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可是有什么不妥?”
唐宓一眼不眨的盯著太醫,見他面色不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聲音也有些發顫。
太醫放下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去看李壽。
李壽接收到太醫的目光,便知道他想叫自己出去說。
心頓時跌入低谷,這、是真的有問題?
所以故意避著貓兒?!
唐宓多敏銳的人啊,立刻發現了太醫和李壽的無聲交流。
她的手用力握緊,指甲狠狠的刺入了掌心,絲絲疼痛讓她鎮定下來,用極為冷靜的聲音說道:“太醫,這是我的孩子,如果真的有問題,我有權知道!”
李壽了解唐宓,知道她心性堅韌,再艱難的事,也會勇敢面對。
他沖著太醫點了點頭。
太醫了然,斟酌了一下詞句,沉聲說道:“夫人腹中不止一個孩子。”
李壽和唐宓齊齊瞪大了眼睛。
但很快,李壽似是想到了什么,“我家盛產雙生子,莫非我娘子也懷了兩個孩子?”
唐宓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無比期盼的看著太醫。
太醫卻緩緩搖頭,“不止兩個。”
李壽和唐宓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擔憂。
太醫道,“至少三個,或許是四個,現在月份還是太淺,脈象不是很清晰。”
什么?
至少三個?
這、這是什么話?!
這年頭,懷個雙生子就已經很罕見了,一胎生三個孩子,更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可聽太醫的意思,居然還有可能更多。
這、這還是正常的懷孕嗎?
果然,太醫有些控訴的看著李壽,“尊夫人似是服用了多子丸。”早就聽說李尚書夫婦生育艱難,可是沒想到,李尚書竟這般喪心病狂,居然讓自己的娘子服用多子丸。
那東西,雖然能促使女人懷孕,可副作用也大啊,一胎就能懷好幾個,而這些孩子,要么是死胎,要么是天生有殘疾,更有甚者,產婦生產的時候,還可能會難產,一尸N命啊。
就是因為副作用太霸道,所以前朝的時候就被官府明令禁止!
“多、多子丸?”
李壽的腦中轟的一聲悶響,整個人都懵懵的。
多子丸是什么,他當然知道。
當初李立德借種生子的時候,就給鄭夫人用了多子丸。
鄭夫人福大命大,只懷了兩個孩子,且有驚無險的將孩子都生了出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鄭夫人這樣的好運氣。
據李壽所知,服用多子丸的婦人,十之八/九都出了意外。
李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的貓兒居然也吃了多子丸。
等等,貓兒再想要孩子,也不會喪失理智,背著他擅自服用這等禁藥。
李立德?
李壽猛然想起前些日子他們夫婦還在猜測,李立德既然手中還有底牌,那么定會想方設法的報復他們兩口子。
所以、這是李立德的報復?!
唐宓不愧跟李壽是兩口子,兩人的思路都是一致的,她也懷疑到了李立德身上。
可問題是,她的吃食都是有專人負責,而這些人都是跟著她一起陪嫁到李家的心腹。
當年李立德往他們院子安插眼線的時候,也不是沒人收買她的人,但都失敗了。
她的丫鬟、廚娘們沒道理在李立德得勢的時候沒有被收買,反而在李立德落魄后被控制啊。
不對,還有兩個人!
李壽和唐宓都想到了那兩個最近才來到李家的人。
“嚴媽媽和鄭媽媽!”
唐宓咬著下唇,這兩人可是阿娘特意選來照顧她的,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啊。
可——
“我去查。”李壽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眼睛里泛著嗜血的寒光,“雁過留聲,只要她們做過,就一定有跡可循。”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要緊的還是唐宓和腹中胎兒的健康。
對此,太醫也不敢保證,只含糊的說:“就目前而言,一切都還好,除了腹中胎兒數量過多,其它的并無異常。”
但以后怎樣,他可就不好說了。
太醫不敢保證,李壽也不能硬逼著人家,只能將一個月一次的平安脈變成了十天一次。
因為懷疑上了嚴、鄭兩位媽媽,李壽也不敢讓唐宓再吃嚴媽媽做的藥膳了。他干脆請太醫幫忙擬定幾個養胎的食療方子。
很快,唐元貞也得知了消息,急匆匆的趕了來。
“查,不管是誰,必須一查到底。”
唐元貞一聽女兒被人下了“多子丸”,頓時氣得臉色鐵青。
女兒的陪嫁丫鬟、婆子以及廚娘等,還有后來的嚴、鄭二人,都是她仔細挑選的。
如今出了事,唐元貞比任何人都要憤怒。
李壽本來還顧慮岳母會多想,眼見她這般,頓時松了口氣,“母親,我這就開始調查,定要揪出那個害了貓兒的賊人。”
唐元貞殺氣騰騰的點頭,“那些人都有父母親長,如果他們不老實,那就別怪我搞株連。”
李壽也滿臉煞氣,貓兒被人如此惡毒算計,他早已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只是,不等李壽舉起屠刀,下面的人便來回稟:“鄭媽媽服毒了——”
鄭媽媽死了,不止她自己,她還毒死了自己的外孫女。
并且留下遺書,說自己見唐宓久婚未孕,很是著急,正巧有個同鄉說有個生子秘方,她一心為主人,便想方設法弄來那藥,悄悄的放進了唐宓的飯食中。
直到最近發現唐宓的肚子有些大得離譜,太醫又頻頻上門,鄭媽媽才發現自己闖了禍。
她倒也光棍,干脆來了個以命抵命,只求娘子寬恕她。
“一派胡言!”
唐宓還沒表態,唐元貞先罵上了,“還一心為主?我呸!她若真的這么問心無愧,為何提前毒死自己的外孫女?不就是怕事情敗落后,十八郎會遷怒那丫頭?!”
唐元貞的話,李壽深以為然。
所以,他沒有因為鄭媽媽的死就停止了調查,反而直接派人去京兆府調查鄭媽媽的身份戶籍。
沒幾天,京兆府那邊就有了消息。
原來,二十多年前,鄭媽媽曾經在楊家當過差,而巧的是,平宜縣君第一任夫君便姓楊。
“好一個平宜,竟這般害我的妻兒!”李壽怒極反笑,只是那笑容太瘆人,那陰測測的樣子,仿佛地獄里勾魂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