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南山荒無人煙,小木屋的孤燈就像是一點寒星。
李長青沐浴著皎潔的月光,有青山、蟲鳥、小松鼠為伴便不覺得孤寂。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山道上,地里的韭菜閃亮著綠色的光芒。
李長青收割完韭菜直接去李家坳小學領著學生們晨讀,趕過來的聽眾比之前更多。
村民本來覺得讀書離他們很遙遠,漸漸地也有部分人跟著孩子們一起晨讀。
韭菜也很快就被搶購一空,還有一些趕過來的人沒買到。
李長青讀完書后稍作逗留,便當起甩手掌柜把學校的事情都交給孟云城、沈若琳。
待在山里的時間比之前上縣城賣菜時更長,李長青割些韭菜帶到養雞場喂雞崽。
雞崽果然又失蹤一部分,只殘留數十只。
李長青再次檢查養雞場周圍的鐵絲網,并沒有發現新增的洞口。
撲捉黃鼠狼的陷阱有很多種,李長青決定做一個木箱。
回到小木屋,李長青拿出李大江送的牛皮包,又準備好木料。
自己動手制作一個一米長寬高只有十幾厘米的木箱,木箱兩頭是活的閘門。
在閘門的背面中產鉆一個淺眼,并在木箱上蓋的外面順著箱的長度在正中刻一條線槽。線槽中間鉆一小孔,再用一米長的細繩兩頭各拴小圓釘,在細繩中央掛上一根八十厘米長的細繩,繩底掛上一個鐵絲做的小鉤,將誘餌掛在小鉤上。
當黃鼠狼來箱內偷食時,便觸到兩頭閘門的小圓釘脫離閘門。
閘門自行下垂,將黃鼠狼關入箱內。
李長青用三個小時就做好十幾個木箱,在養雞場土洞入口出埋好。
又將洞口的環境恢復成正常狀態,看不出異常才離開。
李長青在小木屋小憩時,想起自己昨晚的構想。
竹子枝桿挺拔修長,亭亭玉立,四季青翠,凌霜傲雨。
倍受華夏人喜愛,是‘梅蘭竹菊’四君子之一,與‘梅松竹’又有歲寒三友的稱呼。
李長青想著在小木屋附近種一圈竹子,于茫茫竹海中別有天地豈不美哉?
扛著鋤頭,腰間別著柴刀,再次登上鐘南山。
鐘南山的竹子種類繁多,一般而言竹子可以分類為叢生竹、散生竹、葦叢竹。
葦叢竹沒人在院子里種植,而散生竹會生出根狀莖,擴散到其他區域。
叢生竹會在高度密集的情況下生長,很少擴散到更大的區域。
相較而言,在小木屋附近種植叢生竹不僅更符合詩中的意境,也不會破壞居住環境。
小石潭附近的竹林便是叢生竹,但李長青可不想破壞其詩一般的美景。
選擇移栽的竹子也很有講究,以一到兩年生長旺盛的竹子最佳。
在離竹子二十五厘米至三十厘米的外圍,扒開土壤找出其桿柄。
然后用利柴刀砍斷其桿柄,連蔸帶土掘起,種植在小屋面后面已經挖好的坑里。
李長青在山上找到符合條件的叢林竹,移栽到小木屋后面的兩側。
再澆灌些靈水,來保證其存活率,李長青觀賞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竹子在微風中擺動著,清雅的影子籠罩著幽靜的窗戶。
成群結隊的鳥兒在夕陽中翻飛,小松鼠從山坡上沖到竹林里打滾。
露著兩個大板牙‘嗚嗚’的叫個不停,興奮極了。
李長青笑看著小松鼠在樹林里嬉戲的場景,感嘆著此前此景合當入畫!
況且梅蘭竹菊一直都是華夏畫家喜歡的題材,代表作四種不同的風格合稱國畫四君子。
其中竹子極其常見,但是真正能畫好竹子的繆繆無幾。
李長青在洗硯池學習國畫的時間已久,一時技癢想在夕陽中描繪松鼠竹林嬉戲圖。
從小木屋端出筆墨紙硯,將白色的宣紙夾在自己做的木架上。
李長青曾經在竹林的一棵竹子上,找到揚州八怪之一鄭板橋的真跡心得。
鄭板橋一生對畫竹情有獨鐘,一畫四十年,曾寫過一首詩。
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
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
將畫竹分為‘眼中之竹’、‘手中之竹’、‘心中之竹’三個境界,注重竹子的生。
單從技法上來講,竹竿挺拔堅韌,一般筆順從根向梢。
由下至上,若枝竿倒懸下垂,則由上至下。
握筆略側稍逆,一節一節地畫上去。
畫竹子底部主竿時筆酣墨飽,等近枝葉處逐漸輕虛下來。
每筆起止要有明顯的頓挫,如股骨、肱骨般兩頭略粗中間較細,為生枝布葉留下余地。
竹節有兩種常見的格式,一種是‘八’字式,依形而取名。
另一種與‘冠’字的頭相近,用筆連貫起來,古譜稱蜻蜓眼或鳥看腹。
‘冠’字式體現方法的視點低于竹節,使得竹竿似有向內傾倒的感覺。
竹竿細長的線條剛健秀拔,運筆時速度較快,來表現出用筆的力度,同竹枝為互生狀態。
一般竹節并生兩枝,另一節在方向相反處生枝,左右交錯,舊譜有‘安枝分左右,不許一邊就’的說法。
細竿小枝不用畫節,可以簡略,但線條起止要有頓挫,連接處即為關節,如果拘于小節便會顯得瑣屑。
即便李長青已經將畫竹的技法爛熟于胸,想要將小松鼠在叢林竹中嬉戲、竹影映射在小木屋的場景描繪出來也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在動筆之前,李長青全神貫注地觀察清風吹拂著竹子的變化。
再用手指頭量一量竹子的節把有多長,然后又記一記竹葉子有多密。
當做到心中有竹時,李長青才開始動筆。
從竹節到竹枝、竹葉,再以小木屋窗前的竹影作為渲染,最后用小松鼠在竹下打滾來點睛。
一副松鼠竹林嬉戲圖躍然于紙上!
李長青畫的松鼠竹林嬉戲圖,正是用竹林、小木屋、松鼠間相得益彰來體現出‘生’的特點。
只要將竹子的‘生’體現出來,竹子的神也自然水到渠成!
可以說李長青畫的松鼠竹林嬉戲圖已經達到很高的水準,但李長青只是看幾眼找到其中存在的一些缺陷,便隨手撕掉一副足以轟動一方的畫。
李長青望著月下竹影婆娑,小松鼠靈動地奔走撒歡,有什么畫會比這個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