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便面無表情地收入了口袋。
這一天遲早要到來，這一幕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騰訊研發的微信，如果比較簡陋，差不多在10月就可以推向市場；如果他們想要精益求精，追求產品質量的話，可以做到和悠信媲美的話，也許等到12月份，也不一定能夠完工。
“我手里已經有了足夠多的底牌，微信想要成功不會像前世那么容易了。”柳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口中喃喃自語著，“悠信的事情解決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得處理下。”
他離開位于杭城的悠信辦公樓后，坐入專車直接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綠城大廈。
此時，宋偉平和馬蕓還是一對稱兄道弟的好哥們。
老馬最喜歡將一句話掛在嘴上：我喜歡跟性情中人交朋友。
不過何為性情中人，這個定義是由他說了算。
在老馬看來，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甚至還坑過自己的柳云，絕對算不上性情中人。
“我不會跟這種人交朋友，我們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據說這是老馬私下里和朋友聊天時說過的話，然后被傳到了網絡上。
柳云聽到這樣的謠言，只是淡然一笑，絲毫不以為然。
畢竟在生意場上，哪有真正的朋友？
不過柳云和宋偉平之間的交情不錯。畢竟一個是互聯網大佬，而另一個是地產大佬。
兩家公司的業務很少會發生沖突，所以他們兩人看對方都十分順眼。
江南省的幾個商界大佬經常會有聚會習慣，唯有特立獨行的柳云很少參與。
這一會，宋偉平出面喊了柳云，也叫了老馬：“兩位老弟，我們來聚一聚！”
柳云在會客廳見到了老宋，當然還有一旁的老馬，這兩人似乎在爭執什么。
這兩人站在一起，一個高大魁梧，而一個又矮又瘦，對比可是十分的明顯。
“宋總，馬總。”柳云見到兩人后，主動打了一聲招呼。
老馬嘴上雖說不會將柳云當朋友，但表現地倒是十分熱情。
畢竟上次的互聯網大會，他主動找柳云要合作，對方也沒怎么刁難他。
“宋總，你和馬總是不是聊什么？”柳云看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宋偉平，難得有些面紅耳赤。
“柳總，你先坐。”老宋伸手示意了一下。
柳云默默點頭，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宋偉平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柳總，記得你們悠悠旗下的優酷直播了今年的南非足球世界杯。”
柳云有些不解，這世界杯已經結束了快一個月了，老宋怎么突然問起。
他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還悄悄地看了一眼老馬。
畢竟當時收購優酷的時候，把他坑了一把。不過這一回，老馬面無表情，或許對于這件往事已經釋然了。
“優酷花費巨資，一口氣買下三屆世界杯的網絡直播權，柳云可是下了血本。”
“是啊，但回報也不錯。關注度，率，還有投放，源源不斷。”
“我猜柳總，是不是很喜歡足球？”
柳云恍然，原來宋偉平在前面鋪墊了這么多，就是為了這句話。
眼前一亮憨厚的老宋，手里還握著一只職業足球俱樂部。
在擁有著3支CBA球隊的江南省，對于足球而言卻是一片荒漠。
綠城俱樂部的存在，完全是因為宋老板個人的興趣愛好在支撐著。
近十年的時間，他為這只足球隊也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真金白銀，而回報寥寥無幾。
或許這真的是因為熱愛吧…
“難道老宋這么面紅耳赤，是和老馬在討論足球？”
