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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安排

  能讓謝文昌說出咱們清兒二字,那肯定不是惹禍了。

  她想到適才大夫人進門后大家議論的話。

  說謝柔清在大小姐點砂后模仿大小姐祭祀,祭祀事大不容兒戲,這是大罪。

  邵氏嚇的站不住沒敢再聽溜走了,提心吊膽的在家里躲著半日,想著不是謝大夫人讓人來罵,就是謝文昌來罵,沒想到竟然什么都沒有。

  “不是說清兒褻瀆山神嗎?”她纏身問道。

  謝文昌依舊安安靜靜沒有跳腳。

  “也沒有吧,山神也沒有發怒啊,要不然怎么就出砂了?”他慢聲細語的說道。

  出砂!

  “真是咱們清兒點出砂了?”邵氏抓住謝文昌的胳膊顫聲問道。

  這不可能!

  只有長房長女血脈才是丹女,只有丹女才能做到這些事。

  難道他們不是二房,是長房。

  邵氏有些暈忽忽看著謝文昌,不對啊謝文昌是男人,自己雖然是女人,但是姓邵。

  又或者自己不是邵家人,而是真正的謝家大小姐被送去邵家收養!

  我才是謝家的丹主!

  奇奇怪怪的念頭一瞬間在邵氏腦中亂撞,撞的她說出這一句話后就面色慘白陷入呆滯。

  謝文昌看她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胡思亂想什么啊!”他呵斥道。

  邵氏一口氣緩過來,只覺得冷汗淋淋。

  “老爺,你知道這會讓人胡思亂想,還說出這樣的話。”她說道,“咱們清兒私自學丹女祭祀。踩塌了山石,這不是惹禍是什么?那砂是大小姐點好的,清兒只是踩到了而已。”

  謝文昌哦了聲,看起來人像是喝醉了酒反應遲鈍一般,動作和神情都有些慢。

  “那是清兒踩到了呢。”他說道,“要不是清兒踩到,這一次就不出砂了。”

  邵氏心里砰砰跳。

  謝文昌說的話也都是大實話。但為什么聽起來讓人心慌的很。似乎有什么念頭要沖出來,但這個念頭又是絕對不能沖出來的,從來未有過的。別說說出來,只要想一想就是罪過的。

  “這是巧合!”她大聲喊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住砰砰跳的心,“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還是想想大夫人和大小姐多生氣吧。”

  謝文昌哦了聲。

  “對,對。”他應聲。卻眼神閃爍抬腳向外走。

  “你去哪?”邵氏見他神情不對忙拉住急問道。

  “我,去郁山看看清兒。”謝文昌脫口說道。

  邵氏一把將他拽回來。

  “你瘋了,現在去看她干什么?”她低聲喝道。

  謝文昌回過神點點頭。

  “對,對。現在不能就去。”他自言自語若有所思,“得再等等。”

  邵氏吐口氣,剛要轉身謝文昌卻又高聲喊人把長子叫來。

  “你帶些東西。去山里看看你妹妹。”他對長子吩咐道。

  邵氏又嚇了一跳,長子也面色驚愕。

  “只是送些東西。別讓人看到。”謝文昌叮囑道,停頓一下,“再調些人手去郁山。”

  有關謝柔清的那些傳言他適才也聽到了,現在聽到父親這兩句話,其中包含的意思,已經接管家中生意的長子立刻心領神會了。

  長子神情復雜,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是。”他應聲。

  邵氏此時也不說話了,看看謝文昌又看看轉身要走的長子。

  “慢著。”她低聲喊道。

  長子回頭看她。

  “都半年多了,連一件衣裳也沒給過她,不知道…”邵氏說道,說到這里聲音哽咽說不下去,轉身向內走,“我去給她收拾兩件衣裳。”

  長子看了眼謝文昌,謝文昌神情閃爍。

  “當得起就不止是幾件衣裳,當不起也就是幾件衣裳。”他低聲說道,“去跟你母親拿吧。”

  長子應聲是跟著邵氏向內而去。

  謝文昌站在廳內,只覺得雙耳嗡嗡,心里似乎有一萬只螞蟻在趴,趴的他心慌意亂喘不上氣來。

  “真是嚇死人了。”他看著外邊喃喃說道。

  謝柔清從午睡中醒來,天已經近傍晚了,感覺一身的疲憊都沒了,她不由伸個懶腰。

  這個動作做了一半又停下。

  以前住在對面屋子里的謝柔嘉最愛做這個動作,她可是很不屑的,自從謝柔嘉走了以后,她倒是常常做這個動作。

  還蠻舒服的。

  謝柔清將懶腰伸完坐起身來,這時候水英肯定還睡的正香,她一面穿上鞋站起身一面向外間看去,就見謝柔嘉探頭看過來。

  “你醒了。”她眼睛彎彎用氣聲說道。

  謝柔清一腳坐回床上,拐杖落地的聲音蓋過了她發出的短促的呼聲。

  嚇死人了!

