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瑣而又詭異的符號被夏爾用樹枝迅速書寫在積雪表面,特意控制的力道令道道符號顯得頗為微小,但不一會,眼前雪白地表仍舊布滿了一大片奇特文字。
身后馬匹嘶鳴聲音絡繹不絕,不遠處,數量不菲的軍隊此時正收拾營地,整理補給,準備返回絕境長城。
當然,不是全部。
“大人正在忙,沒空理你。”背后傳來護衛阻攔人的聲音。夏爾耳朵一動,但卻并未停止自己手頭動作。
“我有事和大人說。”稍顯青澀的話語緊接著響起。
“有事也不行。”護衛無情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夏爾所打斷了。
“瓊恩.雪諾?”
“是的大人。”身后那人忙回答。
“找我什么事”撂下手中樹枝,夏爾轉頭看向他。
“我想繼續留在這里。”
對方回答,聲音稍顯緊張,“身為守夜人,長城以北的敵人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所以我有這個責任與義務,而且等您返回時肯定也需要向導幫忙,我來的時候已經記熟路線,可以…”
夏爾一直聽著眼前這位秀氣少年將話講完,最后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擺了擺手,夏爾不再理會他。
身后護衛驅趕聲與少年人郁悶的聲響傳入耳中,卻漸漸變小,最終周圍再次變得一片安靜。
而不遠處的大部隊,則基本上已經準備完畢。
沒有了異神力量阻隔,三眼烏鴉已經可以在周圍封鎖線上搭建橋梁,所以知曉此事后,夏爾就決定叫軍隊回到長城去。
對待接下來的大敵,擁有的力量自然越多越好,但實際上在這種山腰區域,人數多了根本就施展不開。
再加上夏爾不認為普通人能夠傷到龍,所以排除有限人員之外,大部分軍隊在他的命令下已經開始準備離開此地。
“畢竟我可不確定能不能第二次復活你們。”
喃喃著,他專心致志的開始“工作”。
現實當中一切無事,每天生活基本規律而又無趣,仗著時間差,他其實已經將手頭這個魔法陣練習的差不多了。然而不知為何,明明已經過了七天時間,但教會的人卻仍舊沒有前來找他。仿佛將他遺忘。
夏爾對此巴不得,再加上冰與火之歌的世界他有眼下這件事情需要忙,所以也就沒主動送上門。
對于目前的夏爾來說,將這方世界的“最終boss”,干掉,然后開啟新世界的大門才是首要之重。
他為此已經準備良久。
“雖然光之女很虛弱,可也不是隨便就能被困住的,而且你就算能困住光之女,也絕對無法殺掉她。”仿佛隨風而來的尖銳聲音傳入耳中,再次打斷了他的動作。
夏爾抬頭看了看悄然落在不遠處枝頭的一只黑烏鴉,朝其笑了笑:“絕對?和異神一樣?”
“你并未殺掉異神。”黑烏鴉的三只眼睛全都看著夏爾。
“但它也沒再出現過。”
烏鴉聞言晃了一下小腦袋,似乎對于夏爾的某種堅持而無奈。
因為夏爾想要了解敵人詳細信息,所以光之女這件事情自然沒辦法瞞過三眼烏鴉。
對方對于夏爾的想法并不贊成,因為在他看來,變成拉赫洛的光之女盡管變得殘忍又冷酷,可對這個世界仍舊屬于好的一方,本該與他們屬于一伙。
不過他倒也沒嘗試阻止夏爾,眼見勸阻不成,他只是沉默。半天之后,才復又開口道:“夜獅的氣息失蹤了。”
“他不是被異神吞掉了嗎?”
“在你帶走異神之后,他本應再次誕生。”
“也許他晚出生一段時間也說不定。”
夏爾心不在焉地回答。
三眼烏鴉隱隱覺得夏爾應該知曉什么事情,但這點他也不敢確定,于是最后“看”了夏爾幾眼后,他拍著翅膀默默離去。
沒有了異神的存在,這位“舊神”當中最厲害的綠先知已經漸漸恢復了一點原本該有的力量。
對此,夏爾不以為意。
只要對方不來影響自己的計劃,他甚至樂見其成。
思考著,最后一筆劃過,起身,看了看腳下密密麻麻的秘文符號后,幾腳將之踢亂。
他隨即轉身離開此地。
護衛們緊緊跟隨在他身后。一路上,營地無數士兵朝他行注目禮,目光或多或少充滿著崇敬與狂熱。
那是死而復生后的“后遺癥”。
只是夏爾沒多理會這些,踏步來到自身營帳內,吩咐護衛把手門口后,他坐在床榻之上握住棕黃色權杖放于膝蓋。
想要發揮那個束縛魔法陣,就必須要有充足的靈性力量,以及相應靈體。
這些去哪找不言而喻。
而對于此時的夏爾來說,他也有能力將里面的靈體“拿”出來,而非像以前那樣,只能看不能動。
天空黑暗,大地被灰色霧氣所籠罩,周圍同樣一片朦朧,行走在其中,夏爾仿佛一抹白色幽靈,顯得那么顯眼與獨特。
翻涌著灰霧的黑色空間似乎永遠都是這個模樣,不斷前行間,周圍霧氣當中閃過一道又一道人類虛影。他們基本神色呆滯,站在原地或者喃喃自語,或者轉來轉去做著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根本無法正常交流。
”所以我該去哪找那些龍魂?”喃喃著,夏爾有些皺眉。
這片空間容納了好幾十萬的靈魂,非常大,大到進入其中后夏爾基本上一直處于“迷路狀態”。
這個情況下,雖說那些龍魂很顯眼,但想要找出來,估計所需要耗費的時間不少。
“而且我也不會飛…”
這是個問題,但夏爾相信那些龍的靈魂也不可能一直總飛著不降落,所以對此還算淡定。
但該如何找出它們?