也唯有足球，會讓這個看似憨厚的老板，變得十分激動。
“還行吧，偽球迷一個而已，就圖個興趣，和宋老板的熱愛比起來，我肯定自愧不如。”
“我就說嘛！”老馬突然一拍大腿插口道，“我早就覺得柳總是偽球迷，要是真球迷的話，世界杯期間怎么可能猜一場錯一場呢？”
得了！原來柳云這個菠菜明燈的外號，已經傳遍了互聯網。
“馬總，你應該謝我啊。沒有我這么推波助瀾的話，你淘寶的網購彩票能有這么火爆？”柳云嘿嘿一笑，“是不是應該給我點分紅啊。”
“分紅？”老馬翻了一個白眼，“我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
“什么情況？”
柳云閃動著目光，心中微微一愣，暗道著：果然出了狀況！
馬蕓輕嘆一聲：“就在昨天，國家部門出了文件，網絡購彩一律停止。彩民想買彩票，只能去實體店里。”
畢竟，阿里將許多制造業的實體店給逼上了絕路，可再也不能再動彩票實體店的奶酪了。
何況對于整個阿里而言，網絡購彩所占的營業額并不多。
柳云抬著頭，眼中卻是閃過異樣的神采，也許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心態。
當初，悠悠沒有開通網絡購彩，雖然少了一筆收入，但看來是明智之舉。
國家部門果然下手了，比另一個時空足足早了4年。
而造成這蝴蝶效應的人，正是柳云。
在前世，直到了2014年巴西世界杯，網絡購彩才徹底大火。那一屆世界杯可謂冷門迭出，火了的詞匯除了“彩票”之外，還有“天臺”。
還有一句俗語：我從天臺跳下后，發現安然無恙，原來地上已經躺滿了賭狗的尸體。
當時，阿里還有騰訊的彩票網站，靠著一場接著一場的冷門，大賺特賺。
那一屆世界杯的淘汰賽，許多強隊，如巴西、德國，經常在90分鐘內踢成平手，然后靠著加時賽，或者點球決出勝負。
當那些初次接觸足球彩票，又不太懂規則網民而言，他們興致勃勃地去領獎時，結果這幾家互聯網公司的客服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足球比賽如果90分鐘內沒有分出勝負，統一按照平局計算。
然后留下一臉懵逼的網民，破口大罵！
柳云收回思緒，發現原來的歷史軌跡因為他的意外干預，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他一時興起，刻意為之的舉動，卻意外地斷了不少公司的財路。
要不然，他們還能繼續低調地賺上一段時間。
“老馬，你也好意思怪我？”柳云撇了撇嘴，“彩票網站是你們淘寶開的，我買一場輸一場，每次投注金額都是1萬，又幫你打響了知名度。你可要點良心啊。可能是你們網站太貪了，把人家實體彩票店逼到了絕路，國家才出臺了類似政策。”
老馬咳嗽了幾下，也沒反駁。
他也知道怪柳云是沒有道理的，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只是想起阿里少了這么一個來快錢的手段，心里遺憾罷了。
“這政策遲早要執行，你看我們悠悠就沒搞網絡購彩。”柳云輕嘆一聲，補充了一句。
“這…，兩位。”一旁的宋偉平插話了，“我們不聊這個彩票了。柳總，不瞞你說。我和剛才老馬聊得也是和足球有關。”
柳云心中一動，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但依然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有嫌棄的眼神看了老馬這小身板，笑道：“馬總應該對足球沒有興趣，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打太極。”
馬蕓卻是義正言辭地說道：“興趣是不大，但如果能夠家鄉的體育產業，我就花點錢無所謂。”
柳云眨了眨眼睛，問道：“我懂了，宋總是想邀你入股綠城足球隊。”
這也不算什么商業機密，老馬很坦然地回道：“的確有這個意向，但股份比例談不攏。”
宋偉平馬上接話：“老馬，我說了，你不懂球，我懂！我出錢就行，球隊管理我負責！”
這一幕，和前世如出一撤。
他們兩人沒有注意到，柳云的神色變得異常精彩了。
