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玄天衛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駭的神色,如果這里的兩千人是楚州百姓,那代表什么?有人喪心病狂的在這里屠殺了兩千百姓,這是要造反吶?
“大人…”遠處的虛空中,三道身影急速的飛奔而來,如大鳥一般幾個起落落在陸笙的面前。
“大人,從金陵遠到而來了孫毅之先生到了…”
“真的?太好了!”陸笙大喜,突然臉色一變一把抓著馮建,“來,你替我看看,殺害這些人的騎兵是什么類型?”
“咦?匈奴?”馮建抬眼看著山谷散落的尸體,臉上頓時駭然。
“你先不管他們是不是匈奴,從現場的馬蹄印來看,他們都是被戰馬沖擊過擊殺而死的。我現在想知道兇手是馬賊,還是真正的騎兵?”
馮建臉色頓時凝重了,看了眼周圍的地勢,身形一閃來到了東邊開闊處,在原地轉了許久之后又來到西邊,整個山谷,馮建閃轉騰挪轉悠了半個時辰。
最后回到陸笙面前,“大人,很奇怪。這群匈奴在山谷之中,按理說就算是騎兵沖鋒的話,他們應該從谷口外沖擊的。但事實是,騎兵的沖鋒地點山谷的最東部,背靠懸崖開始沖擊。
這完全不符合戰場現狀啊,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么大約有三百騎兵埋伏在山谷東側,而這群騎兵進去的時候,地上的匈奴全是瞎子一個都沒看到?
而且,騎兵進行了三次沖殺,縱橫長度不超過一里,而谷口就在右側半里處,那些匈奴不會向谷口逃么?但現場的痕跡是,這群匈奴幾乎束手無策,連絲毫反抗都沒做出來就全部死于三次沖鋒之下。”
“如果原本這里什么都沒有呢?事先有三百騎兵進入在東側等候,然后這兩千匈奴被驅趕進山谷。而后,騎兵開始進行沖鋒,三個回合將他們全部誅殺!”
“那這根本就不是打仗,而是行刑。這群匈奴本身就是被俘虜的人…大人,這…這是什么情況?”
“騎兵的實力如何?”
“是正規軍,至少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如果是馬匪,他們根本無法保持這么整齊的隊形。而這不僅僅對騎兵的素質有要求,就是對馬也有要求,必須是經過訓練的戰馬在沖刺的時候才能保持這么整齊的隊形。
騎兵一般都會先用弓箭射擊,而后再距離五十步的時候換戰刀。但眼前的戰場并沒有動用弓箭,而是直接以戰刀砍殺。
而且,被殺的匈奴人坐下沒有馬,也就是說這是一場騎兵對步兵的屠殺…”
馮建的話音落地,讓陸笙的眼眸中精芒閃動。
“這可能不是騎兵對步兵的屠殺,而是一場騎兵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的屠殺…”
“大人,會不會是三鎮軍?據我所知,楚州三鎮軍雖然主體是步兵,但都有一到兩萬人的騎兵部隊。”
“不可能是三鎮軍的…”陸笙抬起頭望著遠處孤懸在楚州地圖上的白馬城。
楚州三鎮軍要是有三百騎兵出現在這里,他們必須經過陸笙管制的境內,三百騎兵?就是三十騎兵都別想無聲無息的出現。
而這個峽谷距離最近的是白馬城,從白馬城過來可以無需路過楚州管轄區。
之前陸笙還覺得李曉晨的嫌疑不大,但現在看來,李曉晨也瘋了。
但是李曉晨的身份太過于特殊,單憑手底下的這點證據,根本不足以定罪。而沒有足夠證據的前提下,陸笙也不能去抓捕。
更讓陸笙頭疼的是,就算去抓捕還未必有這個實力。白馬城是什么?那是獨立城。李曉晨是白馬城的少城主,沒有皇上的御批,沒有楚州三鎮軍的威懾,陸笙敢去抓人白馬城就敢起兵反抗。
“孫游,你負責指揮,將尸體收斂帶回去,并立刻調查有沒有什么地方報人口失蹤案件。圍繞白馬城附近的州府做全面人口調查。務必保證每一個村子都親自核查一遍有沒有人失蹤。”
“是!”
“馮建,纖云,你們也留下來幫忙把,我先回去了。”
“是!”
“屬下遵命!”
回到玄天府,孫毅之已經被蜘蛛帶去檢查從郭倩胃中取出的丹藥了。等到陸笙來到檢驗室的時候,孫毅之正在奮筆疾書。
“孫先生,您終于來了,有您來我心里就有找落了。”陸笙笑著打招呼道。
“陸大人一別三年,恍如昨日,陸大人,這極樂散你是從何而來?”
