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最近有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現,或者與特殊人物有過接觸?”
安靜的廳堂內,一襲白袍的中年女主教仍舊站在那掛在大廳盡頭的壁畫之下,注視著剛剛進來的夏爾,語氣如故,只是內藏含義卻顯然不同。
明亮光芒從周遭墻壁隱隱透露而出,左手邊那兩片碩大落地窗外,空曠的教會廣場以及鱗次櫛比的城市建筑沐浴在黃昏晚霞光芒下,暗淡落幕,也似乎掩蓋住了這座城市洶涌的暗流。
“據我所知,沒有。”
夏爾回答。
胖伯爵肯定是有過與其他人接觸的,但夏爾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哪還有功夫理會其他的。
所以問話的費麗吉總主教很難從他臉上看到撒謊的痕跡。
“他有沒有說過什么比較奇怪的話?”
“關于都林公務,他在私下里都有什么見解?”
“他最后一次和你見面時,說了些什么?”
連續的問題不斷從對方纖薄嘴唇內脫口而出,夏爾半真半假的回答著,大部分是真話,少部分沒法說的也基本上可以一語帶過。
看起來夏爾算是對答如流,然而他漸漸感覺有所奇怪之處。
這種事情,似乎用不著一總主教親自過問吧?這就像是一位國王跑來審訊一個普通士兵。
就說這個士兵比較特殊,也不可能讓國王閑到這種程度。
有所疑惑,但這并沒有表露出現,而問話的費麗吉也似乎除了詢問外沒有其他事情。
甚至不過十多分鐘,此次談話就到此為止了。
“出去后你可以找西格爾,他現在就在你們福音部,有些事情需要交代給你。”
總主教最后一句話令夏爾微微一怔,隨后點了點頭。見沒有其他事情后,他告辭離去。
看著他背影離開,費麗吉主教沉吟片刻,突然朝著空氣問道:“怎么樣?”
“他說的全是真話。”一道輕靈的聲音隨之從空氣中傳出,語氣略有疑惑:“但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從他的話中來看,他并不關注柯藍斯頓家發生的種種事情,也沒有對柯藍斯頓伯爵有任何維護之情。我是說,他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家族子弟,就像是…”
“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沒錯。就算再淡漠,對于親生父親難道一點袒護都沒有?可我沒發現他有任何隱瞞與偏向。所以除非他要么是真的淡漠到不理會親人,要么就是撒謊能力比我的的辨別能力更高明。”
最后一個直接被兩人忽略了。
說話之人可是有獨特血統的,而且自身力量已經到了第五圓環。盡管對方屬于諸神之子,但太陽神的傳承根本就與和謊言方面無關。
“所以…”
“他很特別,我建議讓他學習虔誠之印。”空氣當中的人道:“保險起見。”
總主教聞言沉吟不語。
教會總部方面對待這位太陽之子比較看重,甚至將本來已經在教會總部當中“養老”的安格斯.橡樹派出來專門保護他。
盡管不清楚為何總部會如此重視,但對于她而言,夏爾.柯藍斯頓最好是別出現什么意外的。
所以虔誠之印…
“什么?叫我和伍德蕾一起出任務?”
剛剛在總主教面前頗為淡定的夏爾,此刻面對“書房”內小胡子西格爾口中的話有些淡定不能了。
“為什么?”他驚愕的問。
“伍德蕾主教此行目的是為了調查一起惡魔降臨事件,會路過許多地方,你正好可以跟著去。”
西格爾不清楚眼前這位表情為什么有些奇怪,但還是耐心解釋道:“這次行動同樣會有橡樹前輩與你一起,所以不會有什么陌生感的。”
夏爾才不擔憂這個,他只是感覺有些荒誕。
叫自己和一個潛在敵人組隊,甚至還要帶上另外一個神神秘秘的糟老頭?
天知道,他不久之前還琢磨著有機會就干掉那位副總主教呢。
教會顯然不可能單純只是因為順路的緣故,那是為了什么?
引出胖伯爵?
還是其他?
沒有太深究于這個問題,想了想后,夏爾臉色也恢復淡定。
有命運之眼存在,他此刻抓取命運卡牌能力獲得了質的提高,這等于說自身不用做什么就已經占到先機。
等到與那兩位見面后,自然知曉他們是個什么情況了。
而不管教會什么目的,夏爾還是那個打算——
實在不行他就放棄主世界,或者放棄主世界明面活動好了。
總之有著另一個世界做后盾,再加上自己似乎不可能真正死掉,那他還有什么可顧慮的。
“甚至這很有可能讓我的行為更方便,畢竟安妮的事情總歸需要解決,而伍德蕾可不清楚我知曉她的真正身份和目標…”
暗暗確定想法,于是夏爾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什么時候出發?”他問,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
“因為今天上午的事情,副總主教受了傷,可能得需要修養幾天。”
西格爾回答:“屆時會通知你,這次任務時間比較長,目標也較多,你應當早做準備。”
“如果時間長的話,柯藍斯頓莊園…”
“你父親的事情不需要太著急。”西格爾打斷他的話:“波爾索貴族失蹤了很多,教會不可能放任不管,放心吧,雖說現在這種關頭讓你離開這里有些冷漠,但…”
他皺了皺眉,隨后搖了搖頭。
教會高層下達的這個指令就是他也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教會內部工作關系森嚴,他就算再不滿也沒辦法說什么——
西格爾顯然不清楚胖伯爵的所作所為。
又聊了幾句,越好定下時間后給予具體目標,夏爾這才告辭離去。
一路上思索著教會的種種,回到莊園后,夏爾明顯感覺到莊園內慌亂陰郁的氣氛有所加重,問過仆人后才知曉,教會的人有來過這里,搜查了整座莊園。
“看來胖伯爵已經被確定是嫌疑人無疑了。”
夏爾暗忖,結果突然發現那個一直在大廳走來走去的后媽不見了蹤跡,又一問,不由無語。
“被教會嚇得回了娘家?”
搖了搖頭,早就知道那位靠不住,沒想到一天還沒過去呢。這位就被嚇跑了。
不過夏爾也沒怎么在意這事,而是看了看外面天色后,準備進入另一個世界處理自己的事情。
只是在這之前,他卻看向了二樓另一間房門。
“柯藍斯頓家現在就剩他自己了吧。”
他喃喃。
就算是再事不關己,對于那位便宜弟弟,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么久,夏爾也不可能在完全無動于衷。
更何況胖伯爵離開之前還給他留了一大筆的財富。
雖說對于這種事情不太在意,但這多少也算是一個人情。
于是想了想,夏爾并未馬上回去,而是來到了這位便宜弟弟房門的面前,抬手敲了敲門,準備看望一下這位。
沒人回應。
夏爾皺了皺眉,再敲。
仍舊毫無動靜。
仆人并沒有看到艾倫走出臥室,為何沒人開門?
艾倫可不是什么叛逆孩子,大晚上也不可能不留下口信就偷偷跑掉。
感覺不對勁,夏爾于是后退半步,隨后抬腿猛地一踹。
哐當聲下,房門驟然開啟。踏步而入后,一間空曠臥室映入眼中。
窗戶緊閉、床榻整潔。棕色地板上毯子稍顯凌亂,一只白色鞋子側翻在地。
沒有任何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