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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恨劍無情

  道尊身影,一瞬而散,只留下一座古城,城中香火繚繞,梵音禪唱,端是一派佛門清圣之景。

  梵凈城,此乃道域至佛國的第一座城市,地位與之前鐘離停留的璇璣城相當。

  如今,在這千年古城之中,佛修萬眾,禪唱梵音,聚起浩蕩如潮的佛光,于霎時間凝成一尊大佛,雄鎮十方,威伏萬魔。

  大佛頂上,又見一人,負手執劍,冷眼睥睨,白衣勝雪,仙姿渺渺,當真是風華絕代,傾倒眾生。

  “絕天劍主!”

  直播間內,陳玄策驚叫失聲,注視著佛上之人,眸中盡是驚悸。

  絕天劍主,玄天眾圣之一,與玄門道尊,盤山邪尊,并稱玄天三尊,劍道修為已臻至極境,深不可測。

  然而,于陳玄策而言,她還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天帝之妻,仙庭帝后。

  這是一段極少有人知曉的秘辛,千年之前,她尚未成道,便與仙庭天帝結為道侶,為仙庭帝后,母儀天下。

  后來又因天帝移情,她恨而出走,只身投入玄天界,最終于玄天證道,成就神圣之尊,號絕天劍主,這段往事也被她視為禁忌,玄天界少有人知曉,便是知曉也不敢提及,久而久之,便隨時光沉埋了。

  作為天帝門徒,仙庭策君,陳玄策對這位絕天劍主的身份,可以說再清楚不過了,深知她與自己師尊間的愛恨糾纏。

  也是因此,見到她竟與吞服了三枚大道金丹的鐘離對上,陳玄策方才大驚失色。

  不錯,她是玄天諸圣之一,還是諸圣之中實力最強,與道尊邪尊并列三尊的絕天劍主。

  但那又如何,鐘離的實力,同樣不在神圣之下,冥域之中,連大道金丹都未動用,便將那位御靈宮冥君斬殺。

  尚未服用金丹,便有如此實力,那現今合三枚大道金丹之力于一身的他,又是何等恐怖,這絕天劍主孤身一人,豈能與之抗衡?

  莫說這絕天劍主了,便是自己的師尊,那曾經橫壓于世,威震諸天十道的周天仙帝重出,也未見得是他的對手。

  之前仙庭變故,貴為仙庭帝妃的造化仙主已被鐘離斬殺,如今若是再搭上一位帝后,陳玄策真不敢想象,自己師尊出關后,會何等盛怒!

  就算這事出有因,怪不得鐘離,但理歸理,情歸情,兩位道侶接連死于一人之手,尋常修者都未必能夠忍受,何況天帝之尊?

  若是因此,仙庭與鐘離對上,那后果…

  陳玄策思緒紛亂,憂心忡忡,但卻無濟于事,玄天之劫,戰端已開,生死未分,豈能終止?

  梵凈城,大佛頂上,絕天劍主執劍而立,眸中無喜無悲,見不到絲毫波瀾。

  對此,鐘離亦不多言,唯有鳳凰啼鳴,璀璨光輝乍現,凝成戰袍加身。

  亦是同一瞬間…

  “吟!”

  但聞一聲劍鳴,鏗鏘作動,攜著無邊恨意凜嘯而出,貫穿層層虛空,轉瞬即至,刺于鐘離。

  “砰!”

  鏗鏘聲嘯,碎裂十方風云,鐘離巋然不動,那凜嘯而來的劍鋒僵凝于身前,便一道無形屏障所阻隔,連戰甲都未能穿透,更遑論身軀血肉了。

  一擊無功,絕天劍主卻渾不在意,橫劍再斬,取向鐘離頸間,恨劍無情,鋒芒暴漲,無邊恨意糾纏,魔神咆哮激蕩,正是心魔之力。

  這位絕天劍主,乃是昔日天帝道侶,仙庭帝后,因天帝移情,愛恨糾結,最終怒而出走,投入玄天界中,在心魔影響之下,墮入魔道。

  那無情劍道,追求的也并非無情,而是至恨至絕,連自我都一并舍棄,從而納魔神不死之怨恨于自身,最終修成的無情恨劍!

  這等修法,已不是瘋狂能可形容的了,那御靈宮冥君,雖也受心魔侵蝕,無可自拔,但多少還有點理智,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冠以借口。

  雖然這只是自欺欺人,但起碼還有一個“自己”存在,不像是這絕天劍主,早已成為一個空殼容器,全由那怨恨支配,平時還好,勉強能夠維持表象,一旦怨恨激發,立時就如厲鬼一般不死不休。

  也是因此,相比玄天中其他受心魔影響的神圣,這絕天劍主的實力要更為強悍,其他幾位神圣,只是魔種,還未圓滿,自身元功與心魔之力尚有沖突,不像她已舍棄自我,與那魔神怨念中的恨徹底結合。

  現在的她,已非人,非圣,完全就是昔日那三千先天神魔死而不滅的怨恨化身。

  這等存在,豈止恐怖,無情恨劍之下,縱是鐘離,也不由為之動容,立時催動真元,十二天關極盡防護,抵下那凜冽劍鋒。

  “砰!”

