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微很快便來到了顧家寶庫附近。
大概是因為顧家對寶庫的禁制極其自信,因此看守寶庫的人寥寥無幾也可能是因為顧家原本就人少,也抽不出多少空閑人手。
這倒是方便了墨天微,她只用了一點小手段便騙過了看守寶庫之人,眼前能阻擋她的,也唯有寶庫中的上古禁制。
但這恰恰也是最大的問題。
墨天微在寶庫旁的一個偏僻角落看了許久,又嘗試著感應了一番寶庫的禁制,最后發現她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解決這個禁制的。
“陣道真言原來也不是放之四海皆準的啊。”
墨天微心有戚戚,不過轉念一想,原因并不出在陣道真言上,畢竟當初在逆旅宮時,陣道真言也讓她解析了那些基于幽冥魂力的陣法,眼前這個好歹本質上用的還是靈力。
問題在于她的修為不夠。
逆旅宮中的禁制是魔道陣法宗師布置的,頂了天也就是個大乘修士;而顧家寶庫,那是上古時期便存在的,而上古時期,如顧家這樣的世家實力能有多強,實在不言而喻。
眼下這個禁制,已經超綱了!
“這下怎么辦?”墨天微擰著眉頭,開始思索對策。
她想過引大道降臨,與顧家寶庫進行共鳴,通過共鳴找到漏洞,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否決了。
一是因為顧家寶庫存在了百萬年時間,期間又因時光重輪屢次倒流時間留下痕跡,若是強行共鳴,后果恐怕不是她能承擔的。
二則是因為,一旦引動大道降臨,墨天微便不可能再安然無恙地待在這里即便時光重輪因重傷而閉關或是沉睡休養,也一定能察覺到這里的動靜。
只是,該怎么辦呢…
墨天微正苦思冥想,忽然神識一動,發覺情況有些不對。
不對的正是看守顧家寶庫的兩個顧家族人。
他們剛剛換防,許是因為她所處的角落極為偏僻,周圍也沒有禁制存在,兩人悄悄摸摸就來到她不遠處的一座假山旁,小聲傳音說著什么,目光還時不時掃向寶庫的方向。
墨天微心中一動,忽然對兩人產生了些許興趣這兩人,莫不是…
她既然動了心思,便偷聽兩人傳音。
同境界之間想要偷聽傳音幾乎不可能,但墨天微境界高過二人太多,只要她想,兩人傳音也和說悄悄話沒什么區別。
高個子:“你手上丹藥還剩多少?”
圓臉胖子:“不多了,我們今天就動手吧,剛好統領不在。”
高個子:“好,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點,上次七少爺去庫房取丹藥時還提過一句,說丹藥的品質似乎比以前差了些。”
圓臉胖子:“上次是太匆忙,不小心換錯了,這次我們換別人的,一定不會被發現。”
墨天微聽了幾句便懂了,原來這兩人雖然是看守寶庫的護衛,但是卻也在做著監守自盜的勾當不過或許是因為顧家與世隔絕,兩人想的并不是盜取寶庫中的丹藥,而是換取,或者說,以次充好。
不過既然是以次充好,這兩人不是丹藥不多了么,那能換到多少?
很快墨天微就解惑了,原來兩人說“不多了”指的正是他們上一次偷偷換來的上品丹藥。
“這兩個家伙是做習慣了這種事情,肯定有自己的門路,說不定可以借機…”
墨天微耐心等待,直到夜色降臨,兩個護衛終于開始行動了。
她就綴在兩人身后,要看看這兩個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潛入顧家寶庫之中。
事實證明,鼠有鼠道這句話果真不假。
兩人并沒有從庫房正門進入,而是繞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高個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如蝴蝶般飛舞,在空中劃出一條條玄奧的紋路。
墨天微敏銳地注意到,庫房外的禁制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有門!”
她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這兩個監守自盜的護衛,手里竟然掌握著寶庫禁制的一個漏洞!