  謝柔嘉踮著腳一溜煙的跑進來。

  “你,你。”謝柔清突然不想說你瘋了這句話了。

  她明顯已經瘋了好幾次了。

  “你怎么進來的?”她低聲說道,看了看外邊,“很多人看著呢。”

  自從點砂結束往回走的時候她就發現身邊多了很多監視的人,雖然還跟以前沒有控制她的行動,但很顯然身邊時刻不會斷人了。

  尤其是這個小木屋四周,不知道多少雙眼盯著。

  而山里也開始搜山了吧?

  是因為這樣她才跑到這里來的嗎?

  真可惜這個木屋太簡陋了,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這可怎么辦?

  謝柔清攥緊了手。

  “別擔心,他們沒看到我。”謝柔嘉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謝柔清低聲笑道,“我也不是被他們逼得無路可走了,我來時特意跟你講講點砂的事的。”

  謝柔清心中稍安。但還是繃著臉。

  “我已經讓你看我敢了,沒必要再做第二次。”她說道。

  “一次怎么夠。”謝柔嘉瞪大眼說道,“三局兩勝呢。”

  謝柔清翻個白眼。

  “你今天點砂的時候親自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什么叫死,就是這樣做,認真的去看,草木土石都會告訴你很多事。”謝柔嘉低聲說道,“有句經文是這樣說的…”

  她的話說到這里耳朵一動。有尖細的鳥鳴傳入。

  “有人來了。”她說道。

  謝柔清蹭的站起來。

  “躲箱子里。”她急聲說道。一指墻邊的一只舊木箱子。

  謝柔嘉疾步過去。

  “沒事,別擔心我。”她說道,“我不會讓他們抓住。”

  謝柔清用拐杖頓了頓地。

  現在誰安慰誰啊!操的都是什么心!

  謝柔嘉笑著翻身進了箱子。外間的水英也被謝柔清的拐杖聲驚醒。

  “小姐你醒了,餓了吧我去做飯。”她喊道,一面光著腳就向外走,剛邁出門就咦了聲。“你誰啊?”

  謝柔清深吸一口氣拄著拐杖走到外間,站在屋內看到木柵欄外一輛馬車停下來。一個女孩子正帶著兩個仆婦走進來。

  “你誰啊你,誰讓你進來的!”水英喊道。

  謝瑤嗤聲。

  “誰讓我進來的?”她似笑非笑說道,瞥了這丫頭一眼,“這是我家的地方。我進來還你這個野丫頭允許嗎?”

  她的話音才落,就見那野丫頭一抬手,耳邊噗的一聲響。裙角被釘在地上,一只的箭頭在上閃著寒光。

  謝瑤頭皮發麻背上出了一層汗。

  她尖叫一聲。

  仆婦才看到出了什么事。

  “大膽!”

  “來人!”

  她們亂亂的喊道。一個擋在謝瑤身前,一個慌忙去拔箭頭。

  有幾個護衛從一旁走出來。

  “那個丫頭要殺人,快把她拿下!”謝瑤伸手指著水英喊道。

  水英面色無懼,手再次抬起來。

  護衛面色一變,嗆啷一聲拔出刀劍就要撲上來。

  “你是死了還是傷了?怎么要殺人了?”謝柔清說道,拄著拐走出來,將水英掩在身后。

  謝瑤看著她哼了聲,裙子上的箭已經被仆婦拔出來。

  謝瑤拎了拎裙子,看著其上明晃晃的洞。

  “多謝你家丫頭手下留情,要不然就是我身上填個洞了。”她說道。

  “你來干什么?”謝柔清木然問道。

  謝瑤放下裙子,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來,兩個仆婦忙小心的跟著防備的看著水英。

  “三妹妹,姐姐來看看你啊。”她說道,“聽說你今天出了大風頭,我來給你祝賀一下啊。”

  說著指了指身旁仆婦手里的拎著的食盒。

  “都是你愛吃的。”

  “你想干什么?”水英喊道,人再次抬起手。

  “抓住她!”謝瑤尖聲喊道,躲在仆婦身后。

  嗆啷一聲刀箭相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風聲而過,從兩旁也跳出幾個侍衛,齊齊的撲向水英。

  水英已經跳開了,但有更多的護衛冒出來,還有一張網被拋過來。

  水英到底沒躲過被罩住跌倒在地上。

  “不許動!”

  謝柔清厲聲喝道。

  “別累害我!”

