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
東平郡王?
謝柔嘉很是驚訝,但想到周成貞住在這里,就又不驚訝了,她也跟著低下頭,聽得前邊傳來一聲輕嗯,緊接著腳步聲響漸漸遠去了。
謝柔嘉小心的抬起頭看過去,見到一個身材挺拔如松的男子背影。
這就是東平郡王啊,前世差點做了她兒子的人….
當時祭祀聽說他也參加了,只可惜自己沒顧上看長什么樣。
算起來前世今生這是第三次聽到他的名字了,而且都是人在眼前,卻偏偏沒見到。
“…真沒想到東平郡王來了…”
“…看來陛下對咱們家是很看重的這真是太好了….”
“…東平郡王長的真好看,比咱們世子也不差…”
想起當初鎮北王府那些丫頭們的激動,這位東平郡王是個多厲害的人呢?
一只手伸過來按住她的頭轉過來,對上邵銘清警告的眼神。
謝柔嘉沖他笑了笑。
“這個人見了一定要躲開。”邵銘清低聲說道。
啊,邵銘清也認為他很厲害啊!
謝柔嘉眨著眼看著他,邵銘清瞪了她一眼,抬腳向前走去。
再厲害也跟她沒關系,現在五叔才是最重要的,謝柔嘉笑著跟上去。
東平郡王已經走遠了,邵銘清和謝柔嘉進了屋子,廊下站著的兩個丫頭還一臉呆滯。
“東平郡王…”一個結結巴巴說道,“他不是說是五爺的朋友嗎?”
“他,他是郡王啊。”另一個也顫顫,一臉不可置信,“方才我還給他端了茶。他還對我頷首感謝呢。”
“五爺跟郡王殿下關系這么好啊。”先一個想到什么抓住小姐妹的胳膊,眼里激動不已,“那五老爺這么厲害,咱們小姐要是跟了五爺…”
她的話沒說完那丫頭就甩開她。
“你不要胡說了,小姐不是說了,她跟五爺是不可能的。”她說道,“小姐不會讓老爺傷心的。”
“可是。那小姐怎么辦啊。難道真的跟那個病癆鬼,做個望門寡。”小丫頭含淚說道。
這話顯然這個丫頭無法回答,兩個丫頭看著院子一臉愁容。
屋子里謝柔嘉看著謝文俊也是一臉愁容。
“五叔。你這叫傷的不重啊?”她喊道,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眼都紅了。
謝文俊面色蒼白,一只胳膊和一只腿都裹著傷布,上面還有血跡滲出來。
“不重啊。小孩子沒見過傷,這算什么。”謝文俊笑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謝柔嘉說道。“就是小孩子也知道輕重。”
謝文俊笑著點頭。
“好好我錯了,我傷的重,嚇到嘉嘉了。”他說道,說著話一陣咳嗽。
謝柔嘉忙伸手給他拍撫。邵銘清端來一旁的茶水,謝文俊抬起頭喝了一小口。
“五叔,到底怎么回事啊?”謝柔嘉問道。“是跟娜娜小姐…”
謝文俊輕咳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哦對了五爺。”邵銘清想到什么忙說道,“東平郡王什么時候過來了?”
“剛剛。聽說我受了傷便過來看看。”謝文俊說道,“還有,他說是簡裝便衣過來的,說周世子在彭水太容易惹禍,不想引人注意。”
邵銘清點點頭。
“我這就去告訴他們不要亂說話。”他說道。
謝文俊含笑看他點點頭。
“銘清,你很能干,我受了傷,我手里的那些事,你幫我打理一段。”他說道。
謝文俊從小就為朱砂行走,如今手里掌握謝家不小的銷售份額,讓邵銘清接手,可見對其信任和看重。
這可比管理一個礦山要厲害的多。
謝柔嘉看向邵銘清。
前世里謝文俊吃了邵銘清的丹藥,不知道是為了謝家孤注一擲還是對邵銘清的信任,不管如何,結果都是…
還要阻攔邵銘清在五叔跟前的看重嗎?
也許她要阻止的不是事,事之所以發生還是因為人。
如果自己一直對邵銘清很好,五叔也對他很好,邵銘清這樣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肯定不會害五叔的。
謝柔嘉看著邵銘清露出笑容,看到她笑了,邵銘清才笑著應聲是。
“那你們說話,我先去外邊安排一下。”他說道。
看著邵銘清走出去,謝文俊眼中依舊贊嘆。
“這孩子真不錯,可堪大用。”他說道。
謝柔嘉嗯了聲。
“他特別好。”她說道。
“遇到個特別好的人不容易,你們可要好好的。”謝文俊笑道。
謝柔嘉哦了聲,看著謝文俊。
“五叔,是不是因為娜娜小姐你才受傷的?”她問道。
謝文俊嘆口氣。
“是。”他說道,“也不是。”
他撐身起來,謝柔嘉扶著他讓他靠坐。
“雖然這件事是因為她而起的,但是不能說是她讓我受傷的,受傷是我自己的事。”
“三月三祭祀結束,又宴請了朝廷使者后,我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想去再見見她,沒想到我去了之后得知她竟然跟一個病得很重的人訂了親,而且這男人就是死了,她也要嫁過去跟牌位成親。”
什么?
“那么好的娜娜小姐,為什么要嫁給那樣的人?”謝柔嘉驚訝的說道。
謝文俊嘆口氣。
“是啊,我也很驚訝,打聽的消息說,杜家,哦,娜娜姓杜,閨名杜嬌娜。”他說道,“他們說杜家欠了對方很多錢,所以。”
錢啊…
那樣淡泊灑脫的娜娜小姐竟然受金錢所困,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我想如果是錢的話,我可以幫忙,就去求見她家人”
“我也沒說什么,就是想要見見她的父親。結果一開始說話還好好的人就突然急了,不由分說就讓人打我…”
不由分說就打他….