  一劍橫斬,神魔怨念,無邊恨意,更甚于香火之毒,尚未臨身便有形銷血肉,俱滅神魂之感。

  憑此,這絕天劍主的實力,便要勝過那御靈宮冥君不知幾何,畢竟那冥君所修的生死幽冥,六道輪回,只是偽物,遠不及真正的輪回偉力,而這絕天劍主的無情恨劍,卻是真正結合了先天神魔開天被斬的怨恨,位格之高,足可比肩天道至圣,豈是冥君可比?

  所幸,位格只是位格,終究還需要根基的支撐,就好像那人世皇朝,開國之主與亡國之君,雖然同樣都是九五之尊,但手中的權柄卻截然不同,因為兩者的根基有著天淵之別。

  這絕天劍主的無情恨劍也是同樣道理,位格受限于根基,威能難以發揮完全,面對鐘離十二天關防護,縱是恨劍,也只能無功而返。

  近身戰,招招險,于敵于我,都少有余地,因此,縱是破不得鐘離十二天關防護,絕天劍主也無法退出,只能強出第三劍,取向其雙眼。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先聲奪人,結果卻接連無功而返,縱是絕天劍主,氣勢也不由一衰,強行斬出的第三劍,已無法與第一第二劍并論,只為拖延,掙得回力時間。

  此時,鐘離動了,一轉守勢,重掌襲出,雷霆震擊一般,重重印在絕天劍主心口。

  “砰!”

  隨后,只聽一聲巨響,鮮血迸濺虛空,絕天劍主翻身而出,震開百丈之距,才堪堪穩住腳步。

  “吟!”

  絕天劍主方才穩住腳步,連唇邊溢出的鮮血都未來得及拭去,便又聞一聲龍吟震撼襲來,隨即刀光橫空,攜著雷霆毀滅之威,悍然重斬而至。

  雖說恨意狂亂,吞沒理智,但本能尚在,絕天劍主的行動也不是毫無章法,面對鐘離這迅猛無比的刀鋒,立時轉攻為守,恨劍入鞘,橫擋刀鋒。

  “砰!”

  刀劍交撞,震起一聲鏗鏘巨響,方才穩住腳步的絕天劍主,又被擊出百丈之外,艱難止步之時,手中恨劍又發出了一陣脆裂聲響,劍鞘應聲而裂,連內中的劍身,都多出了些許裂痕。

  這裂痕雖說只有些許,但在這無情恨劍之上,卻是觸目驚心,絕天劍主眼神一凝,眸中恨意更是洶涌,甚至凝成了實質,化作滴滴血淚落下,沉入那恨劍劍鋒之中。

  血淚入劍,迅速蔓延,不過轉眼,便占據了劍身上下,絕天劍主執劍于前,體內心魔元力催動,欲起絕式!

  便是此間…

  “殞天斬星訣!”

  轟然一聲,血芒開天,鐘離真龍戰刃怒斬而出,迅猛如雷,直取絕天劍主。

  雖說未盡全功,但以鐘離如今之修為,這一刀之威能仍是恐怖無比,血色刀罡斬天而下,絕天劍主猝防不及,劍式未成,攻不得,守也不得,只能生生受了這一刀。

  “噗!”

  隨后,只聽一聲悶響,血濺長空,一道猩紅的刀痕,斬過絕天劍主之身,由上至下的將那一尊大佛與下方的梵凈城一起生生剖開,方才還如浪如潮的梵音,立時消散一空,只余下一片令人膽寒的死寂。

  鐘離沒有言語,橫刀步出,與之交錯而過,漸行漸遠,轉眼便消失在了天際。

  他離去之后,大佛頂上,絕天劍主仍是如雕塑一般僵立不動,血色的刀痕自面首往下蔓延,將其身軀一分為二,手中恨劍,也未能幸免,猩紅的刀痕在猩紅的劍身之上,緩緩擴展開來,最終更是…

  “砰!”

  鏗鏘一聲,恨劍崩碎,化作無邊血淚紛飛而下,落入下方那已成死地的凈梵城中,沖刷著這片昔日的佛門凈土。

  “帝后!”

  這一幕,于眾人的沖擊可想而知,陳玄策面目慘白,望著那血雨紛紛的梵凈城,心中陣陣驚悸。

  雖然之前他已極力高估了鐘離的實力,甚至將之視為此世間的最強者,認為天帝重出都未必是其對手,但還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三招,僅僅三招,便將絕天劍主斬殺于刀下,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陳玄策不知,也正是因為不知,才更感驚恐,如今事態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實在不敢想象,事情最終會走到哪一步。

  “只望師尊能夠深明大義,否則,吾仙庭對上此人…”

  一聲輕嘆,盡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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