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
東平郡王嘴角浮現笑意,沒有說話。
謝柔嘉卻很好奇。
郁山河里救人的事她自己都要忘了。
“是邵銘清告訴殿下的嗎?”她問道。
東平郡王笑而不語。
謝柔嘉就也笑了。
“你看,我以前怕水,但現在水性很厲害的。”她說道。
她的眉眼帶著幾分得意和炫耀。
還沒忘記解決他怕水的事。
東平郡王失笑。
“是。”他點點頭,“你很厲害。”
那時候他在昏迷中被砸的恢復一點意識,原本以為已經到了閻羅殿,卻感覺到有人在奮力的推他,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意識渙散的他都覺得無望,但身邊人的手卻一次又一次的伸過來推著他,似乎永遠都不會停下。
眼前的女孩子笑意更濃,受到肯定和贊揚讓她的眼都亮起來。
不懷疑別人的贊揚是不是客套,她是真心實意的相信,也真心實意的歡喜。
就好像前幾日聽到自己隨口說的那句信任她,就能讓她激動不已。
東平郡王看著她的笑臉,突然有些心酸。
“是,真的很厲害,怕水的人變的不怕水會游水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能在水里救人真的是很厲害很厲害。”他又認真的說道。
“也沒什么啦。”謝柔嘉笑著說道,露出細細的白牙。
也會謙虛,不過這謙虛實在是不真誠。
東平郡王再次笑了。
“快去遛馬吧。”他說道。
謝柔嘉應聲是,沖他擺擺手轉身大步離開了。
東平郡王站在原地看著她進了貨艙。
天光大亮,文士走到客艙前。看到隨從站在門外。
“殿下歇息了?”他問道。
隨從搖頭。
“還沒。”文士有些驚訝。
殿下的作息很嚴謹,難道遇到了什么為難的事?
他掀起簾子邁進去,卻發現屋子里空無一人。
“殿下呢?”他問道。
隨從指了指后邊。
還在船尾的甲板上?
“做什么?”他問道。
隨從神情木然。
“好像是,看謝二小姐遛馬。”他說道。
文士愕然。
看遛馬?殿下什么時候喜歡看遛馬了?他自己連馬都不遛。
日光下一匹紅馬在甲板上得得的小跑,沒有韁繩牽著,也沒有人陪在身邊,那個穿著鵝黃衫白裙子的小姑娘正站在船邊探身看江水。風吹動她的裙角飛揚。半個身子都要探下去,讓人看得心驚膽戰。
她轉過身沖紅馬發出招呼聲。
紅馬走上前,小姑娘猛地伸手拉著紅馬。似乎要它去看江水。
紅馬甩著尾巴跑開了。
小姑娘在日光下笑的眉眼彎彎。
“它膽子很小的。”她對著船尾的人笑著說道。
文士跟著她的視線看去,見站在船尾的東平郡王面帶笑容。
“可是它很聰明。”他說道。
“是啊是啊。”那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笑了。
她高興的抬腳去追紅馬,帶著紅馬在甲板上跑跳而行。
東平郡王站在船尾一動不動,面帶笑容看著這一人一馬。
什么看遛馬啊。看人吧。
文士目瞪口呆。
不過說看人也不對,如果眼前是個貌美如花的妙齡少女。觀秀色也是樂趣,但現在明明就是個亂蹦亂跳,逗貓遛狗的乳臭未干的小丫頭,可沒什么秀色可看。
倒更像是陪孩子玩。
坐船坐的太無聊了?
有隨從疾步走來。對文士低語幾句。
“殿下。”文士忙喊道,想了想又喊了句,“二小姐。”
謝柔嘉停下腳步看向他。東平郡王的視線便也看向他。
“殿下,二小姐。”文士含笑上前。“消息說,邵家少爺的船追上來了。”
邵銘清!
謝柔嘉一聲歡呼。
“真的?這么快?”她喊道。
文士笑著點頭。
“讓他過來吧。”東平郡王說道。
并不是什么船都能接近他們這艘船,隨從來說消息,也就是請示讓不讓靠近。
文士應聲是,對隨從擺擺手。
謝柔嘉已經跑到船邊向后張望。
“二小姐,現在還來不了,你先去吃飯,等吃完飯就能看到邵家少爺的船了。”文士含笑說道。
“不用不用,我不餓。”謝柔嘉說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好了。”
文士含笑沒有再勸,而是看向東平郡王。
“殿下。”他遲疑一下問道,“您也不餓嗎?”
