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靈體的擴散爆發令小鎮周遭各種電子設備癱瘓,但實際上,這種情況只是諸多異常之一罷了,當前宅在家中的一些人因此而大罵,但身處于外界的,卻不由自主的陷入更大恐慌當中。
夏爾本意只是吸引天使分心那么一眼,但他一時間卻也想象不到,自己的法術會引發什么樣的連鎖反應。
臨近伊普西蘭蒂小鎮的密歇根大學,某間教師內。
“內科醫生應該意識到,腹前壁不是由下邊柔軟的下腹部位組成。但也必須意識到腹腔向上一直延伸到胸輪廓,到隔膜,隔膜的中心腱,位于劍突胸骨的結合處,右邊膜頂向上拱起至第五塊肋骨的…”
一位禿頂穿著白大褂的老講師雙手不斷在講臺上一具尸體胸膛處比劃著,他身側的顯示屏很清楚的將他一切動作放映給下方一群聚精會神的學生們。
當然,說聚精會神其實只是大部分,還是有一小撮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完全沒有聽進去課。
“上帝啊,為什么我要在晚上來聽人體解刨課?”
單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在課桌下靈巧擺弄著一部功能機,編寫好的信息發送之后,不一會,輕微震動下,對面女友就發來了回應。
“這樣可以有效治療你的過剩問題。”
見此,這位戴眼鏡的白人胖子猥瑣一笑,隨后擺弄手機就復又開始編寫起了信息。
然而可能他的舉動太明顯了一些,就在此刻,講臺處老講師的聲音突然一頓,隨即——
“丹尼爾,請重復一遍我剛剛說的話。”
起先這位名叫丹尼爾的眼鏡胖子的壓根就沒聽到有人提自己,直到隔壁桌一位年輕人干咳了一聲后,他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去,發現那位老教授正目光陰郁地盯著他看,不由心里一個咯噔。
“桑,桑德爾教授,我…”
沒等他說完,老教授就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或者你希望上來實際操作一下?”
這話令丹尼爾吶吶著沒有反應,看上去似乎有點傻眼。
見此,那位禿頂老教授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擺手道:“坐下吧,我們繼續。”
話語落下后,名叫丹尼爾的白人小胖子松了口氣,只是屁股剛剛粘上椅子,他就復又蹦了起來,在老教授瞇起雙眼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抬手指向講臺。
或者說,講臺上的尸體。
“教授,它,它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單聽這話,名為桑德爾的教授估計會只當他沒睡醒的胡言亂語。
然而他同時也發現了教室內其他學生逐漸呆滯的目光,不由皺了皺眉,隨即撈起尸體左手抬至眼前一看,發現這東西五根手指竟然正靈巧的動來動去!
“奇怪,這是什么現象?”
注視著被自身抓住手腕的這只手,老教授滿是不解的喃喃自語,繼而目光充滿興致勃勃。
然而就在他饒有興趣湊近觀察之際,這手突然一震,隨即呈爪子模樣猛地抓在了他的鼻子上。
“啊——!”
慘叫聲霎時突破這間燈火通明的教室,清晰傳到教學樓外的操場上。
正坐在樹下長椅上親昵的一對情侶,本就被頭頂那聚攏黑暗的天空弄的一臉奇怪和忐忑,結果直接這這聲音嚇了一跳。
順著聲音觀望而去,還沒等他們找到始發地,第二道慘叫就突然又從另一個方向出現!
“那是哪?”
“好像是醫學實驗室…”
“發生了什么?”
