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濃煙從廚房處竄出,灰中泛黑的煙霧接連不斷,不一會就將門框熏出了黑色痕跡。
咳嗽與破罵伴隨著煙霧從廚房傳出,聲音很年輕,也就不難猜測內部到底發生了什么。
“火爐是用炭燒的。”細微而又流暢的話語從門口響起,令夏爾擺弄木材的動作一停,他尷尬的回頭一看,女孩此時正眼巴巴的站在廚房門口,剛才就是她在與自己說話。
不過在夏爾視線轉過來后,女孩本該正常的情緒就復又緊張了起來:“我…我是說…”
“謝謝你的提醒,小安妮。”夏爾打斷了她的結巴,用袖子蹭了蹭灰頭土臉的面頰,他自認為和善的笑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我們家的煤炭放在哪了啊?”
眨巴眨巴湛藍雙眼,女孩面色有點古怪,小聲說道:“就在你手邊啊,被鐵盆扣著的袋子里。”
“手邊…”遲疑的側頭看去,手邊那雖然被亞麻袋子所包裹,但有棱有角的模樣很明顯的表明內里到底是寫什么東西。
夏爾臉上閃過尷尬。
勉強將昨日的剩飯加熱并湊合了一頓,收拾餐具后,夏爾不知不覺將改善生活環境這個問題放在了首位上。
不論教會判決如何,這點都不可避免。
“好歹也能做個飽死鬼不是?”癱倒在床上,濃煙的味道似乎仍舊繚繞于鼻尖,讓夏爾非常無奈。
這種瑣事,他可不想做第二次了,盡管這種生活日常可以與女孩緩和一下僵硬的關系。
所以將龍骨“變現”需要盡早。
況且,如果自己真的出問題了,給女孩留下一筆生活費似乎必不可少。
畢竟自己現在是她的監護人,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識的人了。
和他一樣的“可憐”。
那么…去找艾略特?
去哪找?
教堂?
教堂會讓我進去找人嗎?讓的話能不能找到他?找到他后他會買下來嗎?
我該如何確定那龍骨的價值?
黃昏的光芒從窗外照射而入,夏爾躺在床上不斷思索著,不知過了多久,一股特殊的觸動倏然從腦海中出現,打斷了他的沉思。
與此同時,眼前倏然飄過一段提示:
穿梭門充能完畢 “真知之眼?”夏爾愕然。
這玩意怎么突然又出現了?
不是現實當中不好用了嗎?
因為那所謂的充能?
夏爾沒怎么細想這個問題就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己。
一段長長的信息隨之飄過:
你的名字:夏爾.柯藍斯頓 你的年齡:16
你的健康狀態:良好 你所掌握的技能:真知之眼(恒定),骸骨復蘇(6/100%)
穿梭門充能已完畢:24.0.30.41
似曾相識的“屬性欄”令夏爾頗為懷念,不過與他在門后世界所見不同的是,最后那段信息顯示的時間正不斷增多,而非減少。
看著這一切,夏爾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我在現實當中駐留的時間越久,進入后所能停留的時間就越長?”
“而這個基礎開啟條件,必須滿24小時?”
側頭看了看外面,再回想了一番,夏爾發現現在時間的確和他昨天開啟那大門的時間差不多,于是他不由振奮。
“這等于說我擁有著比其他人多一倍的時間!”
“不過似乎對于目前最大難題沒什么用處,如果它不同步,或者穿梭返回位置不同的話,那倒是還有點用,起碼對于逃跑來說…”
如如此想著,他手上動作可沒停,先是將臥室窗簾拉上,隨后又將衣物穿好,思及穿梭門后世界的危險性,他又從枕頭下掏出一把匕首插在腰際。
“可惜沒槍,哎。”他不由自主想到昨晚老管家手中那把燧發槍,那是這個時代的主流槍械。
只能發一發子彈,上子彈還比較費時,但怎么著也比沒有強——可惜被警察收走了。
一切準備就緒,他又將自己藏在床板下的一摞手稿拿出來,看了幾眼后,隨即收入兜口。
教會裁決雖說還沒徹底下來,但想來不會有什么大意外情況,不過如果期間再發現夏爾研究黑魔法的話,之后的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這摞東西必須要清理干凈。
“不過教會似乎檢測不到我具體修沒修煉黑魔法啊…”若有所思的閃過這個念頭,夏爾悄悄將這個想法壓制心底。
隨后他屏氣凝神,仔細仔細回想著自己第一次召喚出穿梭門時的感受,沒怎么多嘗試,大腦嗡的一下,就見周圍空氣倏然一滯,隨后一座青銅大門漸漸出現在了面前。
與上次不同,這次夏爾倒是不怎么著急,所以他看了大門上面浮雕好幾眼,可惜沒看出什么來。
“門后世界會是預料中的那樣嗎?”
抱著這個疑問,他推開大門邁入清水般的光幕之后。
隨后——黑暗霎時降臨。
與門前世界的天色不同,門后世界處于漆黑夜晚,腳下是一處丘陵似的高坡,一條臭水溝蜿蜒向下,清冷月光下,泛起點點光芒。
“沒錯,所以你想要拿回你的筆記本,難度不小。”
低沉厚重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令夏爾神色恍惚,他轉頭看去,一個邋遢的棕發中年正目光深邃的望向下方城市。
艾德.史塔克,北境公爵,你越獄時的瘸腿盟友;一個看起來心事重重的中年男人 一行信息隨之飄過。
“好久不見,艾德。”他恍如隔世的打了個招呼。
“什么?”
月光下的中年人臉上閃過一絲不解,他轉頭看向夏爾,瞳孔卻倏然縮緊,張了張嘴,語含驚訝的問道:“你…什么時候換的衣服?”
