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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取代

  你取代我成了丹主了?

  “為什么?”謝大夫人冷冷說道。

  “因為你行為舉止傷風敗俗。”謝柔惠含笑說道,“祖母雖然年輕時也有過風流韻事,但到底是年輕時,也是跟外人,只是母親這一次涉及的人是咱們謝家內的人,而且還關系倫亂,如今咱們謝家剛獻了始皇鼎,為了不壞了家門聲名,所以昨天長老們商議,母親既然身子不好暗地用藥,那就專心休養吧。”

  謝大夫人嗤笑。

  “長老會?謝柔惠你讓長老會來決議丹主的去留?”她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意味這什么?”

  謝柔惠看著她。

  “意味這今日你能用他們來為你謀利,將來也能被別人拿來謀你的利。”謝大夫人說道,“你竟然敢讓長老會來決定丹主的去留,你這是自己往自己頭上懸了一把刀!”

  “懸掛了刀,那也比刀就要砍在我脖子上要好得多。”謝柔惠喝道,伸手指著自己,又站直身子看著謝大夫人,“這都是你逼的!”

  謝大夫人看著她。

  “你許給他們什么好處?”她忽的問道,“什么家門名聲還不足以讓他們做出這種事。”

  謝柔惠笑了笑。

  “也沒什么,不過是給他們你要奪走他們的好處。”她說道,說到這里又搖頭,“母親,你竟然為了要我生個孩子而把整個謝家送給別人?你是不是傻啊?”

  謝大夫人嗤笑。

  “我傻?整個謝家就是因為丹女才存在的,沒了丹女,還有什么謝家,還有什么好處!”她說道。

  “沒有丹女?”謝柔惠上前,“那我是什么?我死了嗎?”

  不待謝大夫人回話她又站直身子。

  “沒錯。在你眼里,我的確是死了。”她說道,環視四周,“從你把我關到這地道里的時候,你就把我當死人了。”

  地道?

  這里是那個密道?

  謝大夫人這也才看著四周認出來。

  她竟然把自己關到這里?

  “第一次我在里面關了兩天一夜,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嗎?后來我又被關進去,而你們都忘了我。我在這里面沒吃沒喝沒人理會。那時候,你的女兒謝柔惠就已經死在這里面了。”

  她看著謝大夫人紅著眼恨恨的喊道。

  “這都是你害的我,你已經害死我了。”

  謝大夫人撐身用力的坐起來。

  “我害的你?”她說道。“謝柔惠,被關進地道,怎么是我的害的你?你要是能跳好舞,能完成丹女該做的祭祀。你又怎么能被關進地道?”

  “就是你害的!”謝柔惠尖聲喊道,“你當初為什么不殺死她!為什么非要留著她!生下來就殺死她!哪里會有現在這樣!”

  謝大夫人撐不住跌回床上。看著謝柔惠。

  “所以,你有今日,都是你自己害的。”她說道,說罷轉身就走。

  “謝柔惠!”謝大夫人喝道。

  謝柔惠停下腳卻沒有回頭。

  “謝柔惠。靠跟他們談條件許好處,永遠站不穩,只有你自己站穩。無可替代,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謝大夫人咬牙說道。

  謝柔惠抬腳疾步邁上臺階一步步遠去了。聽得石門咯吱響,里外陷入一片安靜。

  當初,是真的錯了嗎?

  謝大夫人頹然倒在床上。

  “大夫人,這個是妹妹…”

  小小的襁褓被抱到面前,才出生的嬰兒已經洗干凈了,皺巴巴的小臉,正努力的睜眼。

  她的手拿著錦帕伸過去,小小的臉一只手就能蓋住,蓋住…..

  錦帕下的嬰兒的鼻頭晃動著,似乎在她玩耍。

  謝大夫人閉上眼手頹然的垂下。

  怎么舍得啊,留下吧。

  那今日的一切真的是因為留下這個孩子的緣故嗎?

  大宅里謝家族中的長老們都在,一個個神情復雜,屋子里站滿了人卻鴉雀無聲。

  看到謝柔惠走進來,謝文興第一個站起來。

  “你,你,你把我也關起來。”他喊道,“我要陪你母親養病!”

  謝柔惠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就如父親所愿吧。”她說道,一面喚了聲來人。

  門外護衛進來。

  謝文興冷冷看著屋內的眾人一眼拂袖而去。

  “何必呢?他跟老太爺不一樣,老太爺是一直都沒有管理過家事,文興他可是操持家中的產業十幾年了。”

  “是啊,這次的事也跟他無關,他該干什么還干什么,何必這樣呢。”

  屋子里的老爺們紛紛說道。

  謝柔惠冷笑。

  跟他無關?該干什么還干什么?

  難道自己會放過他?

  他鬧著去跟謝大夫人關起來,反而能僥幸多活些日子,他才不傻呢。

  謝柔惠走過去看到周成貞。

  周成貞坐在椅子上,姿勢似乎始終沒變過,帶著幾分不耐煩。

  見她看過來,周成貞一挑眉。

  “怎么?我也要關嗎?”他說道。

  屋子里再次安靜一下。

  “你回去吧。”謝柔惠說道,“別亂說話。”

  “早說啊,害我浪費功夫。”周成貞說道,站起來。

  也沒人要攔著他啊,是他自己非要在一旁看熱鬧的。

  眾人看著他大搖大擺的走了。

  “惠惠啊,雖然說沒了世子的名號,但他的身份到底在這,到時候家里,只怕沒人能管得了他啊。”謝存禮低聲說道。

  “那怎么辦?太叔祖你要和他同歸于盡嗎?”謝柔惠說道。

  謝存禮被嗆了下。

  “我怎么敢。”他訕訕說道。

  “就是太叔祖您敢,我也舍不得,不就是個女婿嘛,不值得。”謝柔惠含笑說道。

  謝存禮笑著點點頭。

  “惠惠,你能想得開看得明白。就好。”他夸贊道。

  謝柔惠在正座上坐下。

  “家里已經鬧了許久的荒唐事了。”她說道,“從現在起也該理順安寧了。”

