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煉制的魔血?”
四位大乘老祖看著剛剛被下了魔血的魔族實驗體,面面相覷。
那什么,這魔血的效果怎么看著…不比他們煉制的差啊?
“咳…不是不比我們煉制的差,而是…比我們煉制得更好。”
高逸老祖滿臉復雜,天可憐見,他們并不是因為墨天微的修為而覺得她沒可能煉制出效果極強的魔血,而是之前親眼見過她那粗野得不忍直視的煉制過程,才有此質疑啊!
“怎么這年頭,劍道之上是天才,在其他方面也是天才不成?”即便是一直高傲的血皇,此時也不禁郁悶了。
從當年墨天微的煉制手法就能看出,她是真的根本不通煉制之道,可這才幾年過去?至少在這一方面,她的成果竟然還要勝過他們四人合力!
稷離老祖是沒有親眼見過墨天微煉血全過程的,他驚訝只是因為沒想到他無法攻克的難題竟被一個合體修士攻克了,驚訝過后就是濃濃的贊賞,“很好,雖然這種魔血的針對面有些狹窄,但是效果比起我們煉制出的那個要好不少,可否讓我看看你煉制一次?”
他覺得也許能從這個小輩身上獲得些許啟發。
墨天微絲毫沒有將高逸老祖三人那頗為尷尬的反應放在心上,面對稷離老祖的垂詢,她感覺受之有愧,實話實說:“我只是誤打誤撞,論真材實料,可遠比不得幾位前輩…”
幾位老祖聽得都有些臉紅,他們并不覺得誤打誤撞就真能煉制出這么厲害的魔血,不禁為她的進步速度感嘆,同時為自己修煉這么多年還沒一個小輩感到慚愧,完全沒將她的大實話放在心上。
四人這態度讓墨天微有些無奈,但又有些竊喜——沒錯,她雖然是個學渣,但是架不住運氣好啊!
“我這就再煉制一次。”
高逸老祖四人連連點頭,所謂學無先后達者為師,他們對有真本事的人還是很尊重的。
然而看完墨天微的煉制全過程之后,四人又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得出來,墨天微的煉血手法確實進步了很多,勉強也能讓人看得過眼,但相比于他們還差得很遠。之所以她能取得比他們更進一步的成果,不是因為她撞了大運,而是因為她的研究方向與他們截然不同。
雖然同是在研究“血脈崩潰”這一課題,但他們的研究方向局限在“通過煉制一種魔血,破壞魔族體內多種血脈平衡,進而導致血脈崩潰”之上——這與妖族常見的血脈崩潰有些相似,律熙老祖尤其了解。
然而墨天微研究的,卻是針對單一血脈的破壞性。
簡單來說,她通過煉血不斷提純某一種血脈,然后煉制出對這一種血脈而言堪稱劇毒的魔血,令擁有這一血脈的魔族血脈崩潰。
其實這種思路四位大乘老祖之前也想到過,并試驗過,畢竟就算這樣的劇毒魔血針對面很窄,但總歸是有用的——可他們的實驗并不順利,不斷提純最后得到的血脈非常強大,想要破壞這種血脈困難至極,他們無能為力,只能放棄。
四人都沒想到,墨天微竟然真的有辦法破壞它。
“你是怎么做到的?”血皇第一個按捺不住,連忙問道。若是他也能擁有這種力量,等魔劫結束之后,也可以用來對付其他人嘛!
墨天微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啊?什么怎么做到的,就是這么做的啊。”她并不覺得有哪里遇到了困難。
等四人將他們在這個研究方向上折戟沉沙的原因一一道來之后,墨天微仔仔細細回想了好幾遍煉制全過程,最終只能給他們一個回答:“啊,可能是因為我體質特殊吧。”
那朵魔花不是善類,恐怕是以吞噬血脈維生,她繼承了這種破壞力也是理所當然嘛!
