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
現在?
謝文興看向議事廳,人都已經走進廳內,正要關門,有人回頭看到還站在外邊的他。
里面似乎有人說了什么,那人看他一眼最終收回視線,議事廳的門徐徐關上了。
真是可有可無的人啊,參加不參加都無所謂。
謝家的這些鼠目寸光的東西,就知道丹女,就知道挖砂掙錢,根本就不想想這件事會帶來什么后果。
不想想他們謝家所依仗的根本是天命神授,皇帝看重的傳承的頂天立地的大巫。
這次鬧出這種事,還怎么頂天立地,還怎么直上青云路,一輩子窩在彭水當土財主吧。
謝文興轉過頭對著周成貞一笑。
“多謝世子爺,那我就陪世子爺喝一杯去。”他說道。
周成貞笑了轉身邁步。
“走走,要喝就出去喝個痛快。”他說道。
要出去喝?
“世子,這外邊沒有比謝家更好的酒和風景了。”謝文興說道。
周成貞回頭看了他一眼。
“可是這地方實在是令人不舒服。”他說道。
謝文興一怔,旋即哈哈笑了。
“走,走,這彭水我熟,我給世子找個有好酒的地方。”他說道,抬腳先行。
周成貞對八斤使了個眼色,八斤點點頭,主仆二人跟上謝文興。
彭水一間高樓上,透過大窗江水一覽無余,此時偌大的廳內只有謝文興和周成貞二人相對而坐,一人面前擺著一壇酒。
酒壇顯然已經空了一半,謝文興的臉上帶著醉意。
“世子你說得對,還是來外邊喝酒喝得開心。”他笑著說道,一面拎起酒壇倒了一碗,“世子,我敬你,要不是你那日帶人阻止了我那妻女的胡鬧。現在謝家肯定已經被官府圍住了,臉都丟盡了,世子,你就是我謝文興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他說著搖搖晃晃坐正身子就要大禮一拜。
周成貞伸手扶住他。
“這輩分不能當。”他似笑非笑說道,“不管怎么說,我得喊你一聲父親。”
謝文興一頭撲在地上,手里的酒灑了一地。
“世子。”他抬起頭苦笑一下,“這玩笑可開不得。”
“這種事怎么能開玩笑。”周成貞說道。坐正身子,“要不然我天天往你們謝家跑是閑的嗎?自然是看上你的女兒了。”
周成貞突然又出現在彭水,還用弓弩圍攻他們,謝文興當然不會認為他是偶然路過的。
當時很明顯他是站在謝柔嘉一邊的,但謝文興并沒有認為他跟謝柔嘉之間如何,敢做出這種事,怎么也得是由皇帝在背后授意吧。
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干脆的說出這句話。
真的嗎?
這樣坦率又潑皮的話,謝文興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應該言辭犀利的呵斥這個冒犯女兒的登徒子呢,還是俯身在地上叩謝這位世子的厚愛?
“世子,只是這謝家的女兒身份特殊。只怕當不起你的厚愛。”他苦笑一下說道,酒也醒了一半。
“當不當的起與你無關。”周成貞說道,舉起酒碗,“岳父大人,你只要認清楚我的媳婦才是丹女就足夠了。”
謝文興有些驚訝。
“世子你可知道謝家的丹女是不外嫁的?”他問道。
“我知道。”周成貞將酒一飲而盡說道。
“那嘉嘉要是當了丹女,可就不能嫁給你了。”謝文興提醒說道。
周成貞哈的一聲笑了。
“這也不用岳父你操心,嫁不嫁是她的事。”他說道。
“可是,世子,那真不是她自己就能做主的事。”謝文興苦笑說道,話沒說完周成貞已經舉著酒碗跟他面前的酒碗碰了下。
“以后的事且不急著說。先當上丹女再說。”周成貞說道。
謝文興端起酒碗。
“世子,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你要是喜歡嘉嘉的話,不當丹女直接娶了她豈不是更好?”他皺眉問道。“為什么非要她當丹女?那到時候,你要娶她謝家不會同意,皇帝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這有什么不明白的。”周成貞嗤聲一笑,端起酒碗,“因為她喜歡啊。”
她喜歡?
謝文興愣了下。
“她想要拿回丹女,我當然要讓她如愿了。”周成貞說道。“我喜歡她,就得讓她高興,她高興了,我就高興了,我們都高興了,你說的那些別人不高興的事,又算什么?”
謝文興聽得目瞪口呆,覺得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不過讓謝家的丹女高興,謝文興還是有些明白。
只有謝家的丹女高興了,自己也才能高興,才能心想事成,他和謝媛不就是這樣。
對,就是這個道理。
謝文興點點頭笑了。
“世子爺,這一點不用叮囑我,我自然是最喜歡嘉嘉的。”他說道,又嘆口氣,“嘉嘉的本事,謝家的榮耀,這些大道理且不說,我就告訴你一句話實話,謝柔惠這個女兒曾經要置我于死地啊。”
他看著周成貞。
“你說,我會想要她當上丹主嗎?”