高個子的手很快停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便朝著眼前的一堵墻走了過去。
很快,他們便融入墻中,進入了寶庫。
一旦沒有禁制加持,墻也好,山也好,想要穿透都不是難事。
大概過了一刻鐘,兩人又從墻中走了出來,臉上都帶著幾分喜色,顯然是又一次得逞了。
“哼…”
墨天微哼笑一聲,見兩人離去也沒有做什么,到底這是顧家家事,與她卻是并無關聯的更何況,顧家過不了多久還能不能存在都是兩說。
她沒有嘗試對兩人進行搜魂,好了解寶庫之中的情況,畢竟時光重輪能將一切掩飾這么多年,必定是對顧家人神魂下了手腳,對記憶也進行了修改,她貿然搜魂,只怕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種種思緒在腦中轉了一圈,墨天微又看了眼兩人方才進去的地方,悄然離開了。
今晚禁制已經被觸動一次,并不是她動手的好時機,且待明日再說。
第二天晚上,墨天微再次來到寶庫外,按照昨天看見高個子的動作施為,果然便察覺到禁制產生了變化。
大概是因為她沒有相對應的功法,所以禁制此番變化產生的漏洞并不大,好在她修為遠勝二人,只需一絲漏洞即可。
須臾,墨天微已經進入了寶庫之中。
顧家寶庫之中有沒有高手墨天微暫時還不清楚,因此她格外小心謹慎,瘋狂使用陣道真言,為的就是加大那么一絲絲發現危險的可能性。
不過,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旁的原因,她一路從最外圍那些金丹以下修士的資源庫存走過,直到已經深入五扇門,都沒有遇到危險。
一滴汗珠從細密的發間滾落,跌入清凌凌的眼中,一絲酸澀感涌了上來,墨天微眨眨眼,掃了一眼周圍那些寶光四溢的法寶、天材地寶以及一排排飄在空中的玉簡,簡直呼吸都要重了幾分。
這些可都是上古的寶物啊!
即便法寶、天材地寶什么的在經常性的時間倒流之中發生了改變,但玉簡中存放的功法、秘術等是不會變的,這也是一大筆收入。
但是她不能。
墨天微一路走來,都沒有觸發禁制,一是因為她小心謹慎,二也是因為她沒有試圖奪取寶物誰都知道,寶物上的禁制才是最最要命的。
“先找東西…”
墨天微安慰了自己一句,便開始尋找那讓她感覺到了波動的東西。
第六扇門后沒有。
第七扇門后沒有。
第八扇門后沒有…
墨天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吧,最要緊的任務道具總是在boss處才能刷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么。
墨天微進入了第九扇門后。
剛剛進入其中,墨天微渾身上下的汗毛便根根豎了起來,一股莫可名狀的強大威壓籠罩在第九扇門后的整個空間之中,也讓她深深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
她甚至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東西在威脅著她,因為她此時已經被強大的殺氣刺激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神識也不敢放出體外,唯恐被絞碎。
“不必擔心…”墨天微穩了穩心緒,“若果真是要置我于死地,方才進來的時候就可以了,哪里還需要等到現在!”
待心緒重新變得古井不波,墨天微翻手從劍域世界之中取出了那柄鑰匙。
周圍空間籠罩著的強大威壓漸漸消退,許是因為鑰匙,許是因為這種威壓原本就不能持久。
墨天微緩緩睜開眼來。
第九扇門后的寶物只有一樣一塊玉。
玉上籠罩著一層銀色的光,但用了洞悉雷瞳的墨天微卻能清楚地看見,那層銀色光華之下,玉之上的紋路。
與時空雙瞳的主人衣裳上的紋路一般無二。
墨天微朝玉靠近了一些,玉的威壓不但沒有增強,反而越來越弱。
她伸出手,將鑰匙托起送到玉之上,本以為會發生什么反應,但是卻被那層銀色光華阻擋了下來。
“擋住了?”