  眾人也紛紛都坐下點頭。

  “我不得已剛成親接過母親的交來的重任,還望諸位長輩們多加照料。”謝柔惠說道。

  “大小姐,你真是謙虛了。”

  “大小姐,你已經很厲害了。”

  大家紛紛笑道。

  “我不是謙虛。”謝柔惠看著他們含笑說道,“我到底年輕,還要生養孩兒。所以原本屬于公中丹主掌管的三大砂礦十六家砂行。就暫時由你們費心替我照看一下吧。”

  她說這話,將一塊印章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是金是玉赤紅的印章因為年久在燈光下越發顯得瑩潤。

  屋子里的老爺們頓時都站起來,神情炙熱的看著印章。

  雖然產業眾多。各房各戶都有自己專屬的產業,但歸根結底還都是匯集在這公中的三大礦十六行,他們辛勞奔波,除了自己撈到的好處。一多半都收歸公中所有。

  這印章就是謝家巨額財富所在,命脈和權財所在。也理所當然的由丹主把持,所以丹主也才能對謝家的諸房人事財務有著生死之權。

  可是又能怎么樣?她是丹主啊,她是民眾信奉敬仰的大巫女,誰敢去跟她搶奪。除非她自己愿意拿出來。

  這一天終于到來了!丹主更迭,贅婿不可靠,那么新丹主可以依賴的就只有他們這些長輩了。

  謝柔惠看著室內諸人的歡喜也露出笑容。

  她早就說過。她可不在乎什么好狗賴狗,只要認肉骨頭。她都可以用,不就是一些肉骨頭嘛,她在乎可不是這些。

  只要她能坐穩這個丹女之位,丹主之位,扔出去的就能再拿回來。

  大廳里的喧騰熱鬧,隨著暗夜里無數窺探的視線在謝家族眾聚集之地散開。

  原本地位很高的二老爺謝文昌因為兩三次忤逆謝大夫人而被驅逐,剝奪了參加家族議事的資格,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發生的事。

  “爹,現在怎么辦?咱們分不到了。”幾個兒子一臉不安焦急的說道。

  謝文昌卻哈哈笑了。

  “不是咱們分不到了。”他說道,“而是咱們的機會來了!”

  機會?

  幾個兒子對視一眼。

  “原本大夫人不容我們,只要她狠下心將咱們一家驅逐,別人雖然會覺得唇亡齒寒,但更樂意分掉咱們的產業,但現在可不一樣了。”謝文昌說道,“謝柔惠竟然把丹主的財權分下來了,那些礦可是有很大的利益的。”

  “那跟咱們什么關系,那些礦也給不了咱們啊。”一個兒子說道。

  謝文昌看著他一笑。

  “但是,咱們卻能給那些礦更大的利益啊。”他說道,“咱們有你妹妹,一個能祭祀能點砂能解礦難的謝柔清啊。”

  兒子們對視一眼恍然。

  “那些礦屬于謝大夫人時候,她才不會在乎這些利益,所以逼急了殺掉你妹妹也沒什么大不了,而對于其他人來說,那些利益到底跟他們也無關,損失了也就損失了,所以就算大夫人逼迫害我們一家,他們也無所謂,但現在不一樣了。”謝文昌說道,精神奕奕,“那些利益成他們的了,丹主不在乎,他們在乎,誰能給他們帶來大利益,他們就在乎誰。”

  “那個人,除了丹主,就只有妹妹了。”幾個兒子喊道。

  但有一個跳起來又遲疑一下。

  “要是妹妹,比不過謝柔惠呢?”他低聲說道。

  謝文昌神情變幻,攥緊了手。

  “所以我們全家的性命就在你妹妹身上了,比不過,就死,比得過…..。”他咬牙說道,眼神閃亮,“風水輪流轉,謝家大房就要輪到我謝文昌了。”

  大房!

  如果他們的妹妹取代丹女,取代了丹主,那他們當然就能取代大房了,從此后謝家族眾為天。

  一時間室內鴉雀無聲只有急促的喘氣。

  “誰看著你妹妹呢?”

  “快,快,再派人去!”

  “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她!”

  日光灑遍山頂的時候,在山上坐了許久的謝柔清拿過拐杖,輕輕的嘆口氣。

  “小姐,你怎么又不高興了?”一旁山石上的水英問道。

  “那邊號子聲又少了一半。”謝柔清說道。

  “哦,安哥俾說了,幾個礦井不出砂了,就停了。”水英說道,“所以人也少了。”

  “余下的幾個,也用不了多久了。”謝柔清說道。

  “那也沒辦法啊。”水英說道。

  謝柔清看了眼礦山那邊,轉過身。

  “走吧。”她說道,拄著拐坐上黃牛,和水英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快到山下時,水英忽的咦了聲。

  “小姐你看。”她喊道,伸手指向山路,“你看,是柔嘉小姐來了。”

  謝柔清看過去,見山路上一匹紅馬正疾馳而來,其上的女孩子似乎察覺到這邊的視線,抬起頭,一面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尖亮的呼哨劃破山野,礦山上的正小心的盯著一個礦井洞壁的安哥俾也猛地打個機靈,轉過頭來,原本憂心重重的臉上露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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