周成貞拿起酒碗舉過來。
“你混的真慘,兩個女兒都不把你當爹。”他一臉同情說道。
是啊是啊,真慘,謝文興心里說道,舉起酒碗跟周成貞碰了下。
“世子,你是不知道啊,這個謝柔惠,真是畜生不如啊。”他一口飲盡,或許是想要讓對方更信自己,或許是酒意上來忍不住要絮叨委屈,“到時候把她…”
“把她給我。”周成貞接過話說道。
謝文興手里的酒碗差點再次摔在地上,有些愕然抬頭看著周成貞。
她…你也要?
姐妹兩個都要?
他知道在歡場有些是特別喜歡雙胞胎…
這,這作為一個父親被人當著面的褻瀆自己的兩個女兒,他應該將手里的酒碗砸在對方的臉上才是。
謝文興張張嘴卻什么也沒說話來。
“好了。”周成貞放下手里的酒碗坐正身子,“正事說完了,另一件小事還要麻煩岳父你。”
岳父這個詞現在聽起來真是別扭。
“岳父你知道我的身份吧?”周成貞說道。
謝文興點點頭。
“知道知道,英勇之后,皇室勛貴。”他說道,一面端起酒碗。
“那我們鎮北王府準備起事。就是缺錢,既然大家是一家人了,那就要麻煩岳父傾囊相助。”周成貞說道。
啪嗒一聲,正探身過來要敬酒的謝文興再次頭撲在地上。手里的酒碗應聲而落,酒水灑了一地。
“岳父,這錢財有來有去,現在都給我用了,將來還能掙回來的。別這么小氣。”周成貞挑眉說道。
謝文興只覺得渾身瑟瑟,人卻靈活的從地上跳起來,不可置信的瞪著周成貞。
這是小氣的事嗎?這是花錢掙錢的事嗎?
這是造反啊!
鎮北王府,鎮北王府竟然…
“造什么反!”周成貞淡淡說道,拎著酒壇探身給謝文興扔在地上的酒碗里斟酒,“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們鎮北王府的,當初顯宗皇帝是要傳位給我祖父的,卻被阻攔在外,讓仁宗皇帝搶了,現在我們不過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撥亂反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兒女情長,根本就不是什么兒女情長。
造反!鎮北王要造反了!
謝文興只覺得耳鳴心跳。
“世子爺,我喝多了,恕我不能奉陪了。”他顫聲說道,轉身就要走。
門被人拉開了,涌進來五六個神情木然的男人。
“世子爺,你相信我,就算不為了謝家。為了我自己,我也不會把今日的事說出去的。”謝文興轉過身,面色發白的說道。
周成貞笑著點點頭。
“我當然信你,岳父大人。”他說道。又搖頭,“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今日既然敢說出這句話,就敢保證一定能做到,阿穆。”
他沖進門的幾人中一個男人抬抬下巴。
謝文興看到一個神情陰沉的男人邁出來,這個人手中拿著一個卷軸。
里面是殺人的刀劍吧。
謝文興忍不住面色發白的后退。
阿穆伸手展開了卷軸,謝文興腿一軟。卻沒有看到刀劍砍過來,而真的只是一個卷軸,上面勾畫者線圖。
“王爺在外征戰三十多年,先后鎮守西南西北,雖然被圈禁二十年,但隨眾并沒有被打散,而是依舊分別鎮守在西南西北,如今在軍中各有權勢,這就是我們王爺手下的分布圖以及兵力。”
阿穆說道,舉著卷軸上前一步。
謝文興后退一步,半遮半掩的看了眼圖紙,不由心驚肉跳。
怪不得都傳言鎮北王是因為造反被圈禁,鎮北王世子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抗敵死與陣前,原來真的是造反被誅啊。
二十多年,野心還未死,而且隨著周成貞的長成,重新燃起了。
造反啊!
“說了這不叫造反!”
啪的一下,周成貞將面前的酒壇摔在地上,聲音陰沉暴怒的喝道。
謝文興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周成貞站到他面前,半蹲下來看著他。
“岳父大人,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拿出點錢讓我用用就夠了。”他說道,“謝家的錢可是多的花不完啊。”
“世子爺,謝家的錢是多的花不完,買下一個京城都足矣,但是,那不是我的啊。”謝文興苦笑說道,“我在謝家什么都不是,我自身都難保了。”
周成貞微微一笑。
“所以岳父要協助嘉嘉當了丹女,讓那糊涂的岳母大人讓位,那這家里不就是你說了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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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還在晚上(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