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真的很餓。
她餓壞了,真的餓壞了。
但是再餓她都沒有道理求人的,就算這個人救了自己,就算這個人用體溫暖了自己一宿,也沒這個道理。
春夜其實比寧紅豆醒的要早,但是她沒敢動,因為從未經歷過,她不知道要說什么:“拿開你的臟手?別碰我?”
說不出口。
春夜的驕傲讓她說不出口,更讓她學不會求人,她只是用眼神表達自己很餓,自己需要吃肉,迫切的需要。
這份眼神足夠純粹,所以,刺到了寧紅豆。
“給你。”
寧紅豆不聲不響切下來一塊最嫩的里脊肉,伸手遞過去:“小心燙,慢點吃。”
春夜完全沒有害羞,更加沒有推辭,非常自然的接過來。低著頭看了看手中焦黃的烤肉,湊到鼻尖處聞了聞肉香,隨后張口嘴,一口就把整塊肉給吞到了嘴巴里。
看著文文靜靜的小美女。
吃起肉來。
嚇死人。
寧紅豆和花桔梗,包括陳余生都看愣了,一整塊肉丟到嘴巴里,腮幫子都被撐爆了:“這姑娘咋想的呢?沒人跟你搶啊!真是彪!”
奮力的咀嚼。
春夜生動的再現了狼吞虎咽。
看春夜吃肉都是一種享受,這個姑娘能把肉吃出一種飛起來的感覺,連寧紅豆都好奇:“自己烤的肉真那么好吃嗎?”
一盞茶的工夫。
嘴里的肉就被消滅干凈。
春夜又開始看寧紅豆,直愣愣的看。
寧紅豆秒懂!
肉,再次遞過去,這次春夜依然是嘴巴張的碩大,整塊肉丟進嘴里,幾下就能消滅的一干二凈。
一口一塊肉。
兩三口就是一斤。
寧紅豆烤的時候就多烤了一人份的肉,本來覺得無論如何都夠吃,可很快就發現,自己錯的很嚴重。
完全不夠吃。
都不夠春夜一個人吃的。
二十斤肉丟進肚子里,人家連飽嗝兒都沒打。
寧紅豆看了看花桔梗:“沒吃飽?”
花桔梗搖搖頭,她的那份已經被春夜搶先吃掉了。
陳余生跟著說道:“我也沒吃飽。”
至于春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很認真的說了句:“好餓。”
除了練劍。
暴風雪中無事可做。
那就展現自己的烹飪技藝吧。
寧紅豆索性將剩余的山豬肉全部收拾出來,全部串到木棍上,準備全部烤掉,篝火旁插了一整排的大肉塊。
“桔梗,你先照看一下這些肉,三十個呼吸旋轉一次,我出去一下。”寧紅豆裹上自己的寬大棉衣,說完就走進了風雪中。
清晨練劍時,她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應該能有所收獲。
花桔梗轉了十圈烤肉。
寧紅豆就踏破風雪歸來,手里抓著四只雪雞,衣袖里藏著七八朵三年生的雪蓮。
雞是梅山特有的肥雪雞。
蓮是梅山特有的梅花雪蓮。
放血、拔毛、去掉內臟、塞進去雪蓮、外面再裹上一層冰雪攪拌過的黃泥巴…
篝火下挖出四個小坑,雪雞埋進去,上面再用火蓋上。
靜等。
烤肉先好,雪雞相比起來要等待更長的時間,因為寧紅豆提前已經交代了:“雪雞會比這山豬要更好吃。”
所以,花桔梗跟陳余生能等。
可春夜卻不能等,也不愿意等,她直接就開始吃起來,剩下的大半頭山豬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幾百斤肉啊!
跟鬧著玩兒似的!
寧紅豆三個人都看傻了,心里估計著這姑娘很能吃,可也沒想到這么能吃。關鍵是,吃完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架勢:“看著挺美,挺文靜,挺淑女一姑娘,怎么吃東西跟牲口似的!”
伴隨著一股子雪蓮的清香。
雞肉可以出爐了。
刨坑、挖土、破泥…四只色澤棗紅明亮的雪雞呈現在眼前,因為肚子里裹著雪蓮,所以更加增添了一份芳香,一口咬下去,酥爛肥嫩,香甜可口,瞬間就能炸開你的味蕾。
本來看著已經不準備再吃的春夜,眼睜睜又吃下去一只雞,這才打了一個飽嗝兒。
只是。
看看人家的小肚子,扁扁的,跟沒吃東西一樣。
寧紅豆腦子里直接就開始猜想:“那些肉,都跑哪兒去了?”
春夜摸摸嘴唇上的油脂,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看向寧紅豆:“我吃飽了。”
寧紅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哦。”
春夜指指花桔梗手里沒吃完的雪雞:“肉很好吃,天很冷,我建議你們多吃點,可以補充熱量。尤其是這雞,很香很鮮很嫩,就是太少,不夠塞牙縫。”
寧紅豆滿臉的匪夷所思:“這人完全是在違背自然規律啊,根本沒有遵從天地法則,人,怎么可能吃掉那么多東西呢!”
大千世界。
無奇不有。
很快,寧紅豆就想開了,自己師傅葉飄零還吃劍呢,吃了九千九百把劍,也沒見怎樣啊。人家春夜只是吃肉而已,只是吃的多而已,不要大驚小怪,會讓人笑話的。
山洞外的風雪依舊不停。
大朵大朵的雪花,砸在山坳間,砸出一段美妙的樂章。
寧紅豆用雪打濕幾塊衣服上扯下來的棉布,遞給花桔梗一塊,自己用了一塊,最后繞過陳余生,遞給春夜,指了指對方的嘴角。
春夜疑惑的看著她,沒接。
“油,嘴角全是油。”寧紅豆說。
“油?”春夜一愣,然后直接伸出舌頭,轉著圈兒舔了舔,舔的干干凈凈,舔完看看寧紅豆,沒說話,但是意思很明顯,“不用那么費事,你看,現在干凈了吧。”
很簡單的一個小動作。
原本的那份冷寂,一下子就生動起來,再加上天生麗質的模樣,連寧紅豆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夜,又開始變得深沉。
花桔梗跟陳余生這次沒有再昏睡過去,反而是精神十足,春夜更是精神十足,眼眸都是亮的。
四個人圍在篝火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寧紅豆問春夜:“你的傷怎么樣了?我們救你的時候,看到身上有很多傷口。”
春夜:“多吃點肉就能恢復。”
寧紅豆問花桔梗:“雪停了準備去哪兒?”
花桔梗:“隨便,我要行走人間,練好我的三把刀。”
寧紅豆又問陳余生:“你呢?”
陳余生似乎在走神兒,抬頭,脫口而出:“我想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