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如此一番話語,縱是宋明空養氣功夫極佳,此刻也禁不住的有些失態,怒然起身,便要發作。
“如何?”
鐘離反問一聲,神色漠然的注視著宋明空,言道:“覺得有什么差錯么?”
“你…!”
輕聲話語,漠然眼神,卻讓宋明空即將發作的一腔怒火,生生卡在了咽喉之中,掩在袖袍下的手緊捏成拳,面上更是一片陰晴不定,久久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氣氛僵凝,劍拔弩張!
“嗬!”
然而,老狐貍到底是老狐貍,宋明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將心頭怒火壓下,再望向鐘離,輕笑說道:“看來道友對我仙門成見頗深啊!”
“呵!”
鐘離冷聲一笑,說道:“我對仙道并沒有多少成見,只是這世上有君子有小人,有英雄也有蛀蟲,你們什么做派,你們自己清楚,何必再惺惺作態!”
話語冰冷,也是難怪,早在重生之前,鐘離就見識過了這一些所謂仙門的做派,話是他們說得大義凜然,張口天下,閉口蒼生,然而危難時,首先拋下這天下,這蒼生的人也是他們。
這不是鐘離自己單方面的揣測與有所傾向的臆想,而是歷史事實的證明,一次又一次,鮮血淋漓的證明。
天地大變,元氣復蘇,作為世界核心的地球開始與昔日碎裂的諸天融合,重現遠古洪荒,宇宙玄黃的景象。
于修行者而言,這是一場天大的機緣,除天地饋贈的元氣之外,還能夠獲取功德氣運等諸多偉力,甚至重啟上古遠古的圣人遺藏。
意識到這一點后,諸天各界都瘋狂了,仙門,佛土,神域,幽冥,無不降臨人間,為爭奪那現世的機緣,掀起了不知多少戰火。
如此,本無可厚非,畢竟修行之路,本就充滿爭端,與天斗,與地爭,與人算計,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么對與不對。
他們錯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枉顧大局,上古遺留下的傳承中,從不缺少關于異族降臨,上古終焉的記載,他們也很清楚這世界有這么一重威脅存在,但他們卻沒有理會,或者說無法理會,身在那斗爭的泥潭之中,早已經無法自拔。
只是如此,那也就罷了,畢竟歷史有歷史的局限,總不能強求所有人都高瞻遠矚,只要得知錯誤之后,再做改正就是了。
然而,他們沒有,或者說他們中的一部分沒有,反而一錯再錯,當存留在世的異族邪神恢復力量,真正向這個世界露出獠牙的時候,有人選擇了抗爭,有人卻做出了逃避,甚至與之勾連,自甘墮落,狼狽為奸。
造化仙門,雖還沒有走到最后一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據智腦的資料記載,造化仙門名義上隸屬于周天仙庭,乃是各界中最早臨凡的仙門之一,早早便在凡間建立了根基,獲取的機緣極多,待天地大變之時,門內已有近五十尊天階修為的仙君,那位造化仙主更是半步證道,幾成帝君。
收取了如此之多的機緣,卻不愿承擔相應的責任,接連數次不戰而逃,放任異族屠戮治下百姓,最為“輝煌”的一次,一日內三城淪陷,駐守其中的十位仙君竟無一人死戰,以至于三城盡沒,血流成河。
正是因為造化仙門如此做派,林墨影證道武圣,斬殺造化仙主與一眾仙君之后,才有古圣出面調解,周天仙庭也沒有太過追究。
如造化仙門這般的仙門神宗,不算多,也不算少,鐘離也不好說他們是正是邪,是善是惡,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這些仙門入世之后,必定會站在他的對立面上。
這是利益使然,無可避免,鐘離雖不想將力量消耗在內部斗爭上面,但也沒有太多時間與跟他們虛與委蛇,所以開門見山,講得通,愿意安分守己的,那就任由他去,講不通,非要攪風攪雨的,那就算費點力氣,也要給他們掃干凈了!
