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止步,靜候這一曲聲盡,見此,亭中的人卻是停下了撥弄琴弦的手,起身言道:“貴客上門,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遠一聽,這話語輕柔,如琴音婉轉,動人心弦,近一看,更是驚為天人,一襲白衣,凌霜勝雪,英眉明眸,不施粉黛,也讓人感覺無比的驚艷,一見恍惚之間,只覺眼前的人兒,若詩中的謫仙,出落凡塵,舉世無雙。
美人傾城,鐘離卻是不見多大反應,因為這一張容顏,在來此的路上他已經看了無數遍,他承認,這位沈大師,是他見過最為動人的女子,縱然是林墨影與之相比,也略顯遜色。
只是,比起她的容貌來,鐘離更在意的是她的身份,她的實力!
沈劍詩,沈家家主,天罡大宗師,如今的龍海劍界魁首,未來的天下劍道頂巔,昆侖闕上一劍絕仙的無雙劍主!
這重重光環,何其耀眼,若不是昆侖闕之戰后,她香消玉殞,那后世人族第一武圣之名,未必就是林墨影的專屬了。
如今,雖不是后世,她也還未取得那無雙劍,修成上古劍仙之道,但鐘離仍是不敢對她有絲毫輕視,別的不說,僅僅是一個天罡大宗師,都足以讓無數人仰望。
天罡地煞,不僅是兩字分別,更是天淵之差,鐘離不知道,沈劍詩幾脈天罡成就大宗師的,但天罡就是天罡,無論如何都不是地煞宗師能與之相比的。
在天地大變,元氣復蘇之前,沈劍詩能以天罡之身進境大宗師,這一份天資,除林墨影外,可說是舉世無雙。
這樣的人不是周默生之流能夠相提并論的,縱是有重生的優勢,鐘離也不敢托大,當即舉步上前,言道:“沈大師言重了。”
那小道姑李湘君見此,也是反應了過來,一路小跑的跑到沈劍詩身邊,扯著她的衣袖說道:“師父師父,這個人好沒有意思,剛才我問他十句他都不答一句,真是…”
“一邊去。”
沈劍詩似也知曉自己這徒兒的毛病,不待她滔滔不絕,便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語,隨即向鐘離說道:“進來坐吧!”
鐘離點了點頭,隨沈劍詩步入了竹亭之中,在石桌前坐了下來。
沈劍詩探手撫過桌上的古琴,隨即望向了一旁的李湘君,吩咐道:“碎嘴兒,將琴放回琴室,再去泡一壺茶來。”
“師父,我不叫碎嘴兒…我馬上去,我馬上去!”
李湘君苦著小臉,正要爭辯,但一觸及沈劍詩的眼神,什么話都給壓了下去,趕忙將那和自己差不多的古琴抱了起來,小跑著離開了竹亭。
見此,沈劍詩不由得搖了搖頭,轉望向了鐘離,輕笑說道:“我該如何稱呼你,叫鐘先生實在太別扭,叫小弟弟吧,那又不是我的風格,叫鐘離,嗯,我們似乎也不是很熟。”
“…”
看著陡然轉變了畫風的沈劍詩,鐘離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順著她的話說道:“叫我鐘離就好。”
“好吧!”
沈劍詩一笑,對這鐘離坐了下來,隨后方才說道:“我需要你手里的八珍寒霜,開出你的條件吧,只要沈家辦得到,我都可以答應下來。”
沈劍詩沒有提錢,因為她清楚,以鐘離現如今的實力,對于金錢的需求雖有,但絕不是無可替代的,若是需要錢,那他完全可以跟沈天云談,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來到這白云觀見她這位沈家家主。
沈劍詩直接,鐘離也是干脆,沉聲道:“如此,我也就直說了,我要…”
“茶來了!”
鐘離話方才說到一半,某人的聲音便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讓氣氛頓時間變得有些微妙。
只是李湘君這個小丫頭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端著茶具走進竹亭,看著都不說話的鐘離和沈劍詩,很是奇怪的問道:“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不是有事情要談么,難道…額,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師父你們慢慢聊!”
一個眼神秒殺了正要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李湘君后,沈劍詩重新望向了鐘離,似笑非笑的說道:“要什么?”
“…”
鐘離強壓下尷尬,繼續先前未完的話語,道:“我要你幫我保護兩個人。”
“哦?”
聽此,沈劍詩也是來了興趣,輕笑說道:“這倒是湊巧了,沈家做的便是為人保駕護航的生意,要保護誰,你待會兒去與七叔說,他會處理好的。”
鐘離搖了搖頭,注視著沈劍詩,話語平靜的說道:“我需要沈大師你親自為我保護這兩個人。”
“我?”
沈劍詩瞥了鐘離一眼,搖頭一笑,起身說道:“兩壇八珍寒霜,沒有這個價值。”
“確實!”
鐘離點了點頭,道:“對于其他人而言,區區兩壇八珍寒霜,的確不值得一位天罡大宗師出手,但沈大師不同!”
“嗯!”
聽此,沈劍詩英眉一挑,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鐘離,又是笑了起來,道:“如何不同?”
鐘離神色不變,淡聲說道:“其他人可以沒有這兩壇八珍寒霜,但沈大師卻不能,麒麟火毒,必須要以八珍寒霜中和方可壓制,一旦失了八珍寒霜,那縱是日夜浸泡在這白云觀內的寒龍池中,也無法壓制麒麟火毒的蔓延,一旦火毒竄至五臟,焚燃肺腑,后果如何,沈大師比我清楚。”
被人揭破要害,沈劍詩不怒反笑,道:“果真是有備而來啊,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鐘離搖了搖頭,道:“沒有結果的事情,沈大師何必再問。”
“說得好,不過,你在說這話前,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今日自己走不走得出這白云觀呢?”
輕柔話語,驟帶一分肅殺,直讓這亭中氣氛倏然一變,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