“這當然是我的法術。”夏爾一本正經的回答,隨后不待他繼續詢問,說道:“我們現在該怎么走?”
只不過過了一天時間,夏爾對于他在這里干了什么還算是歷歷在目的——他們剛從一座城堡內逃出。
“你要想好,確定要和我一起?”艾德頗為耿直的說道:“說實話,這很危險。”
他這話不由讓夏爾有點無語:“我很好奇如果我說我不和你一起,你一個瘸子該怎么去找那什么尤倫?走不了幾步估計就會被發現了吧。”
“我不知道,”艾德搖了搖頭,道:“但既然已經逃出紅堡,我就必須要和你說清楚。君臨城人員眾多,不像在紅堡內部,你想要隱瞞身份混出城是很容易的,而我卻恰恰相反。你并非我的封臣,沒必要陪我冒險。”
“好吧,你說實話,”夏爾嘆了口氣道:“那我也和你實話實說好了,我對這里一點都不熟悉,不認識這里任何一個人,也不知道腳下的街道都叫做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以后去哪,所以就算甩掉你,我也必須找個其他人幫助我,而與其找個陌生人,不如繼續和你在一起的好。”
見艾德若有所思,他又玩笑似的補充道:“起碼你這種蠢貨能讓人放心。”
聞言,艾德不由無奈:“也許你該嘗試尊重一下老人。”
“得了吧,你也就看起來老點,實際年齡呢?沒超過40歲吧?”
“35。”
“所以那算什么老人?”
“起碼當你父輩還是夠年齡的。”艾德道:“有時候我認為你出身貴胄,但你實在不懂得什么叫禮貌。”
這話乍一聽挺刺耳,不過夏爾聽出他話中并未有絲毫惡意,于是呵呵一笑:“所以平輩論交,不反對吧?”
“你非七國出身,所以身份來說并不逾禮,但我兒子羅柏都比你大!”
“那有個比我大的侄子也挺好。”
“隨你吧。”老冰原狼嘆氣。
兩人之后倒也沒繼續扯皮,而是在艾德的指揮下,向著腳下君臨城的某個方向前行。
左拐右拐、穿梭在一處處縱橫交叉的胡同街道上,他們最終來到了一間房屋外。
“在我還是王國首相時,尤倫曾和我說過他暫住之地,應該就在這,希望我沒記錯。”
月光下,被放下的艾德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后被攙扶著走到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誰?”
“北境故人。”
聲音落下,腳步聲隱隱傳來,沒多久,一位胡子拉碴的半老之人就從房內打開了房門。
然后他就發出一聲驚呼 “史塔克大——”叫了一半,他忙閉上嘴巴,隨后轉頭看了看四周,飛快的將兩人請入了屋內。
“您沒事實在是太好了,我被通知您即將披上黑袍,所以留到現在還沒走。對了,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們說您涉嫌篡奪王位?”
黑衣老人說著,突然看向艾德身后打量四周的年輕人。
“這位是?”
“他是柯藍斯頓爵士,是他將我從紅堡內救出來的。”因夏爾之前和艾德提過一嘴出身,所以他這會介紹時用的是七國對貴族普遍稱謂。
身著黑袍的老頭仔細打量著夏爾,目光充滿驚異。好似在說,這么大點的小屁孩,竟然能從紅堡里面“撈人”?
不過他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沖夏爾點了點頭,他隨即拉著艾德走向房內。
“因為您被囚禁這件事情,北境已經與蘭尼斯特家族開啟戰爭,羅柏少城主目前正集結大軍坐鎮于灤河城,藍禮.拜拉席恩也似乎在風暴地蠢蠢欲動,現在城里戒備很嚴,幸虧大人您找到我這來…”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冰原狼艾德本因出逃而稍顯輕松的面頰迅速變得嚴肅不已。
“喬弗里偽王,七國必須出兵討伐他,但藍禮.拜拉席恩為何不與其兄長一起?史坦尼斯才是勞勃真正順位繼承人!”
“偽王?大人,我不清楚您再說些什么…”
兩人不斷交談著這一切,夏爾聽了一會后,就沒什么興趣的走到了一旁。
一堆莫名其妙的地名,一群稀奇古怪的人名,以及錯綜復雜的事件關聯…
雖說偶爾有那么兩個單詞令他似乎很耳熟,但大體上來說,他們兩個現在交談的話這和他貌似沒什么關系。
“所以不如趁現在思考一下其他的。”如此想著,他從兜口掏出一摞紙來攤開到桌面。
這摞紙上大小不一的記錄著一枚枚特殊符號,有點像夏爾家鄉的漢語,或者說象形字。
但與象形字不同的是,紙張上記錄的一個個字體根本看不出有象征什么相應事物,反而像是小孩子的隨意涂抹。
倒是和甲骨文那種不規則形狀有些相似,不過可比甲骨文要亂多了——用骨頭記錄文字的中國古代人刻上的那一個個字體好歹仔細看還能看出象征意義來呢,而這種文字則什么都沒有。
起碼夏爾看來是這樣。
痛苦詛咒,這是這個法術的名稱。
說是法術,其實更像是魔法物品,因為使用這個法術必須提前準備材料,然后還要將這些不成形的古怪符號精準的刻在上面,否則沒有它們根本沒辦法施法成功。
夏爾對于這法術的咒語還是能夠回想起來的,對于這“魔法物品”的制作也了然于胸——事實上那很簡單。
所以他現在大概只要將這些符號練熟,自身也就能夠多掌握一個法術。
但是,教會裁決之下,這東西,到底該不該繼續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