懷著這個難題,他不斷在此地行走觀察,而當他偶然撇到了一抹光頭身影后,他突然有了頭緒。
“我找不到,不代表有人找不到…”
喃喃著,悄無聲息從背后接近那位正在前行的背影,隨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啊。”
聽到聲音,對方腳步停下,明顯愣了愣,隨即滿臉激動的轉過頭來——
似曾相識的畫面出現了。
發覺到夏爾模樣后,盡管相隔時間很久,盡管打扮“怪里怪氣”,但他仍舊一眼就認出了夏爾是誰,于是臉上激動霎時轉變成為驚恐,隨即腳步一動,忙不迭地轉身就跑。
然而此時可不比當初,面對這位飛快逃竄的靈魂體,夏爾只是挑了挑眉,也沒抬步追趕,反而不緊不慢地站在原地。視線注視著對方奔跑的背影,黑色眼眸霎時變成純粹而又瑰麗的湛藍色!
隨著他的注視,某種獨特力量滋生,一層肉眼可見的白霜悄然從逃跑者“腿部”浮現并向著全身蔓延,對方因此而越跑越慢。
最終,逃跑者完全被白霜所包裹,腳步抬起間遲緩而又踉蹌,模樣別說跑,就算是走路也很費勁。
于是對方無奈之下,只能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面對夏爾,渾身“凍”的哆哆嗦嗦,圓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這,這位大,大人,好,好久不見…”
這位正是被夏爾一箭射死的君臨情報總管瓦里斯。
夏爾笑了笑,踏步來到對方面前。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看著他,仿佛等待著什么。
他倒也不是裝神弄鬼,事實上,他在等待對方緩過勁來。不然一直結結巴巴的交流起來很費勁。
長夜主宰的某個特性能夠令夏爾用雙眼注視且凍結目標。
不過這天賦與其說是用雙眼釋放,不如說是靈性。眼睛不過是肉身靈性唯一通道罷了。
而那身心,其實代表著的,就是身體與靈體。
所以他能夠在靈體狀態下釋放,所以對方靈體會被白霜覆蓋。
當然,被白霜覆蓋,倒也不算什么凍結,只是眼下這能力不過剛剛獲得,就如同那長夜降臨一樣,其實只是潛力不錯,實際效果也就那么一回事。
夏爾對此倒也并不失望,畢竟誰也不可能一口氣吃成胖子。
靜靜注視著對方,半晌后,他這才開口:“那么,我們現在是否可以好好談談?”
“一切全憑大人吩咐。”緩過勁來的光頭早已調整好心態,一臉恭敬地回答。
“我要你幫我找幾個大家伙。”夏爾直入主題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些什么。”
聽到這話,瓦里斯眨了眨眼,隨即謙卑地道:“當然,大人說的是龍?小人的確知道它們主要在哪活動,事實上,小人一直有觀察這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人能否體諒小人某些難處…”瓦里斯說著,一臉的痛苦與茫然:“小人可以為大人帶路,但這里實在太冷了,沒有人交流,沒有事可以做,所以,…小人有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請求…”
“請求?”夏爾挑了挑眉,卻也沒有被眼前這位舉止謙卑而又小心翼翼模樣的太監所迷惑,他反而對這位曾經做了些什么記憶猶新。
“說請求不如說條件。可惜你弄錯了一件事。”
他輕哼了一聲,不待瓦里斯反應,直接抬手按在對方額頭上。一股無形力量籠罩下,瓦里斯靈體周身立即浮現出一道道金色的,由一枚枚細小秘文組合而成的絲線。
絲線如漁網般閃爍而出,將瓦里斯整個靈體全部籠罩,構成一片片網格,隨后在夏爾“拎起”下,秘文構成的漁網倏然收緊,一個回縮,對方靈體就立即跟隨內陷縮小,翻滾折疊著,眨眼間變成了一張卡牌。
卡牌與夏爾在主世界使用過的命運卡牌差不多,只是邊緣呈銀色而非金色,其上“卡通”版八爪蜘蛛痛苦掙扎的模樣清晰可見,夏爾打量幾眼后,目光注視其中瓦里斯面容。
“所以,是想要好好聽話,還是一輩子一動不動的在里面待著?”
卡牌內的卡通瓦里斯眼睛晃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