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堯那么問,林曉溪自己也懵啊。
別看她平時都自詡機智得鴨匹,可實際上她有多憨批大家都知道。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
李堯懵,
曉溪慌,
一旁的老天師兩邊望。
啥情況啊這是?
他老人家在這兒憋勁半天都沒能貫通內外,別說貫通了,就是一絲絲小縫都沒有…不,是壓根就沒摸清這黑漆嘛庫的玩意兒后面到底有啥。
可偏偏就這時候,
一個小姑娘…的靈體竟然闖進來了?
還是憑空變出來!
這不科…不對。
這不玄學!
就是全真王老道那近乎純陽的元神都沒這本事。
這小姑娘…難道比全真王老道都厲害?
可林曉溪接下來的反應很快就打破了老天師的遐想,在鬧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后,她瞅了瞅四周,再瞅瞅自己——我擦咧?
小仙女我為啥看起來是半透明的還放光???
想到某種可能,
林曉溪“哇”的一下就哭喪起來了:
“我這是死了變成鬼了嗎嗚嗚嗚…”
“我還年輕啊!我還那么漂亮啊!我還沒給陳曦姐睡了啊…”
“我怎么死了還要跟李大蹄子在一起啊…”
我招你惹你了?
怎么了就這么招你嫌棄呢?
李堯眼睛一瞪就準備給這妮子的靈體打散在這里——反正這里內外隔絕,搞死她應該沒人知道吧?
這還有個老天師。
關鍵還打不過。
不能毀尸滅跡殺人滅口…怪可惜的。
李堯正遺憾呢,
林曉溪那邊就喊了起來:“喂!瞅啥就問你呢,這哪兒啊?是地府嘛?怎么黑漆漆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呢?”
他是真想給林曉溪搞死在這兒了。
硬生生忍下心底那兒沖動后,李堯硬邦邦道:“對這是陰曹地府,像你這種搗蛋牛頭馬面是不回來接你的,都是直接扔油鍋里。”
給你炸至兩面金黃,
隔壁小孩都能饞哭!
林曉溪:“…”
不知道為啥,
本來她還挺慌的,可讓李堯這狗東西這么一打岔,她竟然就不慌了,而且篤定自己肯定沒死。
所以她冷笑起來:“看來我沒死,不然你不會這么淡定。”
然后這妮子就四處晃蕩起來:“那現在這啥情況啊?我是啥情況啊?對了李大…咳,我跟你說我姐回來了,本來大家正想法兒找你呢,我姐帶著幾個奇怪的人在地上寫寫畫畫的也不懂再忙啥,我當時在旁邊看熱鬧,然后就一團銀光‘biu’的鉆進我這里,我就到這里啦。”
李堯:“?!”
我家那口子回來了?!
果然!
我李老板留下的后手起作用了!
就是…你們找我歸找我,怎么還給林曉溪這憨批送進來了?
她到這兒能頂個屁用啊!
不對…
李堯突然捋起自己的袖子,左手手腕上的圣痕果然在綻放著濛濛輝光,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這濛濛輝光竟然和林曉溪身上的靈光彼此呼應著。
它們,
在同步!
李堯陡然驚覺——這玩意兒的使用時機就在這個時候???
可是當年那個圣法師是怎么測算到今天這種情況的?
難道自家那口子,自己都是這當年那位圣法師,如今林曉溪這個憨批安排好的?
這一刻,
李堯仿佛感受到了當初林曉薇感受到的驚悚。
如果自己的這一生都是被她人安排好的,那生平至今一切的努力還有意義嗎?
他的生活里,
還有什么事兒是他自己決定的嗎?甚至于那些心緒沸騰間做出的決定真的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嗎?
這一瞬間,
李堯的思維就陷入了死循環一般的猜疑鏈。
在李堯愣神的時候,林曉溪晃著靈體湊過來望了望:“你啥時候整的紋身啊還挺炫呢?”
被林曉溪的話語驚醒,
在看看林曉溪如今的憨批樣,李堯那顆大心臟頓時想開了。
就林曉溪這憨批樣兒是不可能做出那么長遠的規劃的,最大的可能反而是看起來最不可能的的巧合——畢竟,這貨身上的歐氣簡直磅礴的不正常。
也就他李老板身上的咸魚之氣才能跟她的歐皇之氣拼個高低。
想到這里,
李老板心底就舒服多了,他把手遞給正在打量著的林曉溪:“要不你摸摸看?”
