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海,新科集團的董事長,胡文海先生嗎?”
沃爾略微一愣,隨即點頭道:“如果是胡先生愿意出面,格魯門可以…”
“不,胡總并不打算讓格魯門付出額外的成本。”
羅素搖頭,打斷了沃爾的自以為是。
胡文海和格魯門之間無疑是有著非常、非常緊密的合作關系,這對格魯門來說,如果能夠加強雙方的聯系,同樣是獲得收益的方向之一。
在生物制藥業嘗到了甜頭,將輝瑞制藥更名為保護傘公司,格魯門在保護傘公司里占有絕對多數的股份。而保護傘公司推出的藍色小藥丸,經過五年時間的發酵,此時早就已經將產品賣到了全世界范圍,成為保護傘公司和格魯門最重要的經濟支柱。
1988年的后一年,保護傘公司生產了至少六億枚藍色小藥丸,進入了市場平穩期。由此帶來的毛利潤,則高達十五億美元。
八十年代末的十五億美元年收入,這個數字完全能夠支持格魯門將美利堅合眾國賣上一個好價錢了。
而相對的,和胡文海之間因為專利問題結成的同盟更加緊密的超越了哥倆好膠水。
如今的格魯門不僅有和胡文海站在一起充當共諜的勇氣,如果胡文海要收回專利授權,就更有海軍陸戰隊馬鹿精神病槍手的瘋狂。
一切都是為了蔚藍而清靜的世界!
差不多已經成為格魯門內部最政治正確的口號了。
胡文海不敢收回授權,而格魯門也只能在共諜這一條路上狂奔一路向西。
因此只要能夠把胡文海更牢靠的抓在手里,區區一點風險,格魯門根本不會放在眼里。
就是項目最后失敗,也就是損失一丁點外派員工的工資而已。相反,沃爾如果能把胡文海的人情賺到手,回頭年終獎董事會一準發他一個大紅包。
胡文海自然是知道格魯門的人情不好拿,這里讓點、哪里讓點,到1994年重新修訂專利授權協議的時候,說不定就要吃上一個大虧。
羅素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關系,能讓胡文海開口求個人情當然最好。但這個人情太過珍貴,事情畢竟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胡總認為讓格魯門承擔超出合同的風險,這確實是不應該的事情。”
沃爾此時再也板不住臉上的表情,聽到羅素的話,連忙擺手焦急的說道:“不、不,格魯門非常愿意承擔這些額外的風險。畢竟我們是合作伙伴,對不對?我們的目標是要把項目完成,而不應該在風險上斤斤計較…”
噗——
吳大觀對沃爾的轉變有些目瞪口呆,搞研究拿手的吳老,對商場上這些彎彎繞實在是沒什么領悟力。
這頃刻之間,自己之前說的話還被沃爾給懟了回去,怎么一眨眼美國人自己就把這套理論給搬出來了。
而明明麻煩一大堆的西飛,反而是矜持起來,竟然還搶著要把問題往自己身上攬?
不是吳老看不明白,實在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不,沃爾先生,西飛是非常具有國際視野的中國企業。對于合同,我們向來是要絕對按照條款執行的。既然格魯門公司有不同意見,我們當然要尊重…”
“我們沒有意見!”沃爾連忙高聲否認:“沒有,沒有任何意見!我覺得之前的合同已經非常讓人滿意…”
說到底,沃爾之所以希望更改合同,是基于正常狀態下的商業考慮。
西飛這個合資企業是個什么狀況呢?它是重型工業動力進出口公司的子公司的皮包公司的投資基金參股,而重型工口公司則是新科集團的外圍企業,是屬于“雜牌軍”的新科航空發動機研究所的延伸機構。航空研究院的院長吳大觀在這里面只擔任了一個執行董事,而吳大觀在整個新科科學院則并沒有太特殊的地位,新科科學院則是新科集團下設的一個研究機構…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從沃爾的角度看來,這家正在籌備中的合資企業,實在是距離胡文海來說太遠了。
雙方信息的不對等,使得他并不知道,熊貓國產化這個胡文海最關心的項目已經落戶到了西飛。
而這么一個所謂的“皮包合資公司”,則是胡文海在新科集團戰略部署上最為關鍵的一顆棋子。
西飛負責對外聯絡的副總能夠把電話打到胡文海的尋呼機上,實在是不太奇怪的一件事情。
羅素點頭又搖頭:“不論格魯門公司是否有意見,西飛對航工部建議產生的風險已經做出了決定。實際上您的消息還是有些落后,西飛剛剛已經將這些額外的風險化解了。”
“你們解決了這個問題?”
