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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問詢

  邵銘清追上來的時候,謝柔嘉已經跑到郁山腳下,正被謝家的護衛攔住。

  “柔嘉小姐,你不能出山。”護衛們有些緊張的說道。

  “我保證不進家門。”謝柔嘉急急說道,“我就家外,我就見一下五叔。”

  護衛們只是搖頭。

  邵銘清勒馬停下。

  “謝柔嘉,你給我回來。”他沒好氣的說道,下馬將謝柔嘉拉回來。

  “你干嗎?”謝柔嘉急道,要甩開他。

  “你干嗎呢?”邵銘清說道,抓緊了她的胳膊,“你傻不傻啊?你跟他們說這些話有用嗎?他們被交代的任務就是不許你出山,你說你不進家門也好,去見五老爺也好,有用嗎?”

  沒用。

  謝柔嘉低下頭。

  這些護衛們怎么會聽自己的哀求而違背謝大夫人的命令。

  “跑著遠的路,自己浪費了體力,白費口水,還讓你的丫頭們又是擔心又是害怕。”邵銘清接著說道,抬手拍她的頭。

  謝柔嘉側頭躲開。

  “知道了。”她沒好氣的說道,甩開他向回走去。

  “你就不能冷靜些啊?”邵銘清在后跟著說道。

  謝柔嘉轉過身瞪他一眼。

  要是他有自己這樣的經歷,看他還能冷靜不。

  “站著說話不腰疼。”她說道,又長長的吐口氣,看著不遠處已經平坦的道路,那里就算是出了郁山了。

  見她看過來,那幾個護衛很緊張。

  這個柔嘉小姐在這里住了這么久,一開始他們還防備著怕她小孩子熬不住了跑出來,但一直沒有。他們都幾乎要忘了還有這個任務了。

  沒想到現在郁山礦上出事了,大家都忙碌的時候,她突然跑出來鬧著要出去,是不是以為這時候他們會松懈顧不上管她啊?

  “到底什么事啊?讓你這樣冷靜的人都不能冷靜了?”邵銘清說道。

  謝柔嘉噗嗤又笑了。

  這小子。

  她抬起手,邵銘清往后躲了下。

  這一笑讓謝柔嘉最后一口濁氣也吐了出去,她轉過身向回走去。

  “我有一件事,剛想起來剛發現的一件大事。想要跟五叔求證一下。”她說道。

  “你要想出去也不能自己瞎跑啊。你可以去問問老夫人,看看她有沒有辦法讓你如愿。”邵銘清說道。

  對啊,可以去老夫人那里試試。

  還有。那赤虎經的事要不要告訴老夫人呢?不知道祖母知不知道這本書,可是五叔說那是他新得到的一本書,祖母比安哥俾去世的還早呢。

  謝柔嘉甩甩頭。

  “別想了,想不明白。那就問了再想吧。”邵銘清說道,“先去老夫人哪里試試吧。”

  謝柔嘉點點頭。轉頭見邵銘清翻身上馬。

  看著這高頭大馬,謝柔嘉突然覺得有些走不動了,昨天的事多少受了點傷,心里又極其震驚。一夜沒睡好,適才又跑了很久,還真有點累了。

  “我也要騎馬。”她說道。

  邵銘清哈的笑了。

  “柔嘉小姐也有跑不動的時候啊?”他笑道。翻身下馬,“你會不會騎馬啊?”

  謝柔嘉搖頭。學著他的樣子抓住韁繩上馬,結果馬兒一聲嘶鳴,她的腳踩空差點摔倒。

  邵銘清哈哈大笑。

  “我不會,有什么好笑的。”謝柔嘉說道,“幫忙啊。”

  邵銘清笑著過來將她扶上馬,拿過韁繩牽著馬。

  騎在馬上感覺陡然高了很多,謝柔嘉有些緊張,看著她的樣子,邵銘清笑個不停,控制著馬走的更慢些。

  “走得慢,如果馬跑起來,你就知道感覺多好了。”邵銘清說道。

  感覺很好嗎?

  謝柔嘉向前看去,身子搖搖顛顛的很不舒服,不如她自己跑著感覺好。

  “就像我騎著馬看著你被拋在身后,喘著氣也跟不上的時候感覺很好。”邵銘清接著說道。

  謝柔嘉不敢動手,便抬起身側的腳踢了他一下。

  “亂動摔你下來。”邵銘清警告道,看著謝柔嘉果然不敢再動,滿意的點點頭,“比如這次,就算兩個護衛讓你出山,你怎么去城里?跑著去?兩天跑的你累死,如果騎馬的話就快多了,人跑的再快,也比不上四條腿的馬,不是說人就不如馬,人從馬這里借力,讓自己更快,這才是真聰明。”

  等到了謝老夫人的宅院前時,謝柔嘉心里已經做了要學騎馬的決定,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見到五叔。

  但如同在山腳下一樣,謝柔嘉再次被攔住了。

  “柔嘉小姐,你不能進去。”守門的護衛客氣但堅決的說道。

  “我不進去,你們替我給老夫人說句話。”謝柔嘉說道,“就說我想見見五叔。”

  護衛們遲疑一下,雖然眼前的女孩子被稱呼為柔嘉小姐,但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再成為謝二小姐,便有一個轉身進去了。

  “老夫人是個明智的人,你說要見五叔,她也不會想東想西。”邵銘清在一旁低聲說道。

  不會想這又是要干什么,打著見五叔的名義是不是有別的想法,甚至想見了五老爺是不是要求情之類的。

  跟著老夫人說話,比跟大夫人或者其他人說要容易的多。

  謝柔嘉心里稍微松口氣,但很快護衛就回來了。

  “老夫人現在不見客。”他說道。

  她已經是客了嗎?