鐘離的心思,宋明空顯然不知曉,只聽他話語,既感憤怒,又覺好笑,冷笑問道:“道友如此,是鐵心要與我造化仙門為敵了?”
鐘離神色不變,冷聲說道;“是你們要與我為敵!”
“哈哈哈!”
聽此,宋明空不由大笑了起來,說道:“閣下如今修為,確實不凡,在在這俗世人間,說舉世無雙,天下絕巔也不為過,但須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哦?”
宋明空這語氣的轉變,也讓鐘離來了興趣,說道:“怎么,你準備讓我見識見識這天外天,人外人么?”
“明空不敢!”
宋明空搖了搖頭,面上卻還是一派淡然輕笑,說道:“只是提醒閣下,不要小看這天下英雄,這人間的真龍,放到仙界去,不過大一點的魚兒罷了,我造化仙門,十余位仙君,無不是仙界中威名赫赫的強者,帝君更是與往昔幾位仙帝平輩論交的人物,閣下真有那通天本領與之為敵么?”
“哈!”
聽此,鐘離卻是笑了,說道:“通天的本領沒有,但我想對你們,也不需要這么大的本事,回去告訴你上邊的人,我就在這人間等著,天仙下凡也好,帝君降世也罷,先勝過我,再談其他!”
“好!”
聽此,宋明空也不懼,當即說道:“明空一定將閣下的話帶到仙門,告辭!”
“不送!”
“嗯!”
望著宋明空離去的身影,沈劍詩沉吟了一聲,隨即轉向鐘離,問道:“看他這副模樣,似乎胸有成竹啊,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鐘離一笑,問道:“擔心什么?”
“那什么帝君啊!”
沈劍詩盯著鐘離,好奇問道:“真要是給她下來了,你能擋得住么?”
“不可能!”
話音方落,便聽在旁的宋書妤斷然一聲,說道:“凡間與仙界早在千年之前就斷了聯系,雖還有傳送陣法留存,但卻極不穩定,穿梭傳送之時,不知要經歷多少兇險,尤其是那時空亂流,縱然天仙遇上,也九死一生,那造化仙主雖尊稱帝君,但實際卻還是天仙,并非真正的仙尊帝尊,一樣不能無視時空亂流的存在。”
話語間,透著一股濃濃的驚悸,也不知是因那時空亂流,還是因那造化仙主。
聽此,沈劍詩也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輕笑說道:“那也只是有幾率而已,如果她不惜代價,冒險嘗試,也是有可能下來的嘛。”
“絕對不會!”
宋書妤搖了搖頭,說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位造化仙主,乃是極其惜命之人,這傳送的風險太大,她是絕不會輕易冒險的,不說她了,就是造化仙門內的天仙,都不會輕易下界,除非…”
見宋書妤陡然止住了言語,沈劍詩也來了興趣,連聲追問道:“除非什么?”
宋書妤沉默了片刻,最終話語凝重的道出四字:“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
沈劍詩歪了歪頭,隨即轉向鐘離,問道:“那是什么?”
鐘離一笑,說道:“天地有壽,命數有盡,修行者雖然可以通過修行,提升生命的層次與力量,獲得更為悠久的壽命,但這并不是無限的,起碼在一定境界前會有限制,仙道如此,佛道,神道,魔道也不例外,而仙界的壽元限制的表現就是天人五衰。”
“不錯!”
宋書妤點了點頭,接過鐘離話語,說道:“世間萬物,都有壽數,修仙之人雖壽命悠長,但也脫不出這限制,除非是證得大道,壽與天齊的帝君,但這樣的人物已經幾千年沒有出現了,而帝君之下的天仙,壽元不過三千載,一旦大限到來,便會出現天人五衰之象。”
“嗯”
聽此,沈劍詩更是好奇了,問道:“怎么個衰法?”
宋書妤嘆息了一聲,說道:“先是精氣枯竭,后肉身腐臭,再到元神朽壞,真靈消散,最終灰飛煙滅,不存于世!”
“哦!”