東平郡王看了他一眼,抬腳走開了。
文士低著頭忍著笑跟上去。
日正午的時候,東平郡王小憩醒來。
文士笑吟吟從門外進來。
“二小姐真是孩子氣,果然還在外邊等著。”他說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多大委屈呢。”
東平郡王接過青衣隨從遞來的毛巾擦了臉。
“她不會在我這里受委屈的。”他說道,笑了笑看著文士,“因為她救過我的命。”
文士愕然,旋即神情肅然。
救命?
“殿下,你是說當初郁山落水相救的人,是二小姐?”他問道,“不是大小姐嗎?”
東平郡王放下手里的錦帕。
“所以,有意思吧。”他說道。
他被救的時候是昏迷的,只看到相救的人模糊的面容,這也罷了,到底是看到了,只要見到就總能認出來。
但沒想到巧的是偏偏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而已經有一張臉的主人表明自己是救命恩人了,現在竟然又有一個也說了自己是了。
文士搖搖頭。
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來這一代有這雙胞胎姐妹,謝家發生的事不少,日子也不平靜啊。”他接著說道。
東平郡王沒有說話,慢慢的喝茶。
“那殿下可有跟二小姐說了?”文士問道,“二小姐說什么?”
比如震驚,比如對姐姐的指控,比如說一說那些有關姐妹相爭的事,或者哭訴自己的委屈。
東平郡王笑了。
“跟她說了,就沒意思了。”他說道。
這個小丫頭根本就不會騙人,一眼就被人看穿。
“殿下是想看看謝家到底是想干什么?”文士思索片刻問道。
東平郡王還沒說話,外邊傳來女孩子的歡呼聲。
歡呼聲,尖叫聲,拉長聲調的吆喝聲。
一個人竟然能發出這么熱鬧的聲音,可見心內的歡喜和激動。
這種肆意的宣泄著的歡喜很是感染人,東平郡王的嘴邊不由浮現笑意。
“她的家人來了。”他說道。
水英看著船尾揮著手的女孩子,咧嘴笑了。
“少爺,你看二小姐。”她說道。
邵銘清站在船頭。
他早就看到了,當這艘船出現的視線里的同時,他就看到了那個在船尾高高的跳起的女孩子。
“邵銘清!邵銘清!”
她大聲的喊著,揮著手,在船尾跑動著。
邵銘清覺得自己的名字似乎被她喊成了號子,嘴邊的笑意不由散開,原本還想板著臉教訓她一下,但此時此刻見到了,念頭就立刻拋開了。
教訓什么啊,擔驚受怕這么久,還是將時間多用在開開心心高高興興上吧。
他抬起手,打出一個響亮的呼哨。
整了整衣衫,邵銘清恭敬的對東平郡王施禮。
“讓殿下費心了。”他說道。
東平郡王點點頭。
“都是世子惹出的事,讓你們受驚了。”他說道,說到這里停頓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謝柔嘉,“我已經把他送回京城去了,等回稟了陛下,再做處罰。”
邵銘清施禮說不敢,謝柔嘉則眉飛色舞。
“馬上就要入京了,你跟隨我一同登岸等候謝大小姐。”東平郡王沒有再看她,說道。
邵銘清應聲是。
“那我們就先告退,行船跟隨殿下。”他說道。
東平郡王頷首。
看著謝柔嘉和邵銘清離開他們的船上了自己的船,連紅馬也牽了過去,文士有些不解。
“讓他們留在我們船上不是更好?”他說道。
“自在才是最好。”東平郡王說道。
在自己這里,他們總是拘束的。
他的視線看著那邊船上的少年男女,二人不知道說了什么而一起笑起來,他的嘴角也浮現笑意,收回視線轉過身看著前方。
四周的景致帶著熟悉的氣息撲面。
“起程入京。”他說道。
伴著起錨行船的吆喝聲,人行水退,一大一小兩艘船一前一后,伴著漫天的晚霞疾馳而去。
一到過度就寫的慢。
明天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