四位大佬:“…”
他們很無奈,但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
沒有普遍適用的方法,意味著即便墨天微煉制出的劇毒魔血效果不錯,在諸天萬界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也很有限。
“別急,”稷離老祖思索片刻之后便笑了起來,“雖然光靠景純一人煉制針對各種血脈的魔血,還要供應諸天萬界所有戰場的消耗很不現實,但我們可以用一點輔助手段。”
律熙老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法寶,或者陣法?”
“對,無論法寶抑或陣法,都能將魔血的功效發揮至最大,且能覆蓋的戰場范圍也很大…”
四位大乘老祖一合計,覺得這是有門兒,也不再提離開了,重新將無限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之中。
墨天微最開始有些高興,畢竟她又為拯救世界做出了一點微小的貢獻,但沒過多久就漸漸回過味來了——等等,她怎么又只需要不斷提純各種魔血、煉制針對其的魔血了?
這不還是工具人么!
“忍忍,為了勝利。”高逸老祖見她一臉麻木,忍不住笑著安慰了一句。
墨天微:“…”還能怎么辦呢?沒辦法,忍著吧。
或許——她該發明幾個全自動煉血劍傀?
幽虛界。
當年一戰,險些將幽虛界打得崩潰,但是經過鎮守者太昭與天羅殿的聯手穩固,這一方世界到底是保全了下來,而這也意味著…它可以繼續作為戰場,消滅無數修士與魔族了。
魔族一方也是無奈,其實除了幽虛界外,他們還有三個世界可供作為進攻真定天的跳板,但是最開始他們選擇了幽虛界,結果卻沒有取得勝利,在他們轉變心意想要借道其他世界的時候,就赫然發現…另外三個世界已經被天羅殿守得嚴嚴實實,根本不可能如在幽虛界一般輕易便能沖破封鎖。
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進攻幽虛界。
當初鎮守者太昭并未放棄這一方世界,既是因不愿意這一方世界毀滅,也是想將它作為主要戰場,吸引住魔族的大半軍力,省得他們不計一切代價去禍害其他三個世界。
如今,幽虛界中再次爆發了極為慘烈的大戰,只是這一次戰場之上的就不再是上一次那些人了。
空間蕩起圈圈漣漪,五道身影從虛空中走出,正是血脈崩潰研究小組的五個成員。
他們今天來到幽虛界,并不是為了大開殺戒——啊,可能結果也算是吧,但主要還是為了試驗一下最新研究成果。
完美的武器會締造和平,而普通的強大武器要論高下,則只能看它們在戰場上的殺戮鋒芒。
突然到來的五人中有四位大乘老祖、一位合體尊者,這足以引起魔族一方的注意,立刻便有魔族朝他們五人飛來,顯然是要纏住他們,防止他們破壞戰場上的僵持局面。
血皇看了一眼那飛來的魔族,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悶頭研究這么久,他快要壓制不住心中的暴戾了,這幾個魔族來得正好。
“你快點布陣,我和高逸、律熙去纏住他們。”他丟下一句話便遁入虛空。
高逸老祖、律熙老祖二人朝稷離老祖點點頭,身形一晃便齊齊消失不見。
“呼…”
稷離老祖心中有些緊張,他知道血皇三人將布陣的任務交給他,是因為他在陣法之道上的造詣最高,只是…以前他布置過很多陣法,但沒有一次如現在這般緊張。
如果陣法有效,那可是能徹底扭轉戰局,說拯救諸天萬界也不為過!
墨天微倒是平靜,她已經被過去好幾年的工具人生活折磨得沒脾氣了,這時候就想快點看到一個結果——無論結果是好是壞。
見她這般,稷離老祖忍不住搖了搖頭,景純如此灑脫,相比之下他倒是有些不夠沉穩了。
心中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稷離老祖迅速開始布陣。
墨天微則是將注意力又放在了下方的戰場之上。
沒有硝煙,鮮見血腥,還有各種術法神通使用時亮起的光芒,美麗而夢幻。然而在這詭異的美麗之下,卻是與當年一般無二的慘烈。
有人說毀滅亦是一種藝術,美不勝收,現在看來…確乎如此。
墨天微看了一會兒便移開視線,斂去眸中的種種情緒,重新變得漠然起來。
她現在不好參加戰事,否則引來魔族注意,之后的實驗可能受到影響。
在她出神的這段時間內,稷離老祖已經將陣法布置得差不多了,他拿著最后一枚陣盤,看向墨天微:“你覺得會有用么?”