足球是一個非常非常燒錢的東西，綠城即使作為江南省首屈一指的地產公司，幾年投資下來也是捉襟見肘。
他需要給自己找一個投資伙伴。
當然老宋仗著自己懂球的原因，一直堅持一點，你們投錢就行了，球隊還是我說了算。
“老宋！”馬蕓將聲音拉長，認真地說道，“我保證，柳總不會同意。沒有話語權的事情，他肯定不干。”
“其實…”柳云苦笑一聲，“有話語權，我也不一定想干。”
宋偉平聽后，露出失望神色。
他最早想到的是老馬，而對方也愿意投資，但希望一半的股權，要有話語權，他就將主意打到了柳云的身上。
他覺得柳云花費重金拿下了三屆世界杯的網絡轉播權，這小子應該對于足球情有獨鐘。
柳云眼神復雜地望了一眼宋偉平，他很想勸說一句：老總，將足球隊賣了吧。
但這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江南省的確是足球的荒漠，靠著這位熱愛足球的民營企業老板，苦苦支撐著。
即使未來，綠城有幾次陷入了危機，宋偉平也沒動過賣掉足球隊的心思。這點還是讓柳云很是佩服。
但有熱情還遠遠不夠，他還知道再過幾年，綠城隊會從中超降級到中甲，苦苦煎熬，直到2018年都未打回中超。
至于一旁的老馬，早扭過頭和恒大眉來眼去了。
什么家鄉情節，都是一片鬼話。
“宋總，我不愿意投資足球，是有我的苦衷的。”柳云苦笑一聲。
“什么苦衷？”宋偉平有些不滿地說，“這錢你也就承擔一部分，對于財大氣粗的悠悠而言，算不了多少。我們綠城負債這么多，還不是每年幾億幾億的扔。”
說到這里，老宋突然放低了聲音：“我給你透露一個消息，下一任領導人，他可是鐵桿球迷啊。”
一旁的老馬聽到后，眼睛亮了，轉著眼珠子不知道在打著什么主意。
柳云的表情，卻還是平淡如水，笑道：“我聽說過，但宋總你要明白一點。領導人，他不可能是某支俱樂部的球迷，他即使喜歡，也是國家隊的球迷。可你覺得未來幾年之內，國足有戲嗎？”
這…當然沒戲了。
宋偉平作為足球圈人士，是深知如今的國足水平，已經從亞洲二流穩步朝著亞洲三流邁進了。
其實如今的綠城足球隊應該處于近十年以來的巔峰期，他們已經打入了今年的亞冠。
為了在亞冠當中的成績不至于太過難看，宋偉平花了不少錢，買入了不少強力外援。
國足的實力是靠不住的，只能靠那些外援，才勉強能夠和日韓的二流球員掰掰手腕，畢竟人家的一流球隊都在歐洲踢球。
結果，他的綠城足球隊依然在亞冠賽場輸得一塌糊涂。
老宋不甘心，想要在來年卷土重來，在苦于資金不夠，便想到了老馬，還有柳云。他想給自己找幾個盟友。
老馬是有點猶豫，柳云竟然是當頭一盆冷水。
“宋總，坦率地說，足球隊換政策是一個不錯的交易模式。”柳云淡然說道，“但悠悠是一家互聯網公司，對此需求并不大，也覺得沒有必要在此燒錢。
我還覺得，未來幾年的中超，地產大佬會陸續進入，軍備競賽會更加激勵，而球員的工資會水漲船高，超過千萬年薪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我覺得這些人配不上這樣的工資。我，柳云也不愿意做這樣的善財童子。
而且我太了解足協了，朝令夕改，政策是想一出是一出，投資人沒有話語權，權利得不到保障。所以我就不趟這渾水了。”
他言盡于此，也沒指望這兩人能夠聽進去。
一個是因為熱愛苦苦支撐，一個則是蠢蠢欲動。
“我們先不聊這個了。”一旁沉吟的老馬突然開口，“足球隊的事情，慢慢來。今天我做東，請兩位去吃飯。我還有幾個朋友給大家介紹一下。”
“行吧。”宋偉平有些失望地輕嘆一聲，“我們就先去見見老馬的朋友。”
柳云淡然一笑，也站了起來。
有句話，他并沒有如實交待。
他想到了一件往事，當初亞足聯官員找自己兜售轉播權的時候，被自己毫不客氣地轟出了大門。
這其實也斷了他以后進入足球圈的路。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
除非華夏脫離亞洲…這顯然不可能。
他曾經也過國足，2004年亞洲杯，日本隊用手球打入國足的大門，竟然被判有效。
那一刻，他早對亞足聯，亞洲足球沒有了一絲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