單上有兩個預定好的獵物,忽然轉身變成了獵人。先于美國能源集團對歐洲和日本人亮出了獵槍,這怎么能不讓美國人惱羞成怒?
首先要向讀者們道歉,胖周這個月的更新很可能是無法保證了。
苦笑,實際上胖周這個名字現在都有些名不副實了。在我沒有注意的時候,大概也就是年后一個月的時間里,我至少瘦下來了二十斤以上的體重。按說應該是好事的,但實際上我并沒有控制飲食,也沒有多做運動。過年之后身上某處皮膚感染始終不好,于是在醫院開了點藥來治療。誰想甲潑尼龍片這種藥竟然是激素成分,再加上這兩年身體底子實在不好,恍惚間竟然得了不治之癥,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真是晴天霹靂,心里百般滋味。
得知病情的時候情況已經頗為嚴重,血糖18以上,三月平均血糖至少22。血脂14,三高的問題連醫生都是心驚不已。
具體病情胖周回憶,大概是從半年前就已經有所征兆,可惜那時只當是精力不濟,并沒有太過在意。
然而當如愿檢查之后,才知道血液中酮體中毒的情況已經很嚴重,每天為了排毒必須喝五升以上的白開水。這段日子采血和輸液搞的手上沒有一個手指頭是完好的,手背上更是布滿了針眼。自己用針扎自己手指頭這種事情,真是挑戰人的自衛本能。對于從小怕疼和暈針的我來說,簡直是過的生不如死。
然而醫生坦言,若不抓緊治療,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小時候我的班主任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沒精力和你們吵,我每天四個加號給你們上課,你們一點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感受!”是啊,當時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然而也真的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是我這么年輕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當年已經快要退休的小學班主任老師的感受…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