  “我不是要見老夫人,只是想讓老夫人幫幫忙,我想見五老爺。”謝柔嘉說道,“你跟老夫人說了沒?我…”

  “我跟老夫人說了。”護衛的臉色不好看,顯然在里面挨了罵,“老夫人說不見不聽,讓柔嘉小姐你回去吧。”

  謝柔嘉這下沒話說了。

  “老夫人現在心情不好。”邵銘清低聲說道。

  是啊。礦山才出了事,又傷亡了很多礦工,剛接手礦山的老夫人心里肯定很不好。

  謝柔嘉沒有再哀求,轉身離開了。

  “還是我去吧。”邵銘清說道。

  “老夫人說不見我,你去又有什么用。”謝柔嘉說道。

  “我說我去見你五叔。”邵銘清說道,“你出不去,他過來不就行了。”

  對啊。謝柔嘉眼睛一亮。

  “不過。我只是捎到話,至于你五叔見不見你,那我就不做主了。”邵銘清說道。“畢竟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不一定。

  謝柔嘉想到前世里帶著幾分憐憫看著自己的五叔。

  “有勞你幫我去問問了。”她說道,“問一問,才知道。”

  就像她如果不問。就永遠不知道姐姐竟然是那樣的厭惡她。

  邵銘清翻身上馬。

  “我安排一下就去,你先回去吧。礦上才出了事,別再亂跑了。”他叮囑道,又回頭看了眼謝老夫人的宅院,“你看老夫人這里都多了守門的人。”

  謝柔嘉也回頭看了眼。

  是啊。比起上一次來,門前是多了些護衛。

  她點點頭嗯了聲。

  “她走了嗎?”謝老夫人問道。

  外邊站著的仆婦忙點頭。

  “走了。”她說道。

  謝老夫人的臉上有幾分不耐煩。

  “別讓人再來打擾我。”她說道,“誰也不許再進來。”

  仆婦帶著幾分惶惶應聲是忙退了出去。屋門拉上,室內陷入安靜。

  謝老夫人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老海木。

  “你說吧,你從哪里得知這幾句話的?”她問道。

  老海木叩頭。

  “大丹主,這是老兒祖上傳下來的話。”他說道。

  謝老夫人搖頭。

  “這不可能,你的祖上怎么會有這種話傳下來?”她說道。

  “大丹主,您知道茹大丹主是怎么死的嗎?”老海木說道。

  茹大丹主。

  謝茹。

  謝老夫人當然知道,這是她的曾曾曾祖母,如今在前院的祠堂里擺著的正中第二排的牌位就是。

  這位茹大丹主是在一次礦難中為護住一個礦工被砸傷后不治而亡的。

  “大丹主,老兒祖上就是那位被大丹主護住的礦工。”老海木說道。

  謝老夫人的臉色變的有些古怪了。

  “你是說,你是麥古的后人。”她問道。

  老海木點點頭。

  謝老夫人坐了下來,看著他。

  “那,你為什么會在礦上?”她問道。

  這話問了奇怪,老海木的祖上是那位被救護的礦工,那他的后人自然也就會是礦工了,礦工不在礦上還能在哪里?

  老海木叩頭流淚。

  “大丹主,祖上因為連累害死大丹主,不敢再任巫師,要我們后輩世世代代為礦工不得離開礦山,以贖罪孽。”他哽咽說道。

  謝老夫人看著他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麥古沒有了后人呢。”她說道,“原來你們一直留在了這里啊。”

  老海木叩頭應聲是。

  屋子里一陣沉默。

  “這些經文是麥古留下來的?”謝老夫人問道,“他是怎么說的?”

  老海木有些恍惚。

  眼前浮現自己父親蒼老的面容,在昏昏的夜色里對著他的耳邊念念著。

  “記住這些經文,記住這些經文。”

  “這些經文是什么?”

  “不知道,記住就行了。”

  “那記住這些經文然后呢?”

  “不知道,記住就行了。”

  他也能看到自己父親也是這樣被更蒼老的爺爺叮囑著,再更早,爺爺被他的父親叮囑著,在更早更早他似乎看到一個干瘦的男人躺在木板上,掙扎著伸出手,對著面前的人念念,重復的念念。

  那些詭異的經文從他昏迷的那一刻起就不停的在念念,直到現在就要斷氣的時候,他還是不停。

  “……這到底是什么?父親你要說什么?”

  面前的兒子焦急的詢問。

  但回答他的只是這重復的念念,直到手無力的垂下來。

  “記住,記住。”在咽下了最后一口氣,所有的念念才停止了,吐出了這兩個字變一切歸于平靜了。

  老海木俯身叩頭。

  “…祖上卻并沒有說這是什么,又從何處來,但我們一代一代的父傳子傳下來。”他說道,“原本以為是我們家的巫經,因為不再為法師,所以我們世世代代也只是傳下這些話,不知道也不去用。”

  謝老夫人看著他。

  “那你從什么時候知道它不是你家的巫經的?”她問道,“當初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當初的事,這個當初要算起來得有一百年了吧。

  一百年前茹大丹主為什么會遇到礦難?

  一百年前為什么茹大丹主因為救護一個礦工而受傷?又為什么這個巫師變成礦工,被掩蓋了真正的身份?

  “這是謝家丹主的秘密,就連在謝家,如今知道這件事的也不超過三人,老海木,你又知道多少?”

  多謝12盟主打賞,我繼續寫晚上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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