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白紙從案桌飄落到地上,白紙上寫著道法自然。
“颼颼…”
風刮得更急,白紙才落到地上就又被吹起飄向遠處。
“咦,奇怪!”
孟云城盯著案桌雙眉擰成川字,不解地驚呼道。
“山上經常刮風,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白紙吹走就吹走了吧,李大師咱兩趕緊的!”
孟鴻儒棋癮發作,心里只想著和李長青廝殺一盤,滿不在乎地說道。
“三叔,刮這么大的風,枝丫在風中搖擺,你寫的字在風中隨風飄蕩,但你看看案桌上李校長的字!”
孟云城指著案桌上李長青寫的‘山河壯麗’,瞋目結舌地對孟鴻儒說道。
“如此大的風,一張又輕又薄的紙竟然巋然不動!”
細思極恐,強烈反差的沖擊讓孟鴻儒的棋癮頓時全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李大師,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孟云城回望一眼,見李長青靜靜地站在那里,絲毫不意外。
“太神奇啦,傳聞儒家若修成浩然正氣,便可一字千斤,難道是真的?”
孟鴻儒想起家里古籍上記載的秘聞,有如一個秤砣卡在喉嚨里。
“一字千斤?”,孟云城到第一次聽說,一雙秀氣的眼眸掩蓋不住驚訝。
“呵呵,夸張啦!”
李長青立志為往圣繼絕學,在眉心泥宮丸開辟學海,每天都勤奮讀書風雨無阻,學海里積累的浩然正氣非常凝實,用點朱筆將浩然正氣凝聚在筆尖,雖然達不到傳聞中一字千斤的效果,但勉強可以做到一字百斤。
“我來試試!吭…”
孟鴻儒擼起袖子,沉腰下馬咬緊牙關才堪堪抬起桌上的白紙。
“這…,在一張白紙上寫幾個字就這么重?這很不科學啊!莫非是浩然正氣的效果?”
孟云城很清楚自家三叔的力氣有多大,單手夾起自己完全不在話下,但雙手抬起一張紙竟然這么吃力!
“李大師深藏不露啊,這種能力簡直匪夷所思!”
孟鴻儒所在的青陽觀原名青羊宮,歷史悠久源遠流長,被譽為府西第一觀,他雖然在玄字輩排名靠后,知曉很多奇人異事,仍然仍不住嘆絕。
“李校長,浩然正氣究竟是什么呢?”
孟云城身負重任,比任何人都渴望破解浩然正氣的奧秘。
“你可讀過《孟子》?”,李長青問道。
“當然!”,孟云城作為孟子第三十五世孫,他還沒上學就能將《孟子》倒背如流!
“敢問夫子惡乎長?”,李長青眼睛如古井倒映著明月,清澈而有神向孟云城發問道。
“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孟云城立即回答出下一句。
“敢問何謂浩然之氣?”,李長青繼續問道。
“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
孟云城幾乎在李長青問完的同時,本能地回答道。
李長青跟孟云城的對的話出自于《孟子》一書,公孫丑曾經問孟子在哪方面擅長?
孟子回答說:“我能理解別人言辭中表現出來的情志趨向,我善于培養我擁有的浩然之氣。”
公孫丑接著問道:“請問什么叫浩然之氣呢?”
孟子回答說:“這難以說得明白。那浩然之氣,最宏大最剛強,用正義去培養它而不用邪惡去傷害它,就可以使它充滿天地之間無所不在。那浩然之氣,與仁和義道德相配合輔助,不這樣做,那么浩然之氣就會像人得不到食物一樣疲軟衰竭。浩然之氣是由正義在內心長期積累而形成的,不是通過偶然的正義行為來獲取它的。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不能心安理得的地方,則浩然之氣就會衰竭。”
“你既然讀過《孟子》,答案不就在這里么?”,李長青笑著道。
“還是不懂!”,孟云城從小到大已經記不清自己讀過多少遍《孟子》,早已對《孟子》中的意思深入淺出,但不明白李長青所想表達的意思。
“立心以立德立德以立行!讀書若不能立心,不清楚自己為何讀書,就像往菜地里澆水施肥,但是沒有種子的話,澆再多的水施再多的肥,又怎么可能長出參天大樹呢?”
李長青說完將目光投遠方的群山,山下紅塵滾滾濁浪濤濤,又有幾人能不被物欲所蒙蔽而立心呢?
“原來如此,我明白啦,真相竟然一直都在這里,我讀了幾十年的《孟子》卻從來沒有發現!”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當窗戶紙捅破,孟云城豁然開朗,欣喜若狂。
“嗯!”,李長青淡淡回答道。
孟云城以前覺得自己跟李長青乃一時瑜亮,既生瑜何生亮?現在才發現自己跟李長青望塵莫及,若沒有李長青的指點,孟云城也許永遠領悟不到這一點,滿懷感激態度誠懇地對李長青說道:“李校長,我想跟著您學習,請您收我做您的學生吧!”
“鐘南山上有一百畝地,你一畝地種上花卉!”
李長青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對孟云城提出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孟云城的確是一顆讀書的種子,悟性很高,李長青打算將諸子百家發揚光大,在鐘南山上重立百家,如孟云城般的學生不可多得,但孟云城雖然在李長青面前很謙虛,實際上心高氣傲,即便明悟浩然正氣的道理,也很難立心,所以仍需打磨。
“好的,老師!”
孟云城不問為什么,直接答應,對李長青的稱呼已經改變。
“李大師,要不是我已經在青陽觀,我都想請你當我的老師!”
孟鴻儒頗為欣慰,他沒能完成的事,在孟云城身上看到了希望。
“呵呵!”,李長青微微一笑。
“對啦,剛才的書法比賽,是我輸了,您的書法一字千斤,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孟鴻儒回想自己對李長青說,他兩的書法打平,現在才知道他們之間有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