沈劍詩喃喃了一聲,說道:“聽起來好像很糟糕啊!”
“不然呢?”
宋書妤白了她一眼,說道:“天人五衰,乃是仙道大劫,一旦降下,天仙都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無比折磨,萬分痛苦,所以在這天人五衰降臨之前,突破無望的天仙都會選擇兵解,散去肉身,獨留元神,隨后再行奪舍之法,或轉修鬼神之道。”
“那看來也不是很差嘛!”
沈劍詩輕聲一笑,再望向宋書妤,問道:“當初向你奪舍的那天仙就是這一類型?”
“不錯!”
宋書妤點了點頭,說道:“那璃君乃是造化仙門的太上長老,最初的幾位天仙之一,早已到了大限之時,只不過一次服用仙丹靈藥延壽,才得以存留至今,但后來那仙丹也起不到作用了,眼看大限將至,五衰將臨,就拼死一搏,借陣法傳送進入凡間,結果傳送途中遭遇了時空亂流,不僅精氣枯竭的肉身毀滅,連元神都受到了重創,才導致奪舍失敗,反被我煉化吞噬。”
“嗯!”
聽完宋書妤的講述,沈劍詩又思量了一陣,再問道:“既然如此,那什么造化仙主應該也活不長了吧。”
“不,她不同!”
宋書妤搖了搖頭,神情凝重的說道:“那造化仙主不是一般天仙,不僅自身修為高深莫測,還修煉了一門無上妙法,分神三千,壽數不盡,乃是如今仙界中最接近帝君的人物,此外她還是仙庭帝妃,每隔千年便可入造化雷池一次,汲取造化仙雷補充生機,根本就沒有天人五衰的擔憂。”
“這么厲害啊!”
聽此,沈劍詩不由笑了,問道:“既然有這么大的本事,那還執著這小小的凡間做什么,好好呆著不行么?”
“人逃不開七情六欲,這所謂的仙又何嘗不是?”
宋書妤嘆息一聲,說道:“這造化仙主雖為帝君之下第一人,但之下就是之下,尋常人都不愿被人一直壓著一頭,何況她這般的絕代天驕,成就帝君是她畢生的追求,可仙界靈氣一日不如一日,各處機緣,上古遺藏,也被發掘殆盡,如今見這人世靈氣復蘇,甚至牽引諸天回歸,如此機緣,你說她怎能放過?”
“明白了!”
沈劍詩點了點頭,轉向鐘離說道:“雖然她們不會馬上下來,但終究是逃不過的,所以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你對那造化仙主有幾分把握?”
聽此,在旁的沈劍詩也將目光移轉到了鐘離身上,隱隱透著幾分緊張與擔憂。
這也難怪,雖然現今鐘離表現出的實力無比強悍,但這到底只是前期,修行之路,前看資質,后看機緣,救拿那造化仙主來說,前期她的修行,絕不差鐘離多少,但到了后期,卻還是困在天仙境界,數千年都不見一分突破的希望。
宋書妤不知道,仙界與凡間的連接,什么時候會恢復正常,但料想也不會太久了,各方都有回歸之象,鐘離能夠在那造化仙主率眾仙歸來之前,將自身的實力提升到比肩天仙的境界么?
就是能,對上那天仙修行數千年,幾近帝君的造化仙主與麾下眾仙,他又有幾分把握,還有那強者如云的周天仙庭,以及那位沉睡在造化雷池之中休養生息的絕代仙帝…
思緒混亂,擔憂更甚,氣氛也因此凝重了起來,唯鐘離神色如常,向兩人輕笑說道:“放心吧,一個造化仙門而已,這世上不知有多少存在,比他們更加危險更加強大,相比起來,他們算不得什么,也不足為懼。”
聽此,宋書妤沒有言語,顯然這話無法完全寬慰她心中的擔憂,只有沈劍詩一笑,說道:“說得不錯,我也覺得,比起那些個整日就知道藏頭露尾,故弄玄虛的家伙來,還是你這人比較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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