情侶對視了一眼,感覺有點不對勁,于是腳步匆匆的就準備先回到宿舍。
只是他們并沒有走幾步路,就突然停了下來。
并非有人攔截,而是看到了一處很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只半邊腦袋已經露出灰白頭骨的黑色短尾貓倏地從不遠處草叢內竄了出來,口中叼著一只不斷掙扎著的灰毛老鼠。
這只貓全身上下沾滿了泥土,可能剛從土里鉆出來不久,路過時,還朝他們呲牙咧嘴了一番。路燈光照下,那空洞沒有眼球的一只眼眶里,似乎還蠕動著白色蛆蟲。
場面陷入凝固當中。
當黑夜籠罩大地之時,并不只是教學樓內出現狀況。
儲藏人體器官的冷庫當中此刻也充滿了瑣碎聲音,還有各個實驗室當中浸泡在福爾馬林玻璃罐內的無數臟器肢體。
然而實際上,這座名聲享譽全球的頂級大學內發生的異常,不過只是受到波及罷了,事情發生的主場地內,情況比這嚴重的多。
無數掩埋在土層當中的不起眼存在這一刻被統統喚醒。
蒼蠅、螳螂、甲蟲,各種被驅蟲劑殺死復又隨意倒進垃圾桶的非人類再次復蘇,或者從土層內鉆起,或者從垃圾桶當中爬出,本能令它們聚集在一起,然后一股腦涌向街道或者住宅當中。
醫院和殯儀館的停尸房更加吵鬧。
束縛嚴嚴實實的裹尸袋在這一刻紛紛瘋狂扭動了起來,那充滿金屬氣息的冷藏箱也開始咣當作響。
面對這種異像,看守停尸房的安保人員嚇得頭也不回直接就跑,響亮的警報聲接二連三的鳴叫于小鎮范圍內。
聲音很明顯,可惜,在一股龐大的立場沖擊下,它們叫了沒多久就不得不戛然而止。
電器爆炸、死者復蘇、寒冷之風驟起。
伴隨著頭頂黑夜籠罩,這一刻,這座名為伊普西蘭蒂的小鎮,以及其周圍,仿佛陷入了某種災難片電影。
人們或驚慌大叫、或破口大罵,當然也有膽子大的開始用攝影機將這一切切超自然現象拍下來,準備發布到各自的網絡交際圈。
波及范圍太大,人數也太多,這注定是一場傳遍全美的超自然事件。
黑夜出現沒多久就消散一空了,只是被復蘇的那些東西卻并沒有跟隨而去。種種慌亂下,一切事件的始發地卻顯得比周圍要安靜的多。
一堵冰墻矗立在小鎮入口街道處,隔絕了被冰墻吸引而無暇他顧的圍觀群眾們,也隔絕了一切亂象。
冰墻之后的場面頗為安靜。
二十多位冰封之人或站立,或癱倒,周遭兩側建筑表面同樣被深藍色的寒冰所包裹蔓延,封堵住了一切進出口。
不遠處的女巫菲奧娜仍舊站在路燈之下盯著那位黑發黑眸,穿著休閑裝的年輕人。
而對方此刻則站在兩座冰封的“雕塑”之前,駐足觀看。
殺死天使,告別夢魘獸,夏爾本以為自己這次旅程的原本目標將會與自己失之交臂。
然而當他剛剛視線掃過周遭那些被自己冰封的一群小鎮居民時,卻突然發現,自己這次前來的目標,竟然與其他居民一起被凍成了冰人!
滿頭銀發,面容和藹,眼前這對被冰封在冰層內的老夫妻可能是被夢魘獸吸引了出來,結果遭遇就到了這種“無妄之災”。
“冬至之神被冰封?”
莫名感到有些荒誕,打量了幾眼這對穿著毛衣的兩位本地神祇后,夏爾就準備將他們干掉,然后看看能夠收獲什么——這兩位屬于邪神行列,平時愛好就是吃人,所以夏爾動手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只是當他察覺到這兩個人實際上并非真正的凡胎,而是兩位特殊的靈體后,他卻改變了注意。
于是,在那位名叫菲奧娜的女巫震撼目光下,原本活生生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就被敲破冰層的年輕人變成了兩張卡牌。
將卡牌收起,對方目光隨即看向了站在路燈下的菲奧娜。
“我想我們現在最好離開這里。”
對此,這位女巫努力掩飾著自身的緊張,佯裝淡定地說。
“我在不遠路口停了一輛車,要不要一起?”
夏爾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