  這突然的喊聲讓眾人都愣了下,護衛們也停了手。

  謝瑤被喊的也是一怔,然后有些氣急的回過神。

  “誰讓你們聽她的!”她喊道。

  護衛們這才忙用刀劍按住地上要掙扎起身的水英,水英不動了,侍衛們也沒有再動手。

  謝柔清神情木然沒有再說話。

  耳內傳來細碎的聲音,是箱子蓋上的聲音。

  屋子里的那人停下動作了。

  謝柔清握緊了手里的拐杖。

  “你擺什么架子!你以為你誰啊!”謝瑤看著她喝道。

  謝柔清木著臉沒有理會她。

  謝瑤也不再理會她,轉頭看著被抓住的水英。

  “早防著你呢臭丫頭,知道你有這手段。”她咬牙說道,一擺手,“給我拖下去。”

  “你們敢動小姐試試。你們敢動小姐試試,你們會不得好死。”水英大聲喊道。

  “塞住她的嘴。”謝瑤喝道。

  院子里喊聲消失,只有水英嗚嗚的聲音。

  “你們都出去,沒我的話,不許近前。”謝瑤說道,說到這里又補充一句,“我是奉大夫人的命令來的。”

  一個仆婦拿出一個靈牌給護衛們看。

  護衛們看到靈牌立刻應聲是退了出去。被拖出去的水英在地上滑出一道土痕。

  院子里安靜下來。謝瑤吐口氣轉過身對著一直站在廊下擋著門的謝柔清一笑。

  “三妹妹,站著累不累啊,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她說道。

  “滾。”謝柔清說道。

  謝瑤抬腳上前。

  “說實話。我可討厭你了,當初明明你長得這么丑,對惠惠也不客氣,偏偏就因為你是二房的女兒。就能輕易的坐在惠惠身邊,不像我費了那么多心思。賠了那么多小心。”她低聲咬牙說道,“你憑什么啊,你哪里配啊?”

  謝柔清看著她嘴邊一絲嘲笑。

  “還有你這樣子,明明什么都不是。還總是一副高人一等。”謝瑤說道,說到這里眼中閃過一絲笑,靠近幾分。“那次祭祀沒要了你的命,只要掉你一條腿。算你命大。”

  謝柔清神情依舊木然。

  謝瑤有些無趣又更加恨恨。

  “現在你知道了吧,你被獻祭的事是我安排的,你感覺怎么樣啊?不謝謝我送你這個風光的機會嗎?”她挑眉說道。

  “你安排?”謝柔清看著她笑了,“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都這樣了還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你看看你這樣,有什么資格瞧不起別人啊?

  謝瑤一甩手。

  “來啊請三小姐坐下。”她咬牙說道。

  兩個仆婦立刻沖過來按住謝柔清,要將她向地上按坐下去,謝柔清握緊了拐杖咬牙挺直脊背。

  “妹妹就別客氣了,快坐吧,我親自伺候妹妹你吃飯。”謝瑤笑吟吟說道,打開了食盒端起一碗茶湯走向謝柔清。

  掙扎的謝柔清肩頭一甩,竟然甩開了這兩個粗壯的仆婦,人向后退去。

  兩個仆婦舉著手站在原地。

  “干什么?”謝瑤嚇了一跳喊道,“你們兩個也抓不住一個瘸子嗎?”

  兩個仆婦看著她身形不動,唯有眼珠轉動。

  “小姐,我們動不了了。”她們聲音驚慌的說道。

  動不了?什么意思?

  謝瑤神情愕然看向謝柔清。

  謝柔清忍不住扭頭看向室內。

  里面有人!

  謝瑤頓時汗毛倒豎。

  “誰在里面!”她尖聲喊道,一面向后退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她發現自己也不能動了,原本應該發出的尖聲也變的沙啞細小無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啊,被人發現了。”

  一個男聲從室內傳來。

  謝柔清看著室內,木然的臉上瞬時迸裂,有驚愕有激動似乎要笑又似乎要哭但又要繃住。

  邵銘清。

  邵銘清!

  邵銘清!

  穿著一身黑衣袍,瘦削的少年人手里舉著一根正在燃燒的木條慢悠悠的走出來。

  木條上的青煙隨著他另一只手的擺動裊裊。

  青煙卻沒有散開,而是穩穩的凝結成一條線晃晃悠悠的將謝瑤以及兩個仆婦纏繞起來。

  “嗯,那個家伙到底是巫師還是雞鳴狗盜之徒啊,私藏著這都是什么東西啊。”邵銘清一面說道,看著手里的木條搖搖頭,“巫術不是巫術,竟然是迷藥,真是丟了本少爺的臉,早知道不偷他的東西了,還以為是什么寶貝呢。”

  他說著對謝瑤抬眼展顏一笑。

  “對不住啊瑤小姐,讓你中了迷藥受委屈了,本該我用些場面的巫術,最不濟跟你打一架也好。”

  早上好,周末開心,開心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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