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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甘

  “十九叔,你看看,你看看。”

  周成貞舉著手里的鳳血石,帶著委屈和憤怒。

  “謝家竟然把這個送給這老道,他們想干什么?”

  東平郡王伸手接過。

  “十九叔,這是祥瑞,謝家獻給陛下祥瑞,卻又私下給這老道一塊,老道竟然也敢收。”周成貞站在他身邊豎眉說道,“怪不得這老道攛掇陛下要讓你去參加這謝家的三月三,給他們這么大面子,原來是收了好處。”

  東平郡王看著手里的鳳血石沒有說話。

  “十九叔,這老道和謝家居心不良,一定要告訴陛下。”周成貞說道,又看著沉默不語的東平郡王,“這可不是因為謝家那丫頭誣陷我,我才這樣的。”

  “這是鳳血石?”東平郡王問道。

  周成貞點點頭。

  “沒錯,十九叔,你沒去看祥瑞,我可是看了,就是這樣的。”他說道,“這老道把這石頭藏的跟親孫子似的,正好這謝家人要見皇帝,讓陛下問問他們為什么把祥瑞還送給了老道。”

  東平郡王垂下手。

  “這就是塊石頭而已,跟祥瑞有什么關系。”他說道。

  周成貞一怔。

  “十九叔!”他瞪眼喊道,“你也收了謝家的石頭了!”

  東平郡王抬腳向外走去。

  “走吧,進宮。”他說道。

  周成貞高興的應聲是,疾步跟上來。

  門外玄真子揣手而立,看到他們出來忙施禮。

  周成貞伸手點著他。

  “老道,你等著吧。”他眉飛色舞說道,“讓你害我去巴蜀。還有,那謝家的丫頭誣陷我,是不是也是你們商量好的!善惡有報,你就等著吧!”

  他的話音未落,就見東平郡王抬手將鳳血石扔了出去。

  “哎!”周成貞喊道。

  玄真子伸手準準的接住,臉上露出笑容。

  “恭送殿下和世子。”他將鳳血石揣在袖子里躬身施禮。

  “周衍!”周成貞不可置信的喊道。

  東平郡王回頭看他。

  “你到底收了謝家多少好處!”周成貞抓住他的胳膊咬牙低聲喝道。

  東平郡王笑了笑。

  “走吧。”他說道。

  周成貞抓緊他的胳膊。

  “那好吧!”他帶著幾分不甘,“這件事是我不對。我跟謝柔嘉的恩怨一筆勾銷。管她們給了別人多少鳳血石,跟我都沒關系,我也不知道。”

  東平郡王含笑點點頭。

  “好。那我們進宮吧。”他說道。

  周成貞帶著幾分警惕看著他。

  “十九叔,我們一起進宮,還一起出來吧?”他問道。

  “不。”東平郡王說道,“你留在宮里。”

  周成貞猛的站住腳。

  “為什么?”他喝道。

  “因為你違反了約定。”東平郡王說道。“石原,的確能到鎮北王府。”

  “可是我不知道!”周成貞氣急發狂。“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知道,我不知道,你們知道,憑什么就說我也知道。周衍,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你知道。”東平郡王看著他斷然說道。

  周成貞也看著他,臉上浮現自嘲悲憤的笑。

  “我知道?我知道?”他說道。伸手指著自己,“就因為我父親意圖謀反。所以我就知道?我父親死了二十年了,我還是知道?我在皇帝跟前長了十九年,我還是知道?”

  東平郡王看著他。

  “你父親是為國捐軀,你怎么能這樣誣陷你父親?”他說道。

  周成貞哈哈大笑。

  “周衍,十九年啊。”他說道,伸手比劃一下,“十九啊,就因為我身上流著我父親的血,十九年,二十九年,三十九年,我在你們眼里,還是只有這身血肉!”

  他說著再次抓住東平郡王的胳膊。

  “周衍,我是生而有罪的是不是?”

  東平郡王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你不是生而有罪,你是想太多了。”他神情淡然說道,“只是去宮里住一段,等謝家的人走了,我就接你出來,僅此而已。”

  周成貞看著他,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大步向前而去。

  東平郡王緩步跟上。

  在一旁如同泥塑木雕的玄真子再次施禮。

  “恭送殿下。”他說道,待腳步聲聽不到才抬起身,“和謝柔嘉的恩怨?這么說,世子爺這次是栽在這個人手里了?”

  他自言自語。

  “謝柔嘉,是誰?”

  謝柔嘉打個噴嚏,將頭從被子里探出來,入目視線昏昏。

  天黑了嗎?

  她伸手扯開帳子,水英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

  “…反正你不能進,我家少爺說了,你不能來這里….”

  誰來了?

  謝柔嘉手一頓。

  “你家少爺?”