沃爾有些驚訝,他本以為格魯門要干脆吃上這個啞巴虧,沒想到事情竟然已經解決了!
他實在是難以相信,難到是胡文海出面,說服了航空公司們接受西飛的飛機嗎?可航空公司們有什么必要聽取他的要求,畢竟新科在航空運輸業并沒有什么影響力啊!
羅素驕傲的點頭道:“是的,或者可以說正在解決之中,但可以確定的是之前的問題已經不能稱之為問題了。”
“你們是怎么解決的?說服那些航空公司嗎?如果有這個影響力,西飛為什么不早些動手?”
“不,我們并沒有說服那四家航空公司改變決定。”羅素搖頭道:“雖然這些承諾并不那么可靠,但西飛目前在高層的關系確實無法與上飛抗衡。但我們有我們的解決辦法,用胡總的話來說,對于一位世界首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羅素沉吟一聲,接著不等別人發問,直接便公布了答案。
“新科集團以及中國寶利公司聯合成立了一家名為新利的航空公司,新利航空的第一筆采購計劃,就是從西飛訂購一百架新舟600飛機。除此之外,還簽署了一份意向書。只要五年后西飛能夠順利進入支線客機市場,保證采購不少于兩百架西飛生產的支線客機,并且為此向西飛首先支付十億人民幣的預付款。”
“沃爾先生擔心的市場風險,實際上已經并不存在了。”
進入民航業,這對寶利來說也是一次非常新奇的嘗試。
但中國的民航總局原本就是空軍的下屬單位,雖然如今獨立出來了,但系統里仍然到處都是空軍的關系。
有寶利出面,胡文海說動了空軍的支持,空軍披著寶利的馬甲參與到民航業來。這對空軍來說,可謂是一舉數得。
既鞏固了和胡文海之間的關系,民航業又是利潤豐厚的新興行業,民航機師還可以消化一部分空軍的退役飛行員,更能支持空軍望眼欲穿的國產熊貓。
有這么些理由,民航總局里也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稍微拖上一拖,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審批手續,順利的低調掛牌成立了。
新利航空公司掛牌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西飛簽署了一份一攬子采購協議。還未完成設計的新舟600采購數量高達一百架,運七運輸型在未來十年里采購數量將不低于兩百架。除此以外,還有兩百架連立項都還沒完成的百座支線客機兩百架。整個合同預付款高達十億人民幣,合同總金額高達五十億人民幣,約定在未來十年內陸續支付。
也就是西飛此時還不是一家上市企業,否則這一單合同曝光出來,股票價值少說能翻上幾番。
事實也正是如此,隨著合同的簽訂,西飛內部再也沒人對熊貓戰斗機項目落地表示一丁點的反對。而新支線客機的項目執行,更是堪稱策馬奔騰一般。
目標不同帶來的主觀能動力改變是非常可觀的。
一個窮人家孩子學英語,學了之后能做什么、能找什么樣的工作、能賺多少錢、擔任什么職位,在全然不確定的情況下很難在受到打擊之后不迷茫。
但如果有個富二代學英語,老爹告訴他考過四級就讓他進公司當副總,過兩年接自己的班。從此都不用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便能登上人生巔峰,這學習動力自然什么困難都能克服下來。
現如今的西飛,就是相當于有大筆財產等著繼承的富二代一般。
五十億的合同,只要努努力就能拿下來。吊在毛驢眼前的胡蘿卜,效果比抽鞭子要好多了。
轉眼間時間到了九十年代,西飛和新科、格魯門與MBB合資的新飛飛機制造公司順利成立。
新支線客機的名稱也迅速確定了下來,XF90從立項開始就受到了整個中國航空業的關注。
與中國航空業普遍感受到的振奮心情相比,何文治和上飛對橫空出世的XF90自然是各種看不順眼。
但卻偏偏對新飛公司和XF90以及新利航空公司完全沒有辦法,如果西飛不需要航工部的投資,何文治又從何發揮自己的影響力呢?
和家里開銀行的胡文海比起來,何文治手里的籌碼實在是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