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藥劑學間接造成了一個精靈國度的誕生,那么比之藥劑還要神秘的秘文學,能夠帶給這個世界什么樣的變化?
夏爾對此非常期待。
于是他暫時不去研究已然陷入瓶頸的藥劑制作,開始專心致志的操弄起了打鐵技藝。
充滿動力的夏爾非常勤奮,矮人族派來的幾位鐵匠對此頗感欣慰,但國王陛下的事務總管則滿心無奈。
大事小情這位是完全不理,甩手掌柜當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如果這種情況是因為國王喜愛游山玩水不喜“工作”,那還也算是情有可原,可你整天圍著鐵匠爐轉來轉去是怎么一回事啊 這種情況,甭說咸魚遍地的南多精靈無法理解,就連新加入王國的辛達甚至諾多精靈也頗為驚奇。
在他們想來,這位威名遠揚的年輕精靈王應該正屬于意氣風發,或鋒芒畢露的年紀,結果眼下這么一瞧,竟然和山里面的矮人一個德行?
“難怪矮人和他關系好。”許多精靈暗中如此嘀咕。
矮人性格怪異,且對于打鐵挖礦非常癡迷,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曾經有辛達族學者用了一百多年時間跑去山中觀察矮人的生活習俗,結果得出了一個令精靈們很詫異的結論——全體矮人當中,組建家庭的甚至不到三分之一!
許多女性矮人甚至男性矮人都并不熱衷結婚,相對于婚姻與異性,他們更加沉迷于各種手藝鍛造。
當然了,實際上女愛人與男矮人之間還是有一些不同之處的,不過在精靈族看來,矮人不論男女,長得都是一個模樣。
這群從小就蓄胡子的矮冬瓜時常讓精靈男女不分。
更是有許多精靈認為矮人并沒有婚姻這回事,矮人族的小寶寶全都是矮人們從大山溝溝石頭縫里面挖出來的。(大多數精靈文盲都是這么認為的)
這個認知聽起來很不靠譜,但仔細琢磨其實還挺有道理。
畢竟矮人的締造者奧力同樣也是大地與金屬礦脈的創造者,矮人又那么喜歡挖洞——不為了種族延續,誰會那么狂熱啊?
總而言之,身為一位精靈卻偏偏與矮人有些相似,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不過夏爾在王國內的威望很高,倒也沒誰質疑他的所作所為,只不過私下里嘀咕議論總是免不了。
相對來說,一些知曉他出身的精靈對此倒是有所理解。
畢竟卡尼珥王的便宜父親,黑暗精靈埃歐爾同樣也是這副模樣,整日專注打鐵,不理外事,性格怪異到與精靈關系普遍差,但卻和大多矮人能夠成為摯交好友。
不過理解歸理解,身為一名國王卻不愛江山愛打鐵,這終究是一件惹人非議的事情。
奔喪而回的金發精靈芬羅德為此沒少勸說他,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什么模樣。
不過他的勸說并沒有丁點成效,勸著勸著,反而被夏爾拉去一同打起了鐵,那勤奮勁,甚至比夏爾本人還要嚴重。
夏爾的研究并沒有公開,但因為需要教導與實驗的緣故顯然也不可能完全隱藏。
畢竟整天碎劍碎盔甲碎各種金鐵物件的,看到后,傻子都會發覺到他所作所為并不簡單。
所以少數矮人與精靈鐵匠其實是知曉夏爾在做些什么的。
就連凱勒布迪爾這個總管在了解之后也不再勸說夏爾去干“正事”,更別提芬羅德這個與其說是國王,卻更像是一位學者的家伙了。
秘文學,這又是一門嶄新的學問,其中包含的知識與原理非常復雜深奧,甚至與神秘的靈魂息息相關。
雖說金發精靈不太喜歡各種手工藝,但為了弄清楚這一切,他仍舊顯得充滿了干勁。
然而很可惜的是,接連一個月時間,這位都沒制作出來一件成品。
不只是他,其他矮人甚至精靈工匠對此同樣也是一臉無措。
盡管與藥劑相比,夏爾對于秘文的存在有所保密,但實際上他也沒有禁止其他精靈跑來學習。
因為他的想法是用這秘文來締造一支強大的軍隊,而不是藏起來自己用。
那樣做只會讓他個人變得炙手可熱,可能用這種秘文裝備來強化自身武力,或者用來當做寶貝與旁人換取昂貴珍寶。
但首先他對于這個世界的寶物之類的并不熱衷,沒發現有什么是他非要弄到手的。
其次,什么樣的寶物能夠抵得上一支所向睥睨的軍隊呢?
所以夏爾研究秘文學的動力與最初截然不同。
他現在固然抱有用秘文來強化自身武力的想法,但更多的卻是以一個王國為基礎來設想。
可惜,明明在他手里制作頗為簡單的東西,到了其他精靈,甚至矮人手中竟然完全用不出來!
為什么會這樣?
