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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駙馬

  從小到大,霍柔風都有起床氣,今天她睜眼一看已近晌午,便不高興起來,她依稀記得展懷要請她去老滄州吃羊腸子的,即使老滄州可能會有蘇淺的盯梢,可也能讓人去買了拿到馬車里吃啊。

  沒有人叫她起床!

  霍柔風在炕上滾來滾去,小葉和小枝哄著,她還是不依,站在廊下候著的小丫頭聽到里面的動靜,飛奔著去把采芹叫了過來。

  采芹一進門,二話不說就把霍柔風從被子里拎出來,小丫頭們穿衣裳的穿衣裳,洗臉的洗臉,一盞茶的功夫,霍九爺就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地坐在炕桌前用午膳了。

  剛才去給采芹送話的兩個小丫頭暗暗佩服,采芹姐太厲害了。

  霍九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雖然霍大娘子去了永豐號,可霍家的午膳從來就不將就,一鍋熱氣騰騰的紅燜羊肉端上來,霍柔風問道:“沒有肉夾饃?”

  小廚房的婆子連忙陪笑道:“灶上煨著肉呢,九爺想吃肉夾饃,奴婢這就給您現做了送過來。”

  霍柔風指指那一鍋紅燜羊肉,道:“連同這個,一起送到高升胡同,不了,還是我送過去吧,備車!”

  說完,她就要下炕,她最討厭自己一個人吃飯了,姐姐不在家,她那幾個狐朋狗友都要上學,她索性去找展懷一起吃飯。

  展懷沒在高升胡同,此時此刻,他正和同樣喬裝改扮的展愉坐在一間冷清的茶館里。

  展愉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藍色棉袍,穿的衣裳像個來京城趕考的寒門學子,但是卻難掩清貴之氣。

  展愉也在打量著面前的展懷,如果不是早就約好,走在街上他甚至不敢相認,幾年不見,當年那個頑皮的小五弟已經長成了英俊少年,個頭比他還要高出兩三寸,古銅色的皮膚一看就是在海上曬出來的,但是英挺的眉毛下,那雙大眼睛還像小時候一樣清澈。

  “你出過幾次船了?”展愉問道。

  展家人口中的出船,便是出海船打海仗。

  展懷挺起胸脯:“十次,最后一次我把毛利信打得逃去了琉球島。”

  展愉眼中浮現出贊許之色,他笑道:“好小子,沒給展家人丟臉!”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添了一抹落寞,兄弟五個,只有他遠在京城,展家人若是不去打仗,還算什么展家人?

  展懷假裝沒有看出二哥的神情,他笑著說道:“這次原本是大哥要過來的,可是父親要裝病,大哥就要代替父親處理政務,三哥要接待各地來的官員,家里就我一個閑人,于是就讓我來京城了。”

  聞言,展愉在心里暗笑,你是母親三十幾歲才生的寶貝疙瘩,京城里的情況這樣復雜,怎會放心讓你一個人跑過來?十有八、九是你偷跑出來,父親和大哥發現后也拿你沒有辦法了,只好順水推舟。

  否則大哥在信里就不會叮囑要好好照看你了。

  看著小弟弟意氣風發的神情,展愉沒有戳穿他,只是問道:“你住在哪家客棧,安全嗎?”

  展懷忙道:“我住在一個朋友的宅子里,絕對安全,二哥你放心吧。”

  “朋友?你在京城有朋友?姓甚名誰?是我們家的世交嗎?”展愉飛快地把京城里與展家有關系的幾家想了一遍,這幾家里倒也有和展懷年紀相當的少年,可是展懷從未來過京城,應該和他們并不認識,更加稱不上朋友吧。

  展懷不想隱瞞,再說小九的事情也不用瞞著二哥,他道:“不是我們家的世交,二哥您在京城想來聽說過前陣子捐出十萬兩軍費的那個霍家吧,我就是住在霍家的宅子里。”

  展愉吃了一驚,問道:“永豐號的霍家?杭州來的?你怎么認識他們?你的朋友是霍九嗎?”

  沾了彭城伯府和郭詠的光,如今京城里罕有不知道永豐號霍家的,而霍家只有姐弟二人,姐姐是個雙十年華尚未出閣的女子,那么展懷所說的朋友,只有可能是霍家唯一的男丁霍九了。

  聽到霍九兩個字,展懷的嘴角便向上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睛里也是藏不住的笑意:“我朋友就是霍九,我住的地方就是霍家在高升胡同的一處宅子。”

  展愉笑著搖搖頭,對展懷道:“我還以為你長大了,沒想到在軍營里轉了一圈兒,還是和些小孩子玩在一起,我聽說那個霍九只有十歲。”

  “十一了,過年就十二了。”展懷連忙糾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想讓別人說霍九還小。

  展愉無可奈何,又問了問家里的事,這才說道:“收到大哥和你的信后,我讓人暗中調查,父親受傷的事,早在十天前便有折子送了過來,可是都被內閣壓下了。”

  能夠將各地折子壓下的,內閣里也只有一個人。

  “郭詠?”展懷問道。

  展愉道:“內閣里不是只有郭詠的人,還有太后的人,可現在看來,兩撥人都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呵呵,還真是全都怕了我們家。”

  展懷冷聲道:“這次的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一次不成還會有下一次,只是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而已。”

  展懷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替身的死狀,他握緊了拳頭。

  如果沒有那個替身,那天死去的人就是他的父親,他從小仰望的父親。

  展愉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沉聲道:“我已經讓公主這兩天進宮一趟,探探太后的心思,你先稍安勿動,等到公主那邊有了消息再做定奪。”

  聽到展愉提到公主,展懷蹙起眉頭,問道:“二哥把父親遇襲的事情告訴公主了嗎?”

  當年展愉進京時,他還是個孩子,那時他知道二哥要娶媳婦了,還以為是件喜事,可是家里人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高興,他甚至看到母親的眼睛哭成了桃子。

  后來他漸漸明白了,二哥不是成親,而是去做了人質,二哥這一去,說不定再也不能活著回到福建了。

  從那時開始,公主這兩個字便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和展家所有的人一樣,他從未把公主看做是他的二嫂,也從未看做是展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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