墨天微皺了皺眉,看著因銀色光華的阻擋而流血的手,一時間有些拿不定眼下的情況該怎么解決。
但她沒想到的是,當她的血染上鑰匙,玉上驟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的吸引力,瞬間便將鑰匙吸入了銀色光華之中連帶著拿著鑰匙的她。
“這是…”
墨天微只感覺眼前一花,腦中驟然涌入無數記憶,記憶的視角并不統一,雜亂無章,仿佛是一部剪輯極其糟糕的電影,讓人根本搞不清楚“導演”想表達什么。
突然涌入的記憶讓她的腦子一陣眩暈,她覺得自己需要時間好好梳理一下,才能理清頭緒,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恐怖的氣息驟然爆發而開,滅世一般的滔天兇威覆蓋而下,墨天微就好像是末日當頭時一只無助的螻蟻,除了祈禱什么也做不到。
“時光重輪!”
幾乎是同一時間,墨天微腦中掠過這四個字,這不是猜測,而是確信這種篤定來自于剛剛涌入的記憶!
墨天微來不及去翻閱記憶中有關時光重輪的片段,一道無形的波動降臨而下,她瞬間便呆在了原地。
一層透明的晶體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她此時就像是被凍在琥珀中的可憐小蟲子一般,也許將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很久以后機緣巧合之下,有人發現她。
“哼…螻蟻!”
一道飽含著輕蔑之意的意念降臨在無盡虛空之中。周圍時空震顫不休,仿佛隨時都會因它而破滅,又因它而復原一般。
太熙天。
葉照古剛剛從幽魂秘境返回,便將約戰帖的事情傳達了下去,命族中甄選俊秀子弟接下戰帖。
這一次探索幽魂秘境,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他并沒有太多收獲,只能說聊勝于無。
他想到其他大勢力中不乏有一些滿載而歸的,那些老不死的臉上的笑容就跟開敗了的菊花一樣,惹人厭煩。
“哼…若不是…”
葉照古心中很不痛快,如果幽冥印的消息沒有泄露出去,葉氏皇朝與瑯華天巫族一戰,雖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就進入幽魂秘境之中探索,但是他心中有足夠的把握奪走幽冥印。
到時候,整個幽魂秘境都是他的,又豈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但問題是,葉照古心中再不痛快也根本沒用,因為他不知道究竟是誰看穿了葉氏的打算,還如此不管不顧地將消息傳出去這真是不合邏輯,難道那個人就沒想到渾水摸魚,偷偷將幽冥印盜走么?
想到這一點,葉照古皺了皺眉,心中大致有了猜測無非也就是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不死的。
“…多管閑事!”
這句話,罵的卻是秦神意了,只是他到底對秦神意極為忌憚,不敢直接說出對方名諱。
幽魂秘境前,雖然秦神意看似沒有如打瑯華天巫神殿的臉一樣打他的臉,但是替一個小輩下戰帖時的態度,卻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你給我等著!
葉照古覺得,這次探索幽魂秘境收獲不大,估計也有秦神意的關系在這個混蛋一心想害人的話,做的手腳別人都未必能察覺到。
“真當我怕了他?!”
葉照古眸光深沉,他決定這次一定要找出一個驚才絕艷的后輩,好好教導一段時間,讓他打敗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墨景純。
葉氏皇族之中隱藏著幾位精心培養的天才,現在也到了他們出世的時候一個剛剛打敗了左楚晏,被奉為諸天萬界第一天驕的劍修,豈不是最好的踏腳石么?
想到約戰若是贏了,秦神意的臉色改回多么好看,葉照古就覺得心里舒坦了一些此時此刻,他也只能用精神勝利法了。
“剛好還有幾件秘寶,可以給他們用。”
葉照古在自己的珍藏中找了找,翻出幾個不會違背約戰規定的寶物,心中便有了決斷。
而此時,葉照古的命令也已經傳達到了葉氏皇族的每一個人特別是那些年輕俊杰耳中。
“約戰?”
一位華服男子揮了揮手,讓手下人退下,臉上卻是一臉傲氣,“墨景純?被那些無知之輩捧了幾句,就真以為自己是什么第一天驕了?”
“可笑!”
“便讓本王來見識見識你那被傳得神乎其技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