林曉溪一下警覺起來:“我跟你說我姐可回來了!”
潛臺詞就是:
你小心點我告訴我姐!
要讓我姐知道你竟然調戲小姨子能給你皮都扒咯!
說著她還瞪了眼李堯:
那意思仿佛在說我沒跟你和陳曦姐的事兒捅出去你就謝謝我吧!
李堯:“這…”
我特么是怎么就讀懂你那眼神的?
不對,
我特么跟陳曦清清白白懂不啦?!
李堯真是越想越氣,索性跳起來朝著林曉溪一巴掌扇過去…然后扇了個空。
這貨現在是靈體。
林曉溪:“???”
李大蹄子你還敢打我!
李堯才不管那么多,精神力瞬間外放覆蓋手掌,然后就朝著林曉溪后腦勺來了一次旋風十八連擊!
靈體被攻擊的巨大痛楚讓林曉溪周身靈光頓時迸濺搖晃起來,跟被液壓裝置擠壓的燒紅鐵塊似的,那濺得叫一個歡快。
李堯倒是沒下死手,
趁著林曉溪眩暈的時候,李堯一把抓住這貨手摁在那同樣頻率閃爍急促的圣痕上——這妮子指定有毒,特么這玩意兒是你的啊!
你咋就連個感應都沒有呢?
還好有我李老板幫你!
所以,
覺醒吧!
林曉溪!
腹誹間,
李堯手腕處的圣痕陡然活過來似的開始劇烈的蠕動,而李堯只覺得手腕處一下變得無比滾燙,仿佛被烙鐵燙了似的。
他差點跳開,
可林曉溪靈體的手仿佛直接焊在自己手腕上了!
我丟?
李堯有點慌了,不會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難道時機不對?
還是自己打開圣痕的方式不對?
就在李堯驚疑不定的時候,林曉溪的靈體竟然“咻”的一下給吸進圣痕里去了。
隨后,
圣痕上的靈光漸漸收斂,最終變得平平無奇,真就跟一銀色紋身似的在李堯的手腕上。
老天師:“…”
他倆在那兒對望半年,最后還是老天師出聲問道:“剛才那女娃呢?”
李堯都快哭了,
這我哪兒知道啊!
他搓了搓自己手腕上的圣痕,原本這圣痕還會不斷朝外輻射特殊的靈能,滋養他的身軀,讓自己的左手愈發強壯,當然,也輻射到了自己的腦域,讓自己的精神愈發堅韌,茁壯。
不然李堯當初真就悔死了。
對一法師來說,多了個麒麟臂是毛用沒有啊。
而現在呢?
這圣痕一下死機了。
如果說這圣痕以前還是個能點亮屏幕但是解不了鎖的手機,那它現在就是個被刷機刷成板磚的玩意兒!
李堯之后又用數種方式企圖打開這個圣痕,你哪怕就是給點反應都行啊。
可那玩意兒紋絲不動,
到后面李堯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給手腕處那塊皮給撕下來…
我,李老板,是個狼焱!
可他最終沒有這么干。
圣痕并不算是根植在自己體內的,而是依附。
重要的不是他這個被圣痕寄生的載體,而是圣痕本身。
就算真連著那塊皮給撕下來估計也就真撕下來了。
嘗試完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后,
李堯頹喪的坐在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來的沙發,他心灰意懶坐在上面,整個人都空空的感覺。
這不扯犢子呢嗎?
我那么大一小姨子不見了!
這要怎么跟自家那口子交代啊?
你妹沒了???
估計他敢這么說,林曉薇就敢讓自己原地爆炸。
老天師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現在年輕人搞得這些新鮮把式他是看不懂啦。
看李堯那頹喪樣兒,他也不好過去問問到底咋了啊。
時間緩慢流逝,
期間李堯又嘗試了幾次,可都不得其法。
只是差不多兩個小時后,李堯突然覺得自己手腕處的圣痕又有了動靜。
銀色的光如同呼吸一般漲縮起來,李堯頓時激動道:“它來了它來了!”
它帶著林曉溪走來了!
李堯正激動間,
那圣痕突然從李堯手腕上寸寸剝離下來,愈發稠密的銀色月光從圣痕當中逸散出來!
