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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六章 如出一轍

  滿室寂靜,落針可聞。

  小淵緊閉雙唇,他轉身,走到墻邊,以面壁的姿勢盤膝坐下。

  霍柔風看看冰冷的青磚地,感慨一聲長不大的小孩真好啊,都不覺冷的。

  她也轉身,走出這間屋子,臨走的時候她拿走了那只鳥籠。

  展懷在外面等著她,見她出來,幫她拎過鳥籠,問道:“你拿這個做什么?”

  “等他來要啊。”霍柔風咧開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回到屋里,展懷緊鎖眉頭,聽她說完小淵講的故事,他問道:“如果太平會的那個人確實是皇室中人,那么此人當真可怕,居然蜇伏十幾年,又派人與榮王聯手,我甚至懷疑,榮王之所以會起兵,與他有莫大干系。”

  霍柔風點頭:“是啊,榮王十三歲便就藩,在西北做著他的閑散富貴王爺,誰能想到他說反就反了。若是沒有人從中謀劃,我是不信的。”

  展懷叫了阿有研墨,他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名字。

  霍柔風眼睛一亮,索性也提筆在那張紙上也添了幾個名字。

  一個個名字串聯起來,先帝、太后、祥太子、今上、榮王、慶王。

  接下來便是幾位顯赫親王,壽王、福王、寧王、淳王、惠王。

  其中惠親王十四歲時在御花園溺水而亡,三個月后,祥太子薨。

  惠親王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他被滅口,倒也說得過去,那么祥太子呢?難道也是被人滅口的?誰敢殺太子滅口?

  霍柔風噗哧笑了,對展懷道:“瞧瞧,我們兩個果然就是上了他的套了,他藏首藏尾地講個故事,我們便瞑思苦想,說不定還會大動干戈派人去查,如果他說的不是真的,那我們豈不是被他耍得團團轉了。”

  展懷也笑了,把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扔到一旁,道:“那就先把這個小鬼頭晾晾再說吧,我這就讓人提審翠娘子。”

  霍柔風道:“先把關人的地方換了再說吧,這地方可留不住她。”

  當天夜里,翠娘子便被轉移到前榮王府的地牢之中。

  榮王府是由前朝藩王府改建,地牢占地并不大,是以前就有的。如今榮王府荒廢幾年,那座地牢卻還用得上。

  霍柔風早就知道,展懷的手下有一套審訊犯人的辦法,難有人能逃過去,但是換成了翠娘子,便就不好說了。

  霍柔風沒有猜錯,無論用什么辦法,翠娘子就是一言不發,到了后來,又困又餓得昏死過去,可是醒來后依然緊閉雙唇。

  霍柔風忍不住想起了小夜,當年小夜審問阿嫣幾個人時,是給他們用了藥,那些人迷迷糊糊有問必答。

  可惜,她也不知道小夜是生是死。

  轉眼間便過了十日,一天,霍柔風正和姜伯儒說事,張亭進來,悄聲對霍柔風道:“五奶奶,小淵不吃不喝,想要那只小鳥。”

  霍柔風笑著對姜伯儒道:“老爺子,我贏了。”

  姜伯儒冷哼一聲,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對霍柔風道:“愿賭服輸,這件事交給我了。”

  先前霍柔風和姜伯儒打賭,她賭小淵一定會討要那只小鳥,姜伯儒不屑,他認為沈淵雖然年紀不大,但忍辱負重多年,不會做出這等孩子氣的事情。

  事實證明,霍柔風贏了。

  次日,姜伯儒提著鳥籠子去了小淵的院子。

  雖然里面關著的只是一個“孩子”,可是展懷沒有疏忽,院子重重把守,小淵的日常起居由兩位婦人負責,她們都有武功在身。

  姜伯儒進來的時候,小淵依然是那個面壁的姿勢,只是這一次,他在抹眼淚。

  姜伯儒站在他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席地而坐的小小少年,良久,他把手里的鳥籠放在小淵面前,嘆口氣道:“老朽倒是有些奇怪啊,以惠親王的身份,即使只是抱個孩子承繼香火,也只會在宗室里挑選,而且也是應有的輩份的,所以,你是從哪里抱來的?”

  宗室決沒有從民間挑選孩子,來繼承親王香火的。

  惠親王是正兒八經的皇室正統,給他繼承香火的孩子,必須要經過宗人府和天子的認可。

  小淵卻像是從石頭里崩出來的,居然查不到他是從哪里抱來的。

  小淵猛的抬起頭來,瞪視著面前這位陌生的老人:“你是誰?”

  “鄙姓姜。”姜伯儒說道。

  “姓姜?”小淵皺起眉頭,像是在記憶中搜尋著什么,忽然,他的眼中有兩團火花閃了閃。

  “是那個姜家?”他問道。

  姜伯儒摸著胡子:“就是那個姜家。”

  小淵緩緩站起身來,啞然失笑。

  好一會兒,他才道:“霍九都準備好了嗎?”

  姜伯儒微笑:“還缺一道東風。”

  “東風?”小淵轉頭看向姜伯儒。

  姜伯儒嘴角掛著笑,眼角微微瞇起,現出幾道很深的紋路。

  “老朽掐指一算,這道東風應是從京城里吹來,那才好用。”

  小淵冷笑:“可是那于我有何好處?”

  “好處啊,替你報殺父之仇,這算不算好處呢?”姜伯儒像個和藹的老人,每一條皺紋里都寫滿慈愛,他看上小淵的樣子,就像一位慈祥的老祖父。

  小淵默然。

  “唉,惠親王去世時年僅十四歲,可是宮里的孩子十四五歲身邊就有燕喜宮女了,按說燕喜宮女是不會有孕的,可是誰能想到,惠親王居然就這樣有了親生兒子呢,這也是蒼天有眼,惠親王這一支后繼有人。可惜惠親王死因有疑,有人不想讓他有親生兒子,免得這孩子自恃身份,長大后追究父親死因。于是便索性做了一番功夫,將惠王血脈當成螟蛉,一個嗣子而已,坐享榮華富貴便可......老朽說得可對否?”

  小淵沒有說話,他上下打量著姜伯儒,一雙原本清澈的大眼睛迷迷離離,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關于你的身世,老壽王和老壽王妃一定是知曉的,且,老壽王貴為宗人令,這事恐怕就是他一手操辦的,因此你才能輕而易舉住進壽王府,得到壽王府的庇護。”

  “唉,還有那個謝思成,明明是親生兒子,卻也要當成義子養大,與你倒是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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