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這樣行不?過幾天你先去問問,然后如果王大廚答應了,咱們回來不跟奶奶說王大廚給了多少錢,就把掙的一部分給她,咱們自己留一部分,不行嗎?”海藍幫著出主意。
杜吉秋想了想,又擔憂道,“萬一你奶碰到王大廚呢?她要是問他不就露餡了?”
王大廚做菜味道好,人實在,不計較,班子準備東西齊全,附近村屯辦酒席都愿意請他,他跟附近村民也熟悉,杜吉秋說的這個擔憂也很有道理。
“這樣,媽,你把咱家情況跟他實話實說,就說我奶不想讓我上學,你想給我掙個學費,請他不要告訴我奶給了多少錢,如果我奶要問起來,就跟她說一半的價錢。”海藍給母親出主意。
“真行?”杜吉秋遲疑道,她從來沒撒過謊,這樣欺上瞞下的行為她從來沒做過,一時有些躊躇。
“試試唄,最壞也就是現在這樣。”海藍鼓勵母親,“大不了咱們不干這個,之后再想別的辦法。”活人走不能讓尿憋死,她還就不信,這個書真的念不下去,大不了到時候先跟海父海母借錢,以后畢業再連利息帶本金一起還他們。
杜吉秋如有所思地點頭,在家里坐等著難道就有飯吃、有錢賺?為了女兒,怎么也要鼓起勇氣去試試,沒準就能成。
之后王大廚在村里趙大民家準備宴席的時候,杜吉秋尋著機會偷偷與王大廚說了想法,“王叔,您看您這里缺人不?家里孩子要上學,我想賺個學費錢。我自認做飯和手下功夫還成,能給大家伙打個下手。”
杜吉秋帶著幾分局促和忐忑,滿臉希翼地看著王大廚。
王大廚為難地開口,“我知道你做飯手藝不錯,可我們班子現在不缺人。”
杜吉秋難掩失望,嘆了口氣,勉強笑笑,“這樣啊,那打擾了。”
王大廚心有不忍,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愿意出來東奔西跑,“以后要是缺人我再找你。”
杜吉秋知道這是人家客氣話,不過還是很感激,“謝謝王叔,如果有的話麻煩你告訴我,我一定好好干。”
走了幾步后,杜吉秋又回頭與王大廚道,“能不能麻煩您老,別將今天的事告訴我婆婆她們,她們不知道我出來找活做。”
這不是什么難事,王大廚很爽快地答應了。
從趙大民家回來,海藍從杜吉秋的表情中知道了結果,“媽,別灰心,還會有別的辦法。”
海藍神色擔憂,杜吉秋暗暗責怪自己,她是當媽的,現在卻讓女兒安慰,原來要強能干的她到哪里去了?“媽沒事,媽再想想,離你上中學還有兩年,咱們還有時間,總會有辦法的。”
之后杜吉秋不是沒想過辦法,偷偷養家禽?根本行不通,都住在一個院子里,她養什么海家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種菜然后到鎮上賣?她沒有時間,且家里也沒有多余的地。做些吃的到集上賣?試過兩次,海母說費油又費柴,而且有的時候還有剩余,不劃算,不讓杜吉秋做。
辦法想了數個,錢卻沒賺下什么,杜吉秋都開始犯愁,還有什么可以做的?
沒想到,幾個月后,王大廚在村里再次辦酒席時悄悄找來了杜吉秋。
這次杜吉秋很幸運,王大廚的一個幫廚要回老家結婚,不干了。王大廚就想到了杜吉秋。
王大廚為人精明卻也和善,知道上次杜吉秋叮囑他不要告訴海家人,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內情。王大廚不動聲色地私下打聽一番,對海家又多了一些了解,才又找的杜吉秋,雖然他找的是廚子,只要手藝好、人好相處就可以,但如果婆家三天兩頭來鬧場,他的生意也做不成。
村里對杜吉秋普遍評價都好,且是為了女兒讀書,一個女人自己帶孩子很不易,王大廚也有幾分同情,所以最終答應她瞞著海家人。
杜吉秋面上不露聲色的回了家,私下里將經過告訴海藍,娘倆都很高興。
晚上吃飯的時候,杜吉秋將幫廚的事說了出來。
杜吉秋也不笨,首先做海母的工作,她知道老太太喜歡錢,“媽,您看,大富這一走就是一年,家里少個男人就少了一份收入。”杜吉秋試探性的開口。
“你還知道家里不容易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家里這么些人吃飯一天得多少錢?加上這幾個小的還要上學,到處都是錢。要我說,曉藍她們念到小學畢業就算了,能認識個字,走不錯路就中了,左右將來也是別人家的人。”
杜吉秋笑容一頓,附和著海母,“媽,我也知道家里不易,我這不正要跟您說個事,今天我遇見王大廚,本想跟他打聲招呼道聲謝的,沒想到王大廚居然問我還想不想干?我想著家里用錢的地方多,多一個人掙錢咋也比在家待著強。”
海母小眼睛頓時瞪了起來,心里打著小算盤,“王大廚說沒說這工錢怎么個給法?”
杜吉秋一看有門,笑著道“說了,干一次給一次錢,一次給1元。”
一元錢的購買力還是很驚人的,可以買十包火柴或者2袋鹽或者十幾個雞蛋。
海母看了海父一眼,老頭子沒吭聲,面無表情,悶聲吃飯,這就是同意了。
“行了,大富家的,既然王大廚看中你,那你就去吧。”海母說道這,忽然沉下臉來,“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出去可不能敗壞家里的名聲,大富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外面言行一定要檢點些。”
杜吉秋面露尷尬,掃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媽,您放心吧,您還不知道我啥人,除了干活我就是個悶嘴葫蘆。”杜吉秋馬上跟海母保證著。
海母點頭,杜吉秋性子溫和,人賢惠,平時少言寡語從來都不抱怨活多活少,只要海母吩咐下來就一定會干好。不像二房的王梅,就知道偷奸耍滑、好吃懶做,除了生出海寶外簡直一無是處。
這之后,杜吉秋就多了一份幫廚的工作。
杜吉秋手腳勤快,人干凈利索,雖然話少,但每次去幫廚除了做自己那份活兒外,還幫著大伙兒忙這忙那,王大廚班子里的人對她都很滿意,也很客氣,所以杜吉秋一直做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