“極樂散?看來請孫先生來果然是找對人了,我們無論怎么分析都無法分析出其藥成分,孫先生剛來竟然就知道此物的來歷。”
“陸大人別抬舉我了,老朽就算有點能耐也不可能將被其他藥物浸泡過的丹藥分析出成分來…”孫毅之苦笑的搖了搖頭,“我之所以知道此物叫極樂散還是因為老朽年輕的時候見過這東西,聽蜘蛛解說,感覺與我知道的那種藥物極為相似。”
“極樂散?”
“不錯,極樂散!大約在三十年前,在嶺南有一個神醫。他巫醫出身,后來游歷神州,所到各處,必然找同行學習切磋增進技藝。
我們杏林不像武林門派那樣講究門派,向來是彼此交流,海納百川。雖然各自擅長不同但多是觸類旁通。當年老夫和那位神醫也有過交流。
嶺南山高林密,瘴氣頗多,嶺南百姓多有疾苦。那位神醫懷著濟世救人之心,憐憫嶺南人生活疾苦。不知為何,他突然異想天開的想要研制一種沒有痛苦,能讓人快樂的藥方。
天下疑難雜癥數不勝數,醫者也多以攻克疑難雜癥為目標。但老夫也從未想過,有人會將疾苦當做疑難雜癥…”
聽了孫毅之的話,陸笙感覺三觀有些受到沖擊,“這樣的想法都有?那有沒有人提出治療窮的?”
“窮也算一種病?”孫毅之似乎沒有理解陸笙的幽默好奇的問道。
“如果連疾苦都算,那窮為什么不算?”
“呵呵呵…不說戲言,那人回到嶺南,還真的開始研究能讓人忘記煩惱,忘記憂愁,忘記疾苦的藥。
也不知道他怎么鼓搗的,十年以后還真被他研制出一種丹藥,服下此藥之后,能讓人真的忘記所有煩惱憂愁和不開心。能讓人在極短的時間里就轉悲為喜。”
陸笙聽聞,頓時背后有些發寒,急忙問,“這極樂散是否能讓人成癮?”
“成癮?你是說五石散之類的么?這倒不會。”孫毅之搖了搖頭說到。
“那可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也未聽聞,恰恰相反,這種極樂散能讓人氣血旺盛精神煥發。極樂散一出,頓時風靡了整個嶺南地區。
但是極樂散不能讓人成癮,快樂卻可以。嶺南的百姓很快癡迷于這種虛幻的快樂之中,在虛幻之中任何需要千辛萬苦才能獲取的東西都能唾手可得。整個嶺南地區一時間陷入到混亂之中。
但那名神醫看著周圍的人都坐在樹下,院子之中露出心滿意足的快樂,他自己卻怎么也快樂不起來。
這時候他才明白,人們的痛苦不是來自于這個世界,而是來自于自己的。得不到滿足,才會感覺痛苦。
而極樂散這種東西卻在幻境中滿足了他們的,讓人們不愿意面對現實。而更可怕的事情又發生了,在幻境的刺激下,愛欲,貪欲,恨欲都爆發了出來。
人們拋棄了固有的道德觀念,法律觀念,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甚至有人公然宣稱自己是神,是佛,是帝皇。
雖然明知道這群人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但朝廷豈能放任不管?
那一年,朝廷殺了很多人,大軍清洗,這才遏制了嶺南的亂局。而那名神醫,也在知道自己極樂散造下如此罪孽之后銷毀了丹藥并且與自己的藥爐一起葬身于火海之中。”
“這么說,當年的那個神醫又出現了?”陸笙沉思的說到。
“應該不是,當年那個神醫已經死了…”
“那現在的極樂散又是怎么出現的?”
“這…就需要陸大人明察秋毫了。”孫毅之長長一嘆,“極樂散的成分只有那名神醫知道,而所用的藥物也應該都是嶺南地區的藥物。
但可惜,這枚丹藥已經被毀了,就算我也無法分析出其中的藥物成分。如果有一顆完整的藥丸,也許能通過藥物來追查到陸大人需要找的那些人。”
“孫先生,在下還有一個疑問,您為什么一直稱他為那名神醫卻不說出他的名字呢?”
“他本是嶺南人,而且嶺南原住民的名字非常拗口,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早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這樣么…如果藥物成分皆是嶺南的草藥,我們可否通過追查藥物流入而追查出兇手所在?”
“天下藥物種類千萬,流通全國哪有定數?而嶺南特產的藥物,在神州十九州都有。除非是那種只有嶺南才能出,但就算如此,往來的藥商有多少,單憑一個產自嶺南很難鎖定范圍。
倒不如讓老夫分析出其中藥物,三種四種五種相互排除篩選更能縮小范圍。陸大人,您是不是手里有極樂散?”
“要有就好了…”陸笙雖然如此說著,但看著孫毅之那雙眼放光的樣子,心底怎么有點突突。
現在孫毅之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陷入瘋狂狀態的怪博士一般。
但孫毅之畢竟是德高望重的藥王,陸笙還是輕咳一聲,“孫先生,您現在的樣子有些…狂熱,就算我有,感覺也不能給你了。”
“為何?”
“你自己都說了,極樂散之危害何其可怕!”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