別說外人搞不清,就連夏爾同樣也很不解,畢竟對于秘文,他往昔也只是拿來就用,要說真正了解和掌控,可一點都說不上。
河岸邊靠近森林的空地處,精靈護衛們圍繞站崗,將一些看熱鬧的咸魚精靈拒之門外。
而在防護的中央處,正有一圈或精靈或矮人的鐵匠圍著兩位精靈目不轉睛。
他們圍著的正是夏爾與芬羅德。
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伴隨著火星飛濺,初見時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金發精靈眼下正穿著圍裙,站在鐵砧側面,雙手緊握鐵夾子來幫忙固定劍胚,灰頭土臉,滿頭是汗。
夏爾則站在鐵砧正前方,掄錘子敲打著鐵砧處燒紅的劍胚。
他目光專注,對于周圍一切無動于衷,而伴隨著他的敲打,劍胚上一排詭異文字在詭異的堅挺許久后漸漸變成一縷縷絲線般的紋路擴散而開,最終完全融入金鐵當中,看不到絲毫痕跡。
鍛造最終圓滿完成,淬火冷卻,用抹布將其上焦黑擦拭一空后,一柄沒經過后期處理就顯得光亮如銀的短劍隨之出現在了所有圍觀者視線當中。
夏爾拎起它用其稍作實驗,于是一柄正常的鐵劍就那么很干脆的被一劈為二。
那清脆聲響惹來周圍一片嘆息,并不高興,反而充滿遺憾。
精靈王卡尼珥發明的奇特文字輔助,能夠制作出一柄柄堪比魔法武器的裝備來,這種技術簡直驚人。
然而明明可口食物就在眼前,他們竟然吃不到…
“要再試試嗎?”
看了看泥土地表折斷成兩截的短劍,夏爾將手中新武器靠在鐵砧旁,轉頭看向自己這位便宜舅舅。
“算了,學不會就是學不會,不能強求。”
將圍裙解下來放在一旁,金發精靈苦笑擺手,面色盡管仍有遺憾,更多的卻是一抹灑脫。
芬羅德熱衷于知識,但卻并不是死腦筋。
連續七個月時間了,他嘗試過各種辦法都無法將這技術用出來,再繼續下去也根本沒有必要。
“離開這里后,我會前往多瑞亞斯拜訪加拉德瑞爾,她是我最小的妹妹。日前她與我聯絡,說有要事相商,不過口吻還算正常,我想應該不是急事。”
回到樹屋,坐下來喝了一口水后,金發精靈如此說。
之前他就已經提到過準備離開這件事,所以夏爾對此也并不意外,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等南多穩定后,我會去納國斯隆德尋你,然后一起前往剛多林。”
“我很抱歉。”
聽到他這話,芬羅德歉然地道:“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圖爾鞏不想你母親再次離開剛多林的原因其實是想保護她,而不是限制她,畢竟五年前你父與阿瑞蒂爾爭執的很劇烈,甚至動手傷了她。”
夏爾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
這件事是芬羅德最初選擇隱瞞的一件事,后來某次“酒后”才說出了口。
夏爾對此感覺很復雜,一方面他著實瞧不上一言不合就對老婆動手動腳的家伙。
另一方面,對方動手動腳的原因卻完全因為自己…
再加上那位幾十年堅持尋找自己,至今還音信全無,叫夏爾又如何鄙夷的起來?
他并不為當初的選擇而后悔,畢竟他不可能剛一穿越過來就毫無心理障礙的認下一對爹媽。
只是盡管如此,但夏爾仍然認知到了自己當初的選擇可能是個錯誤。
在他的理解當中,出生不過一兩個月的嬰兒被遺失后,父母就算再傷心也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漸漸遺忘,繼而考慮再生一個或者幾個那不就挺好。
然而誰承想,這兩個家伙,特別是那個打鐵的,竟然如此固執?
幾十年如一日的尋找,夏爾聽到這件事不可能無動于衷,他本就有心報答這一世身體的兩位血脈至親,聽到這種消息后更是莫名的心中有愧。
所以他原本一直逃避的心態漸漸轉變,最終當聽聞剛多林國王攔下了關于他的一切消息,并且希望他主動前去后,更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知道這是個錯誤,那就去彌補好了。
主動一些?
沒問題,畢竟事實已經證明,拖延真的解決不了問題。
這是他此時的想法。
不過他卻并沒有馬上準備行動。
正處于飛速“發展期”的秘文學不可能剛開始就突然停下來,同時夏爾也沒完全放棄研究秘文在這個世界的傳播問題,那畢竟關乎于能否打造出一支所向無敵的軍隊。
他甚至還想著如果真能將這軍隊制造出來,就拉到北方去血虐一下那個總是跑來“找茬”的魔茍斯呢。
同時,新生的南多王國也還需要緊盯著——盡管夏爾看起來像是甩手掌柜,但他每天都有留意此間政務,只是因為沒有什么要事發生,他也就樂的將一些瑣碎工作撒手不管。
然而一時間沒有重要事情,不代表一直沒有。
起碼來說,此時的南多王國在夏爾看來非常簡陋,甚至連個基本框架都還沒搭建起來。
這叫他怎么放心離開?
這不只關乎于勢力實力,更重要的卻是關于感情。
原定目標此時發生偏移,夏爾最初只是想著將秘文與藥劑搬到這個世界中來以輔佐自身,只是莫名其妙的卻成為了一名國王。
開始的時候他說的很輕松,當個甩手掌柜就好,完事后愛咋咋地。
然而當夏爾真正的為這個新生國度努力過、戰斗過,當他在這里遇到了許許多多的親切面孔,當這里所有居民都依賴他,崇敬他,擁戴他時,彼時的輕松此刻已經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