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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安笙懷孕初期時候,害喜癥狀并不明顯,每日好吃好睡,竟還胖了些許,實叫陸錚與林氏心頭大慰。

  彼時新帝登基時日尚短,朝堂還未完全肅清,是以陸錚這個新帝頭號心腹甚是忙碌,不說每日早出晚歸,也是難能有閑暇時候。

  因忙于朝事,陪伴妻子的時間便少了許多,好在安笙并無多少害喜癥狀,她又一向支持陸錚,不愿因一己之身,叫陸錚荒廢正事,再加之家中有林氏悉心照顧,還有陸翊每日過來陪伴,逗安笙開心,是以陸錚總算不至太過牽腸掛肚,能暫且將心思放在助力朝局穩固上。

  然等安笙懷孕到了七月中,卻忽然間害起喜來,每日吐得昏天黑地,好容易養起來的那些肉,竟短短數日便眼見消失了,人也虛弱下來,這可急壞了一家子,林氏和陸錚將闔京擅長婦人癥狀的大夫盡數請進府里,太醫也請了幾個,卻都沒甚用處,安笙害喜之癥依舊十分嚴重。

  這下子,陸錚再無心朝事,忙上假疏,請皇上允準自己在家陪伴妻子,直至妻子平安生產。

  皇上看到陸錚的請假折子倒沒生氣,只叫人通知皇后娘娘,以皇后的名義賜下許多補身藥材,又命太醫院的婦科圣手前去替安笙診治,卻是沒批復陸錚的假疏,倒也并未駁斥,只叫陸錚先安心陪伴妻子,待妻子情況穩固再上朝不遲。

  彼時朝堂已是煥然一新,朝局已盡在皇上掌握之中,就算陸錚幾日不上朝也耽擱不了什么,是以皇上才有此回復。

  帝后派下眾多太醫,到護國公府替護國公夫人安胎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師,闔京上下無不私下感嘆,帝后對于陸家夫妻的重視,一時間,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前來護國公府探望安笙的人絡繹不絕,只不過大都被林氏和陸錚擋下了,只有少數幾人親見過安笙。

  四公主和謝婉容是同一日來的,新帝登基后,她二人亦有不同封賞,謝婉容才為文家誕下一名男嬰,同時又被封了一品誥命,實可謂雙喜臨門;而四公主得了封號不說,又被指婚給了杜奕衡,也是心愿得償,好友們都各有圓滿,安笙自然替她二人高興。

  自孕期后安笙出門便少了,四公主和謝婉容常來看望她,姐妹三人感情非同一般,因而她二人前來,安笙說什么都是要見的。

  只是她害喜的癥狀依舊沒有緩解,才同二人說了幾句話,便吐得不行。

  四公主還未嫁人,到底不知女子懷孕之辛苦,然謝婉容卻是已經當娘了,見到安笙吐成這樣,不說感同身受,也是心疼又焦急。

  “怎么好端端的,倒吐起來了呢?前些日子還好好好地,可是吃了什么不對口的,或是涼著了?”謝婉容憂心忡忡,卻不敢問及胎兒情況,恐安笙害怕。

  四公主亦同樣憂心不已,“太醫怎么說的?可有法子緩解一二?總這樣吐,人都要吐壞了啊!”

  安笙吐了一陣,漱了口,又拿酸梅壓了壓,這才有氣無力回二人道:“太醫們都瞧過了,也沒說出什么來,左不過就是害喜,孩子倒是好好地,早先以為我躲得過這個,沒想到還是躲不過去,到底是這個小磨人精......”

  說罷,她又低頭撫了撫腹部,緩緩笑了。

  謝婉容與四公主見她這樣,互相對視一眼,暗暗嘆息了一聲。

  女子不易,母親更為不易,懷胎十月,其間辛苦實在不為外人所道。

  謝婉容到底當了母親,更能體味安笙的心情,遂緩聲安撫道:“我那有兩個止吐的法子,已交給青葙了,你且試試,我懷著樂哥兒的時候也吐了些日子,試過倒有些用處,只等生下來就好了,你且放寬心,心情好了,興許就不吐了......”