他并不是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只是為了…嗯,借句吉言。
墨天微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她微微一笑:“這是自然。”
稷離老祖也跟著一笑,將最后一枚陣盤布下,“對,這是自然。”
剎那之間,方圓萬里驟然陷入了一片沉沉黑暗之中,任何光芒一出現就會被黑暗吞噬,所有人都陷入了驚惶之中。
魔族一方知道稷離老祖似乎正在布置陣法,但是他們已經抽不出人手阻攔——稷離老祖五人來得太過突然,他們根本沒有提前準備,能派出三個魔族就已經是極限了,結果還被血皇三人攔下,只能任由他施為。
當黑暗降臨,他們立刻就明白這是人族一方的手段,也就遠比下方戰場中茫然無知的人更加惶恐。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暗中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而且這片黑暗也只持續了短短三息,當它斂去,天穹不再陰沉,而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這是…”
戰場上眾人感覺有些發懵,不明白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然而很快,有一部分魔族就察覺到了情況不對,為什么…他們的力量正在不斷減弱?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個戮黯魔驚恐地看著自己體表那層天賦神通帶來的血光漸漸暗淡,最終徹底消散,由天賦神通提升的實力也蕩然無存,更甚至,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那是來自于血脈深處的脆弱與無力…
戮黯魔的對手微微一怔,不知他發什么瘋,但是下一瞬這修士就發現了他力量的衰弱,瞬間眸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連續使用了三個秘術加持,直接將陷入震驚中的戮黯魔殺死。
在死之前,戮黯魔終于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他的血脈出了問題!
絕望的目光霍然投向天穹之上的血幕,一定是這東西搞的鬼!
只可惜,他的掙扎也就到此為止了,永恒的黑暗深處伸出一只手,將他拽入其中…
除了戮黯魔及一些戮黯魔血脈純度較高的魔族,其他魔族并未受到影響,并不知道這層血幕的真正作用,他們仍如之前一般繼續廝殺。
但魔族大軍中的高層時刻注意著戰場上的局勢,怎會發現不了情況不對?根據戰場上戮黯魔的反應,他們能分辨出天穹上的血幕似乎能削弱戮黯魔的力量——只是削弱力量的方式有很多,他們一時間還不能確定究竟是作用在血脈上,還是其他方面。
看著下方的形勢,稷離老祖雙眸灼灼生輝,“成功了,真的有效!”
“陣法如今處于最小作用范圍,陣法中的戮黯魔受到的削弱最強,但即便如此,效果也沒有預計的那么好…”墨天微比較理智,認真分析道,“如果將陣法作用范圍調到最大,效果可能更弱——我們之前太樂觀了。”
“無妨,再小的作用那也是作用,這已經比我和高逸他們煉制出的法寶強了許多!”稷離老祖開懷大笑,目光投向戰場時,卻泛起了凜然殺機,“只針對戮黯魔未免厚此薄彼,我這就讓其他魔族也嘗嘗血脈崩潰的滋味!”
他們這次將墨天微過去幾年煉制的各種劇毒魔血都帶來了,而這套陣法可以同時填充上百種,足以讓戰場上大部分魔族都享受一番!
墨天微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有用就好,起碼…她沒白當工具人。
“給這套陣法起個名字吧。”稷離老祖笑意深深,“不必謙虛,這一次計劃中你發揮的作用才是最大的,三位道友也同意了。”
墨天微拒絕的話被堵住了,她怔了怔,旋即笑容也漸漸加深,“那…就叫廉貞蕩魔陣圖吧。”
愿蕩盡群魔,澄清玉宇,復我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