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DJ音樂震耳欲聾,絢麗的閃光燈瞬息變換,歡聲笑語與尖叫嘩然不絕于耳,引人躁動的荷爾蒙氣息蔓延在整座酒吧當中。
擺在吧臺上的手機不斷震動,響了又響,然而在這種吵鬧環境下根本就無法引起手機主人的注意力。事實上,這位光頭大漢此刻正與搭訕而來的金發女伴忙的正慌,粗重喘息斷斷續續。
這情況在此處頗為常見,不遠處那些搖曳肢體的密麻人群當中就隔三差五有尋刺激的男男男女脫離大部隊,然后找到一個又一個陰暗角落茍且偷聲。
沒人注意光頭放在腳邊的黑色箱子,也無人注意一股陰影于箱子內竄出,并且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緩緩壯大的陰影釋放著無形力量,原本平滑的地表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霜,挨著最近的兩人本來正激烈模樣倏然一停,那攪動于口腔內的舌頭下意識收縮而去,牙關咬緊,原本正炫耀著調酒技巧的酒保也緩緩撂下了就酒杯,靈動雙眼逐漸呆滯。
陰影極速擴散,于是不遠處人頭涌動的大片人群,二樓趴在圍欄處的許多看客,以及各個角落心無旁鷺的男男女女,統統停止了原本動作。
刺耳音樂仍舊轟隆作響,燈光也依然絢麗。
久久沒有回應,光頭男的手機此刻也不再震動。
極致的噪音以及極端的寂靜纏繞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滿詭異氣息的氛圍,直到最先中招的男女咣當兩聲倒于地。
緊接著第二個、第七個、三十六個…
延伸至四面八方的陰影仿佛編織成了一張邪惡的大網,所有人被束縛后只有沉睡繼而歸于死亡一途。
“該死的光頭佬,我一定要他好看!”
想到剛剛的事情,開車的巴特薩仍舊難掩憤怒。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給地獄大佬跑腿的機會,結果竟然在運輸這種小事上面出了岔子。
這對于巴特薩來說無異于一個羞辱!
于是造成這一切的光頭混混就成了他仇恨的目標。
打電話沒人接,他隨后毫不猶豫的駕車向著對方所在趕去——光頭佬如此行徑,顯然要與他講條件。
“那么我就給你條件。”
陰狠思緒浮現腦海,隱隱兇光于那翠綠眼珠當中一閃而逝。
奔馳的黑色轎車飛快無比,毫不顧忌街道紅燈以及無數尖叫的路人,于是半個小時后,他終于趕到了光頭佬所在的野犬酒吧外。
下車,砰的一聲將車門關緊。這位擁有惡魔血統的家伙氣沖沖就向著酒吧內走去。
然而當他推開酒吧大門,正準備找到光頭佬繼而咆哮破罵之時,他突然愣在了原地。
眼下按理說應該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但見這本該充滿人影的廣闊建筑內,此刻竟然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只有一片莫名的黑色粉末鋪灑一地,于燈光閃爍照耀下散發出陣陣微弱反射光。
一股發霉似的怪味充斥于鼻孔當中,聳了聳鼻子,巴特薩面色大變。
身為一個地獄惡魔與人類混血,巴特薩對于人類死亡后的種種氣味非常了解,而如果他沒弄錯的話,眼下這一片黑色粉末,全是人類死亡后留下的殘留物!?
“這里發生了什么?撒旦陛下降臨了嗎”
喃喃著,望著那酒吧深處幽靜無人的黑暗環境,這位半惡魔內心難得閃過一絲懼怕以及躊躇。
只是想到自己不久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及耽擱這件事情而可能造成的后果,巴特薩就咬了咬牙,拳頭握緊,鼓起勇氣踏步向著酒吧深處走去。
腳面踩在那一層鋪散粉末上頗感松軟,就仿佛三天前于某沙灘上踩在沙子上面一樣。只是當時他不僅心情悠閑,而且還有兩位金發女郎陪伴于懷中。
現在,如果按照他此時心情來看的話,他就好像一個普通人即將探索一處兇名在外的鬼屋,顫顫巍巍,如履薄冰。
“撒旦陛下保佑,不會再出現意外,一定不要再出現意外。”
默默念叨著,他最終來到了酒吧吧臺處。
酒吧內此刻非常安靜,只有頭頂七彩燈光閃爍不已,虧得地面那一層阻隔聲音的“沙子”存在,否則單單腳步聲就足以讓他忐忑無比了。
然而現在,他果真沒有碰到絲毫意外。
只是卻也沒任何收獲。
“來晚了嗎?”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巴特薩突然感覺到眼角余光有什么一晃而過,于是他忙轉過頭看去,就見到在吧臺不遠處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地,一道頗顯單薄的身影端坐在沙發之上。
這讓巴特薩本來稍顯放松的心情倏然一緊。
源自獨特血脈,讓巴特薩能夠看清楚,那個單薄人影,并不是人!
而是一道幽魂!
正常幽魂也沒什么可在意的,他們這些半惡魔時常能夠遇到,然而眼前那幽魂氣場卻顯得非常特殊,特別是他身下好幾道漆黑的影子如今正扭曲相互糾纏在一起,甫一觀察,一股濃濃怨氣就撲面而來。
這是得吞噬了幾千怨魂吧?
巴特薩內心一顫,隨后咽了口唾沫,站在原地開口道:“你好,請問您是…”
沒有獲得任何回應,那位身穿白色西服西褲的存在就這么低頭坐在沙發上。除了他身下幾道影子順著腳跟纏繞身體時偶有顫抖外,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這讓巴特薩顯得更加忐忑了,但接下的任務又不得不完成。他已經看到了,自身任務目標此刻就在那位身側的沙發上擺著呢。
“我無意冒犯,只是先生似乎拿了我們一樣東西,所以也請您把那東西還給我們。”
客客氣氣的說了一句后,巴特薩小心翼翼的踏步向著那人影走去,內心充滿警惕,腳步一步一頓。
在他的認知當中,幽魂可沒什么理智可言,這些失去身體又游蕩于人間不肯離去的存在對于生靈非常仇視,且冷血殘忍。
也虧得他身為地獄中人,自忖對于幽魂能有那么一點應對措施。否則他眼下就不會是走過去,而是掉頭尋找救兵了。
但就算這樣,他此刻的內心也非常忐忑。一會想要咬牙堅持,一會則有種不管不顧掉頭就跑的沖動。
明明對方沒有任何動作,但他就是感覺到一股充滿威脅的冰冷感從心中滋生。
可能在踏入這座無人的鬼酒吧后,他就已經被嚇到了。
所幸,當他抵達那對方身側時,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就成功握住了那被扔在沙發上的矛尖。
這讓巴特薩暗暗松了口氣,隨后正想拿著這東西飛快離開此地。沙發上那本來安靜不動的存在突然抬起了頭,深邃黑暗的眼眸當中,一抹如怨靈般的瘋狂浮現,看起來沒有絲毫理智可言!
巴特薩的思維因此而迅速混亂,繼而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