  安笙知道謝婉容是寬慰自己,自然領情,遂也笑著點頭應了。

  又說了會兒話,二人見安笙精力不濟,便齊齊告辭離開了。

  她二人離開不久后,陸錚也回來了,轉頭見安笙白著張臉側臥在床上,心中便是一疼。

  待他放輕了腳步來到床前,安笙卻還是醒了。

  見是陸錚,安笙便緩緩笑了,“你回來啦。”

  聽著她輕快的聲音,陸錚心下不由更疼,慢慢坐在床邊,將她的手攏進自己手中,低聲道:“辛苦你了......”

  安笙知他自責又憂心自己,便更不想愁眉苦臉對他,遂故作輕快回說:“哪里就辛苦了,天下婦人產子多是如此,哪就我一個人辛苦?何況為了他,為了你,我一點都不覺辛苦。”

  這倒是實話。

  沒有孩子的時候,怕是遠遠體味不到做母親的辛苦,也同樣體味不到做母親的欣悅。

  一想到再有不到三個月,就有一個小陸錚或者小安笙出生,她便滿心歡喜,又哪里會覺得辛苦。

  陸錚自然也是滿心期待的,但這份期待在見到安笙如此辛苦后,到底打了折扣,只不想安笙不高興,遂不曾說過罷了。

  但陸錚心里卻打定主意,只生這一胎就罷了,往后再不叫安笙這樣辛苦。

  不過,他這愿望怕注定要破滅了,待往后幾個小團子前后簇擁著爹爹長,爹爹短的叫著,陸錚便知當初許的愿多天真......

  安笙害喜情況嚴重,多日不曾緩解,到后來,連一直閉門休養的老太君魏氏都被驚動了,連病也顧不上養,忙到涵青堂來看望孫媳婦。

  盡管知道魏氏這樣著急上心多半是因自己腹中孩兒之故,安笙依舊很是感念,故強撐著要起身給魏氏請安,被魏氏一疊聲叫人按住了。

  “讓老太君傷神,是孫媳的不是......”安笙人被按住了,話卻還是說得的。

  魏氏身體已大不如前,眼中尚還留有幾分愁苦,卻未對安笙表露,只用慈愛的聲音勸慰道:“你眼下是頭胎,害喜的癥狀嚴重了些也是正常的,你且寬心,過些日子應該便好了,只是我聽他們說你這些日子吃不下東西,這可不成,正好我那里有道食方,且叫人拿來試上一試,興許管用,你也別擔心,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這一胎必定安安穩穩的。”

  安笙聽了魏氏這話自是感念謝恩不提。

  魏氏到底還病著,精神狀況不佳,因而待了一會兒便走了,走了沒多久,便叫人送來一道食方,安笙等看過之后發現并非什么復雜做法,竟只是一鍋爛糊的燴面。

  陸錚并不懷疑祖母的心意,只實在忍不住,對這一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燴面能否勾起安笙的食欲報以懷疑。

  遂小心問安笙:“這......只是一鍋燴面,還要爛糊的,你可想吃?”

  這話換個意思大概是要告訴安笙,若不想吃便算了,就不試了。

  這幾日因食欲不振之故,多少珍饈美味端到面前都只會叫安笙想吐,陸錚實在怕了,便也顧不上是否有不敬長輩之嫌了。

  安笙還沒說話,倒是林氏不知想到什么,說:“若不妨試試也好,我記得當年......棲霞苑那位懷胎后害喜癥狀就恨嚴重,也是什么都吃不下,后來老太君便叫人做了這燴面,倒是真的吃下了。”

  棲霞苑那位是誰,陸錚和安笙自然知道,既林氏不愿言明,他們便也不說。

  且說那燴面做好后,也不知為何,安笙聞著味道便覺胃口大開,自然愛吃,林氏和陸錚看她吃的香甜,高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待到半月之后,安笙害喜癥狀慢慢有所緩解,陸家上下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陸錚也自恢復早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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