  一個聲音傳來。

  謝柔嘉蹭的從床上跳下來就向外沖。

  “…你家少爺?”謝柔惠看著這個伸著胳膊抓著門擋著路的小丫頭,笑了,“你家,你家。”

  說著笑一收。

  “可是這是我家。”她說道,看了身后的丫頭仆婦們一眼,“送她去她家,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丫頭仆婦們應聲是疾步上前就要抓水英。

  有人先一步抓住了水英,將她往后一帶。

  “干什么?”謝柔嘉站在門口,看著圍上來的人。

  丫頭仆婦們忙低下頭停下腳。

  “來看看妹妹你啊。”謝柔惠說道,看著謝柔嘉露出笑,又帶著幾分不安,“你睡醒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自分開后,這是她們姐妹第一次說話。

  謝柔嘉看著她。

  “看吧。”她說道。站在門口沒有動。

  謝柔惠噗嗤笑了。

  “好了,還生氣啊。”她笑道,伸手撫上謝柔嘉的頭,“姐姐我都不生氣嘍。”

  謝柔嘉站著沒有動,看著她,任她的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頭。

  以前她的眼里只有姐姐,只想看到姐姐。別的什么都看不到。

  后來她不敢看她。不能看她。

  現在呢,她看著她,也僅僅是看著她了。

  “你們都退下。”謝柔惠說道。

  丫頭仆婦們忙疾步散開。

  “真不讓我進去坐坐啊?”謝柔惠笑道。揉了揉謝柔嘉的頭。

  “你是真想進去坐坐嗎?”謝柔嘉問道。

  謝柔惠收回手。

  “當然…”她微微一笑,“不是。”

  她說著拍了拍手笑著轉過身搖搖晃晃的邁步,走了幾步又想到什么停下來。

  “哦對了,東平郡王那件事。你別在意啊。”她回頭笑道,“我只是開個玩笑。”

  東平郡王?

  什么事?

  謝柔嘉不解的看著她。

  謝柔惠卻沖她一笑不說話轉身走了。

  身后沒有追問只傳來關門聲。

  謝柔惠收起了笑。眉頭微蹙。

  她的反應好像是不知道那件事?

  難道東平郡王沒有跟她說救人的事?怎么可能?

  可是如果說了,她怎么會這樣的反應?裝的?不可能啊,這裝的也太真了吧。

  這蠢貨什么時候這么能裝了?

  “惠惠!”

  謝文興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自己不過才到謝柔嘉面前站一站,他就過來了。真當寶貝供著呢,生怕自己惹她不高興嗎?

  謝柔惠心里咬牙,臉上浮現笑迎接過去。

  “父親。”她乖巧的喊道。

  謝文興皺眉看向她。又看向她過來的方向。

  “你去找你妹妹做什么?”他問道。

  “沒什么啊,我就跟她打個招呼。”謝柔惠說道。面上幾分訕訕,“妹妹,沒理會我。”

  “她還小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謝文興說道。

  這話聽得的多順耳,像是夸贊她貶謝柔嘉。

  只不過她不是孩子也不是傻子,知道這意思是說就算自己被謝柔嘉啐了一臉,謝柔嘉也是小不懂事,是自己活該。

  謝柔惠點點頭。

  “我知道的父親。”她說道,“妹妹受了委屈,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好的。”

  這個女兒勝就勝在乖巧。

  雖然這乖巧是基于討好。

  不過,總比自己要去討好別人要好吧。

  謝文興心里再次感嘆,要是姐妹兩個融合一下就好了。

  “好了你快些歇息吧,明日遞了奏章,后日我們就要進宮覲見了。”他和藹的說道,又補充一句,“別去找你妹妹,正事重要。”

  謝柔惠笑了。

  “父親,說到正事,正要問父親。”她說道,“你把宮里的事再跟我說說吧,我后日進宮也好應對得當,免得出丑累害了父親和謝家。”

  謝文興神情更為緩和。

  “我見皇帝的事不是已經給你講過了,見了皇帝很簡單,他問你答,不問不答,恭恭敬敬就好了。”他說道。

  謝柔惠點點頭。

  “是,可是我想我畢竟是女眷,進宮見了陛下,還要見一見太后啊皇后啊才是周全吧。”她說道,“父親方便的話,不如費心打聽一些娘娘們的事,免得我穿錯了衣服帶錯了首飾做錯了動作說錯話,男人們對這些細枝末葉不在意,但女子們往往很細心也多心。”

  謝文興點點頭,臉上笑意更濃。

  “有道理有道理。”他笑道,“惠惠你可真是心細。”

  原本想的也是見了陛下就沒事了,但既然來了一趟,又是在覲見的明詔下,不趁機結交貴人們就太可惜了。

  女子畢竟是女子,跟女子相交要合情合理也長久的多。

  而跟后宮的女子們交好,那無疑在皇帝面前是大大的助力。

  謝文興心里高興又感嘆。

  只不過謝家這些女人們被慣壞了,根本就不會跟人交好,還好這個女兒跟謝家的這些女人不同。

  “也不是細心不細心。”謝柔惠低頭說道,“只是盡我所能,祭祀的大事我沒做好,難道這些事與人相交,為謝家臉面的事,我還做不好的話,真是愧對母親父親十三年的心血教導。”

  謝文興笑了。

  “好孩子,也不要這樣想。”他語氣神態更為和藹,“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只要你有這個心,你就是父親母親最值得的心血。”

  謝柔惠抬起頭,一臉受到鼓勵和認同的激動和感激。

  “是,父親,我一定好好的用心。”她說道。

  二更十一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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