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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不給面子

  婆母不讓她管家,她理解。

  當了家,就要外出交際。

  她是亡國公主,平日里要交際的那些貴婦,很多都是靠著推翻蕭氏皇朝才得以現在的地位。

  是,鄭氏沒有造蕭氏的反,可鄭氏招安、收攏的“義軍”頭領,卻個個都是蕭氏皇朝的叛臣賊子。

  有些甚至還跟蕭氏有著血海深仇。

  蕭氏頂著前朝公主的身份前去參加宴集,根本不是幫李家結交關系,而是拉仇恨呢。

  更不用說,在那些頂級宴會場合,蕭氏還極有可能碰到鄭攸寧。

  雖然蕭氏是在李其琛和鄭攸寧和離后才嫁入李家的,按理說,跟鄭攸寧都算不上情敵。

  但蕭氏自己心里清楚,當初鄭、李和離時,她曾在暗地里推波助瀾。

  若沒有她“悄悄”表示傾慕李玉郎(也就是李其琛啦),李家老祖宗又豈會那般強硬的逼鄭、李和離。

  畢竟人家鄭氏還是前朝的官員,并沒有扯旗造反。

  就算鄭氏造了反,禍不及出嫁女,那些事也與鄭攸寧無關。

  李家老祖宗之所以逼李其琛和離,更多的還是因為蕭氏。

  亂世之中,能尚主,多少能庇護李氏宗族不受戾帝的暴虐波及。

  可以說,蕭氏在鄭、李和離事件中,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

  蕭氏心里明白,李家的幾位當權者也明白。

  蕭氏懷疑,鄭攸寧應該也知道。

  所以,蕭氏面對鄭攸寧的時候,難免會心虛,甚至會恐懼,唯恐她遷怒自己的一雙兒女。

  因為以上種種原因,蕭氏對于婆母不讓自己管家這件事,不僅理解,還有些竊喜。

  但,傳家寶不同!

  聽聽柳氏是怎么說的,她自己一入門,她的婆母便將翠玉鐲傳給了她。

  而她蕭氏呢,嫁入李家的時候,還是高貴的公主。

  柳氏卻隱瞞了翠玉鐲的事。

  她,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正經兒媳婦看待!

  或許,柳氏還懷念著鄭攸寧那個前兒媳婦。

  各種想法如同野草一般在蕭氏的腦海里瘋狂的生長著,逼得她幾欲發狂。

  其實,蕭氏還真是誤會柳氏了。

  不管是蕭氏還是鄭氏,都不是柳氏所期盼的兒媳婦人選。

  柳氏是世家女,嫁入世家,長子李其琛又是個才貌俱佳的如玉君子。

  柳氏自然想給兒子娶個最好的兒媳婦。

  而在她看來,最好的兒媳非世家女莫屬。

  蕭氏、鄭氏都不是世家,柳氏根本就看不上。

  偏偏李其琛對鄭攸寧一見鐘情,李家老祖宗又看重鄭家的兵權,根本沒問柳氏的意見,就定下了鄭氏。

  鄭攸寧過門后,柳氏也沒有交出翠玉鐲。她想看看,鄭氏到底能不能配得上李氏的門庭。

  結果還不等她考察完,鄭氏便被逼和離了。

  接著就是蕭氏入門。

  霸道的皇家公主,柳氏更加看不上,便依著鄭氏的例,繼續觀察。

  等她覺得蕭氏堪堪能做李家宗婦的時候,鄭氏又奪得了江山,蕭氏反而成了尷尬的存在。

  柳氏只得嘆口氣,默默將翠玉鐲收了起來。

  等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孫媳婦入門了,雖然仍不是她理想的孫媳婦,但王家興旺,唐氏又有國夫人的誥封,到底比她的兩個婆母都強一些。

  好,就你了!

  柳氏計劃得很好,把翠玉鐲傳給孫媳婦,然后將孫媳婦帶在身邊調教。

  柳氏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定能在有生之年調教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孫媳婦。

  蕭氏不知道柳氏的計劃,她只看到了柳氏將李家傳家寶越過她傳給了唐宓。

  蕭氏恨柳氏不把她當兒媳婦,但心里更恨唐宓,覺得是唐宓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

  蕭氏胡思亂想間,李壽和唐宓已經走到了她與李其琛面前。

  侍女擺好蒲團。

  李壽和唐宓規矩下拜。

  “好,佳兒佳婦,佳兒佳婦!”李其琛再高興不過,常年冷峻的面龐瞬間如春暖花開。

  蕭氏見了,更加氣惱。

  本來,這個時候該由蕭氏出面送出見面禮。

  蕭氏也確實準備了一份極合適的見面禮。

  可因著傳家寶和李其琛的態度,蕭氏滿腔憤怒,忽然間不想給唐氏做臉。

  只見她扯出一抹笑,從腕子上摘了一個鐲子,遞給了唐宓,“阿家有傳家寶送給阿唐,我卻只有這個鐲子,還望阿唐不要嫌棄。”

  蕭氏的鐲子賣相也不錯,但僅止于“不錯”。

  如果把這個當做給新婦的見面禮,倒也不是不可以。

  關鍵是蕭氏那個態度,她不是鄭重的將鐲子放好,然后交給唐宓。

  而是很隨意的從腕子上取下,再遞給人家。

  她這幅模樣,好像是事前沒有準備,倉促之間的無奈之舉。

  又好似在打賞人!

  哪怕李其琛這樣的大男人,都覺得此舉不太妥當。

  而且他事先已經跟蕭氏商量過了,將以前收藏的一頂赤金嵌寶花冠送給唐宓。

  蕭氏也答應了。

  怎么事到臨頭——

  蕭氏,你到底在做什么?

  當眾給唐氏沒臉,唐氏固然臉上不好看,可、可你又能落得什么好?

  李其琛眉頭皺得死緊,十分不虞的看向蕭氏。

  蕭氏卻似沒有察覺到,淺笑著看著唐宓。

  李壽也惱了,若非還有一絲理智提醒他,他差一點兒就暴起走人了。

  唐宓卻神色不變,仍是很恭敬,舉起雙手接過那只鐲子,“多謝娘子!”

  既沒有叫“阿家”,也沒有叫“母親”,而是一句再客氣不過的“娘子”。

  蕭氏的神色一變,正要開口訓斥。

  李壽卻搶先道,“貓兒,時辰不早了,咱們還要去給阿娘請安呢。”

  說罷,李壽便扶著唐宓站了起來。

  唐宓轉手將鐲子遞給了阿周,笑道:“郎君說的是,阿娘估計早就等著咱們了。”

  不是尊稱“阿家”,也不是“母親”,而是無比親切的“阿娘”。

  一個是娘子,一個是阿娘,熟親熟近,再清楚不過!

  李壽點點頭,跟老祖宗和李祐堂回稟了一聲,便一甩袖子,直接出了百忍堂。

  李壽可以不理睬其它的族親,唐宓卻不能失禮,她沖著二房、三房、四房以及幾個堂房的長輩盈盈施了一禮,然后才快步朝李壽追去。

  百忍堂里擠了幾十口人,這會兒全都面面相覷。

  好好的認親,怎么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訓斥十八郎?

  人家也沒說錯啊,大喜的日子,當然要給親娘請個安。更不用說人家的親娘還是長公主,更不能慢待了。

  可就算要給平陽請安,也沒必要這么著急,好歹把家里的親戚認全了再走啊。

  都怪蕭氏!

  柳氏以及幾位年長的女眷齊齊看向蕭氏,目光里充滿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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