謝柔嘉默然一刻。
“五叔,你是不是自報了家門?”她問道。
謝文俊點點頭。
“是啊,我說我是彭水謝氏。”他說道。
謝柔嘉耳邊又響起娜娜小姐的嘆息,謝文俊繼續說話。
“我被打傷了,她很過意不起,托宋小姐把我送回來。還讓兩個丫頭來照顧我。”
“只是她說讓我別再打擾她了。”
“這種事我也不想讓家里人知道。就來這里躲幾天。”
“你也別擔心,就是皮外傷,看著厲害。過幾天就好了。”
謝柔嘉嗯了聲。
“五叔。”她看著謝文俊說道,“你是不是還是不想娜娜小姐嫁給那個人啊。”
謝文俊吐口氣。
她要那樣過一輩子,再也和自己無關。
“不,不想。”他毫不遲疑的說道。“我還要去,我不信她會心甘情愿的嫁給那樣的人。她想那樣過一輩子。”
“五叔,杜家,應該是和謝家有舊怨。”謝柔嘉抬起頭說道。
舊怨?
謝文俊看著她。
“我怎么不知道?”他說道,“如果有舊怨。我怎么會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猜的。”謝柔嘉說道,“你不如去打聽打聽吧。”
謝文俊看著她。
“嘉嘉。”他壓低聲音。“又是巫清娘娘告訴你的嗎?”
謝柔嘉看著他噗嗤笑了。
“是啊。”她說道,“五叔。既然你有心對娜娜小姐,俗話說知己知彼,不打沒有準備的仗,還是先打聽清楚兩家有什么舊怨,也好想出應對之策。”
謝文俊笑著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他說道,“就算她與我無緣,我也希望她能有個好日子,而不是就這樣毀了一生。”
謝柔嘉點點頭。
“你最近過的好不好?”謝文俊問道。
“好。”謝柔嘉說道,說著指了指外邊,“我還給五叔帶了魚,我剛打的魚,我現在去給你做魚吃。”
謝文俊笑著點頭。
門簾掀開,護衛們低頭施禮。
周成貞閉著眼,聽到腳步聲走近,站在了床邊。
盡管閉著眼也能感受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久久的不動。
“看什么看!”他睜眼沒好氣的說道。
東平郡王微微一笑。
“怕認錯了人。”他說道。
上了藥的臉更腫了,這是笑自己現在的模樣像鬼!
周成貞哼了聲。
“怎么樣?”東平郡王問道,“高興不高興啊?”
當初來郁山,他可是揚言要來讓自己高興了。
周成貞伸手枕在頭下。
“高興。”他揚聲說道。
東平郡王坐下來。
“知道這山野里人的厲害了吧。”他說道,“這些人可不是你在京城打架的那些人,那些人比起要別人的命,更珍惜自己的命,而這山野里的人連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更不會珍惜別人的命,要打,就是往死里打,對方死,自己也死。”
那小丫頭還真是這樣。
打架的時候像拼了命的野獸,可是不打了,她又像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嬌弱小姑娘。
周成貞的嘴邊勾起一彎笑。
東平郡王笑了笑。
“嗯,看到你這么高興,我也就放心了。”他說道,又轉身喚大夫。
大夫走進來。
“世子的傷幾日能行路?”他問道。
他問的是能行路,而不是什么時候能好。
周成貞瞪眼。
“周衍,我可不走,我傷的這么重,一定要養好了再走。”他喊道。
東平郡王看他一眼。
“好啊,那你就慢慢養著吧。”他說道,“不過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啊,足夠將這個小丫頭拿下了。
周成貞挑眉笑了。
東平搖搖頭站起身。
“白說了,還是不知道這山野人的厲害。”他說道,轉身走了出去。
大夫以及護衛在后跟著。
“他怎么受的傷,傷的到底如何。”東平郡王問道。
“世子爺是下山的時候絆倒摔傷的。”護衛說道。
“傷的很重,整個肩背還有頭,都撞到了。”大夫說道。
東平郡王停下腳。
“摔傷?肩背頭都重傷?”他問道,轉過頭看著護衛和大夫,“他是從什么地方摔下來的?”
“就是一個小陡坡。”護衛說道。
東平郡王看向他。
“這么重的傷,說摔傷除了騙自己還能騙過誰?”他說道。
護衛有些尷尬。
“不是的,殿下,我們當時見到世子的時候,世子活動自如,一點事都沒有的。”護衛說道,“如果真是被打的這么重,根本就動也不能動,更不可能自己走出來的。”
大夫在一旁點頭。
“是啊,這種傷是絕對不能走動的。”他說道。
東平郡王看著他們。
“但是,你覺得從那么小的陡坡上能撞出這樣重的傷?”他問道。
大夫神情遲疑一刻。
“這,世上的事也沒有絕對。”他說道。
“是,這世上的事沒有絕對。”東平郡王說道,“那這種傷是不能走動也不是絕對的,你說這種傷在什么情況下能夠走動呢?”
什么情況下,重傷的人能若無其事行走自如?
大夫一個機靈。
“祝由!”他說道。
祝由。
東平郡王看向前方,在這謝家大巫的祠堂大宅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近在咫尺的郁山。
“上古醫曰茅父。茅父之為醫也,以莞為席,以芻為狗,北面而祝之,發卜言耳。”他慢慢說道,“黃帝曰: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
他轉過頭看著周成貞所在的屋子。
“真是非親眼所見不能信也。”
是誰,竟然能做到如此?
周末愉快,晚安,明天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