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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云繡坊

  霍沅暗暗咂舌,霍思謹不但性情變了,就連穿衣打扮的品味也改了,以前霍思謹可不喜歡這種艷麗出挑的打扮的,那時她最愛穿的是湖藍和卵青。

  想了想,霍沅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影,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這是慶王爺。

  芳儀長公主與慶王爺是一母同胞,上次在永濟寺,明明是女眷云集的場合,慶王爺也與芳儀長公主一同去了。而長公主府的賞梅會,本來就是京城里的一大盛事,且并非只請女眷,去年的賞梅會上,慶王爺便與展駙馬一起招待來的男客。

  想到這里,霍沅撇嘴,霍思謹一改往日的習慣,打扮成這個樣子,就是想要入了慶王爺的眼吧。

  是了,霍思謹一定是這樣想的。

  她不是早就得了太后青眼了嗎?否則她也不過是今年才回到京城,芳儀長公主的賞梅會豈會邀請她,還不是長公主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霍沅只覺胸口發悶,慶王爺是太后最心疼的小兒子啊,霍思謹真若是得了慶王的青睞,那豈不是......

  霍沅越想越氣,趴到炕上哭了一場。她的命可真苦,母親是繼室,父親又過世了,只能依靠兩位兄長,過了年她就十九歲了,親事還沒有著落,這些年來她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一個人而已,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仰望著的那棵好白菜,卻要被自己的侄女給拱了。

  霍思謹坐在炕上,聽著翠縷壓低聲音對她說道:“四娘子哭得淚人似的,一邊哭還一邊罵您,還把從老太太屋里拿過來的一只粉彩美人杯給摔了。”

  霍思謹冷哼,又問:“我新縫的衣裳和新打的頭面,她可都曉得了?”

  翠縷道:“您就放心吧,閻嬤嬤親自布置下去的,肯定能原原本本的全都落到四娘子耳中,四娘子啊,就是聽說您要穿戴這些去長公主府,她才生氣發脾氣的。”

  霍思謹的嘴邊浮上一絲冷笑,霍沅,你上次偷走我的百壽圖,讓我這次就讓你在滿城閨秀面前好好地露一次臉。

  次日,霍沅哭夠了,也鬧累了,便比著霍思謹,去選衣裳料子,聽說霍思謹是請的云繡坊,她便要親自去云繡坊選料子和款式。

  身邊的婆子提醒她道:“四娘子,聽說云繡坊最愛獅子大開口,幾十兩的衣裳都不算什么,上百兩的也有,要不您帶上賈管事吧,他時常在外面走動,奴婢聽說謹小姐還讓他去云繡坊買過繡線呢,那繡線據說是云繡坊自用的,京城里獨一份,是不對外賣的,可是賈管事硬是給采辦回來了,您說他這面子有多大?”

  自從云繡坊開到京城,京城里的閨秀們便以到云繡坊做衣裳為榮,平時見面也是明里暗里攀比,霍家只是讀書人家,馮老夫人又把銀子管得緊,上次霍沅求了幾次,馮老夫人才讓云繡坊的人過來,給她縫了一條馬面裙,那條裙子讓她總算揚眉吐氣了一回。

  可也只是一條馬面裙而已。

  她原本以為這一次馮老夫人給了她二百兩銀子,她能在云繡坊好好縫上兩身衣裳了,可是被婆子這樣一說,便像被潑了一頭一臉的冷水。

  霍思謹就連繡線都是到云繡坊去買!

  她那位不茍言笑的大哥霍江,也太偏心眼了,私底下一定沒少拿銀子貼補霍思謹。

  否則就憑霍思謹和她一樣的每月十兩銀子的例錢,既要打賞底下的人,又要偶爾給小姐妹送及笄禮或生日禮,哪還有多余的錢去買云繡坊的絲線。

  她抱怨了一會兒,還是讓人去找了賈亮過來。

  賈亮聽說霍思謹讓他跟著去云繡坊,便翹起蘭花指說道:“四娘子放心好了,小的有個同鄉就在云繡坊當伙計,上次給大姑娘買絲線,小的便是找了那位同鄉,他也不知是怎么的,入了霍家九爺的法眼,每次九爺到了云繡坊,都是讓他去給端茶送水,因此云繡坊的掌柜也對他高看一眼。”

  霍沅才懶得聽這些,她只是知道賈亮在云繡坊是真的有面子。

  雖然云繡坊在京城也開張快一年了,可是霍沅還是頭一回來。

  一進云繡坊,她就被安排進了二樓的雅間,有插著時興樣子的銀簪子的丫鬟捧上香茶點心,又有穿著得體的婆子過來,送上尺頭樣子讓她挑選,還有一大本畫著衣服樣子的簿子。

  霍沅看得眼花繚亂,提出想看看整匹的料子,那婆子便立刻讓丫鬟搬了整匹的布料進來,又有丫鬟捧著西洋美人鏡讓她在鏡前比量。

  霍沅看著那些料子和衣裳樣子,這才知道她上次得意洋洋的那條馬面裙可真不算什么。

  這江南來的鋪子,就是和京城的不一樣,處處透著精致,處處透著新穎。

  賈亮一進云繡坊,便去找他的那個小老鄉阿四。阿四見了他就笑彎了眼睛:“大管事,你怎么有空來看我啊,這次又來給你們府里的小姐買絲線嗎?”

  賈亮上下打量著阿四,見他腰上掛了只玉貔貅,那玉甚是通透,一看就是好東西。

  賈亮自幼就在大戶人家,金的銀的見得多了,可是阿四不過就是個當伙計的,怎么會有這個?

  見他盯著玉貔貅,阿四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九爺賞的,昨天九爺在這里的時候,剛好玉石鋪子里新到了幾件小玩藝,便送過來讓九爺挑選。我正進去送茶水,九爺就問我哪個更好,我便指了這玉貔貅,說這個聚財,戴上最好。九爺就說我土氣,隨手就拿了這玉貔貅扔給我,說你拿去聚財吧,爺不缺銀子。嘖嘖,你瞧瞧,這才是當爺的做派啊。這東西我也就戴兩天過過癮,然后就收起來了,以后當傳家寶了。”

  賈亮聽得眼睛都直了,這玉貔貅少說也值百八十兩,霍九說賞就賞了,而且阿四還不是霍九身邊的人,只不過就是云繡坊里服侍茶水的。

  他雖然不缺銀子,如今手里也有一兩件能和這個媲美的東西,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可不如阿四的玉貔貅來路正,阿四敢戴著玉貔貅在鋪子里招搖,他可不敢,非但不敢戴,就連說一聲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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