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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推波助瀾

  李立德發起的輿論戰,來的要比李壽兩口子預料得還要快。

  幾乎是李壽剛從京兆府出來,坊間便開始有流言——

  李壽李十八記恨當年平陽被逼和離,他自己不被家族承認的事,居然忤逆曾祖父,還大逆不道的去告狀。

  李家老祖宗不滿李祐堂品行不端、忤逆不孝,有意更換繼承人,結果李十八含恨在心,竟將曾祖父告上官府。

  李十八…

  反正吧,在李立德散布的種種謠言中,李祐堂一系都是忤逆不孝的混賬,李十八則仗著圣人恩寵,意圖壓制嫡親曾祖父!

  彼時,孝道不能說大于天吧,但在人們的心目中,孝道還是頂頂重要的。

  子告父,其惡劣程度,甚至比民告官還要嚴重。

  這不只是世人共同的認知,更是被載入律法當中。

  在大梁,子告父(或者晚輩告嫡系長輩),且不論原告是否有理,官府就要先打原告一通板子。

  待案情查清楚后,父(或長輩)確實有錯,官府固然會懲罰父,但子也逃不過。

  還是因為一個“孝道”,好嘛,你的父親都挨罰了,作為人子,你理當分擔!

  所以,當李壽狀告嫡親曾祖父的消息傳出后,聽到的人,本能的排斥李壽、同情李立德。

  而李立德散布的流言,則會讓那些人更加厭惡李壽:難怪你要狀告自己的曾祖父啊,原來是為了一些瑣事。

  試問誰家的晚輩沒有在長輩那兒受點兒委屈,偏偏你李壽厲害,受點兒委屈就要忤逆。

  至于李壽為何這般“厲害”,大家心知肚明,也愈發唾棄李壽:居然用圣人來壓制自家長輩,真真畜生不如!

  在京城,李壽原就名氣極大。

  流言一處,直接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就連跟李家、王家交好的人家,也紛紛委婉勸說:你們好歹管一管李十八啊,他這般狂悖,今天可以告曾祖父,明日就可以忤逆祖父、父親,后日就能輕賤發妻…長此以往,他還了得?

  唐元貞就收到了不少交好貴婦的善意提醒。

  這日,王家舉辦洗三宴,諸多姻親至交紛紛前來觀禮。

  唐宓也和李壽一起回娘家。

  李壽在前庭幫著王懷瑾招待男賓,唐宓則被唐元貞打發去趙七娘的房間躲清閑。

  唐宓看著肥嘟嘟、皺巴巴的侄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小家伙嫩呼呼的臉蛋兒,由衷的恭喜長嫂,“阿嫂,恭喜啊。”

  “貓兒,還是要感謝你啊,你是阿嫂的福星哩。”趙七娘頭上系著布帶,臉上沒有施粉黛,卻看著格外精神。

  她側臥在榻上,身前放著一個大紅繡金線的襁褓,襁褓里躺著剛出生三天的小小嬰兒。

  一手手肘撐著身子,另一只手輕輕點著兒子的胖臉,笑道:“為了這個小東西,生生疼了我兩天一夜,若不是有你送來的千年人參,我還真沒力氣了。”

  王家根本不缺珍貴藥材,千年人參也有好幾支。

  但唐元貞還是用了唐宓送來的人參,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兒媳婦能記住唐宓的好,日后也能真心待唐宓。

  其實,趙七娘也明白這些。但她確實用了唐宓送來的藥,不管自家有沒有,這都是唐宓的一份心,她也領這份情。

  再者,在趙七娘心中,一直覺得自己能懷孕全都是托了唐宓的福。

  成親三年未曾開懷,結果去唐宓那兒就發現自己懷了孕。

  隨后她去無憂庵還愿,聽聞無憂庵素菜一絕,也想嘗一嘗。結果被唐宓阻止了。

  事后無憂散事件爆發,各種被無憂散毒害的慘事也都爆了出來。

  尤其是李家的侍妾在吸食無憂散后,居然生了個雙頭怪物。

  只把趙七娘嚇得魂飛魄散:好險啊,如果當初不是貓兒阻止,她也會吃摻了無憂散的素食,那她的孩兒——

  再加上生產時,唐宓和李壽都“焦頭爛額”了,卻還不忘給她送藥材、送醫女。

  這些點點滴滴,趙七娘全都記在心上,并暗暗發誓,她以后定會加倍回報貓兒!

  說到回報,趙七娘不禁想到了她阿娘和阿嫂跟她說的事。

  猶豫了片刻,趙七娘低聲道:“貓兒,十八郎他——”到底怎么了?

  竟是魔怔了一般,這么多親戚輪番勸說,聽說李其琛那邊都快用家法了,都不能讓李壽改變主意。

  馮裕那邊已經上報議事堂,眾相公亦是驚詫不已。

  一番商定后,擬定四月初四在京兆府升堂審理此案,屆時,顧琰、鄭文淵將會親至旁聽。

  而京城的百姓,若是感興趣,也可來旁聽。

  見李壽仿佛要一條道走到黑,坊間的流言更多了,也更加不堪。

  許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也紛紛唾罵李壽。

  一時間,李壽竟成了個“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的無恥小人。

  趙家亦是世家,對于李壽為了幫圣人削弱世家、不惜拿自家長輩開刀的舉動,十分不滿。

  今天趙七娘所出的小三郎洗三,趙家人一早就來了,趙七娘的母親和幾個嫂子說了不少關于李壽的事,還反復叮囑讓她好生勸勸唐宓。

  “阿嫂,我信十八郎。”

  唐宓抬起頭,精致的小臉上寫滿堅定,“再者,他告狀一事,我也是贊同的。”

  “你早就知道?”趙七娘有些吃驚。

  唐宓淺淺一笑,“是啊,自成婚后,十八郎從未隱瞞過我任何事。”

  比如李立德這件事,李壽連父母、阿舅都沒說,卻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她。

  趙七娘不禁有些羨慕,“十八郎待貓兒倒是赤城。”

  倒不是說她跟王令儀的感情不夠親厚,也不是說王令儀故意隱瞞了她什么。

  而是在趙七娘看來,夫妻之間,感情再好,也有各自的秘密。

  比如,王令儀很少跟她談及朝政,而她也不會告訴他自己親娘背地里教了她什么御夫之道。

  姑嫂兩個正說著,吉時到了,唐元貞親自過來抱孩子。

  瞥到唐宓,唐元貞又說了句,“貓兒,你跟我來。”

  趙七娘給唐宓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唐宓笑了笑,乖乖起身跟在唐元貞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怎么會任由流言肆虐?”

  唐元貞從未懷疑女婿的人品,也相信他們兩口子這么做,自是有他們的理由。

  她唯一不滿的,是女兒女婿對流言的放任。

  她唐元貞的女兒,不可能不知道輿論戰的重要性!

  唐宓笑得有些俏皮,“這樣不是很好?托了那些流言的福,十八郎告狀一事,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

  唐元貞瞬間明白過來,低聲問了句:“怎么?這其中還有你們的手筆?”沒有制止,反而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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