沒多會兒時間,
那圣痕就變得的足足有一人多高,在李堯和老天師的注目下,銀色光團漸漸收斂,最終變成一個少女的形象。
只是…
看著重新出現在兩人面前的少女,李堯木著臉問道:“你誰啊?”
出現在李堯面前渾身綻放著柔和清冷月輝的少女模樣倒是和林曉溪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看著成熟了許多,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清冷韻味,就連身段也成熟了許多。
完犢子了…
林曉溪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他以前的時候就總能看到類似的橋段,大佬投胎轉世然后人格分裂,最后的結果要么是新人格不認老人格,說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直接給自己那個人格給滅了。
要么就是老人格消滅新人格占據主導地位。
聽說某只烏賊就特愛用這橋段。
不是啥魚啊餌啊的,就是什么源堡之主啥的…真要這樣,
那林曉溪是不是真就沒了?
可眼下李堯也不敢說,也不敢問啊,眼前這個飄在半空的少女給人的感覺簡直強的一批!
沒見旁邊老天師都一下正襟危坐,十分緊張的盯著面前的少女!
飄在半空,仙氣十足的少女瞥了眼李堯就看透她在想什么了。
畢竟她都在李堯身上那么久了,
這次更是直接從李堯身上直接長了出來。
所以還是很了解李堯的。
她開口道:“李堯,你好,我是塔拉。”
果然,
這是圣法師。
雖然早有猜測甚至有所篤定,可當李堯親耳聽到她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滋味復雜。
圣法師繼續道:“曉溪確實是我精神衍化出來的人格,不過你放心,曉溪沒事;還有,你少看點。”
什么魚啊,本我啊,亂七八糟的。
眼見圣法師還挺好說話的,李堯趕忙追問道:“那林曉溪…”
圣法師道:“等從這里出去我們在聊。”
說完,
圣法師眼神陡然變得無比凜冽,心念一動間銀色月輝擴散而出,磅礴的靈能力量在圣法師的控制下紛紛衍化,瞬息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的魔法陣!
那法陣當中流淌了奇異的氣韻,
老天師稍作感應就整張臉繃緊!
這是本源的氣息?
不等他繼續感應,
圣法師抬手一指,魔法陣中的奇異氣息頓時化作一線刺入黑暗!
下一剎那,
原本深邃遼闊,詭譎不可測的黑暗頓時有了變化。
那種變化很難用言語洶涌,雖然還是黑色,可那片黑暗好像遞進水里的墨汁一般翻涌起來。
原本的深邃,死寂狀態,
被打破了!
省城,鼓樓路上!
迷途酒館內的扎伊采德大師在林曉溪昏迷后就一直將注意力散布在虛空當中,時刻監測著規則上的變動!
就在圣法師激發魔法陣對黑暗虛空發起沖擊的時候,遠在迷途酒館內的扎伊采德大師也感受到了來自虛空和規則之上的改變!
他頓時對林曉薇道:“找到了!”
林曉薇急切地問道:“誰?!”
扎伊采德大師:“都找到了。”
林曉薇一拳捶在掌心:“太好了!”
正在照看林曉溪的林家阿姨頓時問道:“曉溪是不是快醒了?”
林曉薇:“嗯,您放心,曉溪沒事的。”
她剛安撫完就準備跟扎伊采德師兄前往出現變故的地點,可也就在這時!
虛空當中出現了巨大的變故!
原本還相對平靜的靈界頓時如同沸騰一般翻涌起來,斑斕的色塊開始扭曲,涌動的靈性力量開始暴走,靈界整個恍若風暴侵襲下的大洋一般翻騰起來!
而在那翻騰之下,
深海之底的地火開始噴發,
天空之上的閃電嗚咽狂呼!
一切,
都沸騰了起來。
這變化來得如此之快,其來勢是如此洶涌,連帶著現實世界都被影響了。
省城原本是黑夜,夜幕上還點綴著點點繁星。
可現在,
夜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斑斕扭曲的天空。
那天幕好似大量五顏六色的油彩被倒進水里然后大力攪拌卻始終攪拌不開的顏色,那天幕比梵高的化作更加扭曲抽象,普通人剛看一會兒就會產生惡心嘔吐的不良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