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看到張媽媽的時候,方氏就知道要壞事。
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張媽媽趕在大庭廣眾之下,將當年的事情嚷嚷出來。
而且,張媽媽說什么,小姐?這里哪有她家小姐!
秦氏那個賤人死了十多年,哪有什么小姐,就算是,也是孤魂野鬼罷了!
等等,孤魂野鬼?!
似是想到了什么,方氏心里頓時一突。
不,這不可能,秦氏那個賤人死了那么多年,造成了一抔枯骨了,又怎么還會出現在呢?
除非,除非真的是秦氏的鬼魂......
想到這里,方氏便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夜的噩夢,還有之前那段時間,日夜纏繞的噩夢,臉色頓時青青白白,煞是精彩。
她近來常做噩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總是夢到當年秦氏入府,還有慘死的情景。
當年秦氏被沉塘,她心里不知道多么快意,可是,后來每每想起秦氏當日死狀,卻也覺得心里不安。
不過秦氏早已死去多年,她就算是想,也總不能想一輩子,所以,除了秦氏剛死的那幾年,還有近來這段時間之外,她其實都并未想過秦氏。
可張媽媽剛才說,秦氏入夢,難道,難道真是秦氏的鬼魂,回來找她算賬了?
思及此,方氏不由更加的驚疑不定。
她不知道,自己這般輕裝,落在別人眼中,卻是大大的不妥。
如果她能鎮定如斯,坦坦蕩蕩地責罵張媽媽胡說八道,別人即便疑心她,卻也只是有一些疑心罷了。
可偏偏,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落在這些比猴子還精的世家夫人們眼中,哪個看不出她真有問題。
這時候,便又聽那張媽媽道:“小姐啊,都說老天疼憨人,可您怎么就這么命苦呢,這惡婦嫉妒您當年受寵,害死了您,沒想到竟然連二小姐也不放過啊,二小姐那么小的孩子,說扔到莊子上不聞不問,就扔到莊子上不聞不問了這么多年,這惡婦恁的心狠,小姐,您在天有靈,就算為了小姐,也定要叫這惡婦得到懲治啊!”
“一派胡言!”方氏正驚疑不定,徐氏卻是聽不下去了。
再叫張媽媽說下去,永寧侯府的臉算是丟盡了。
盡管當年之事,她很是清楚,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選擇保下方氏,至于張媽媽,當年沒抓到這個婆子,她就知道是個禍患,沒想到今日果然成了攪壞一鍋鮮湯的那顆老鼠屎,這個人,當年她不打算留,如今是更留不得了。
“你們都是死人么,任由這個瘋婆子跑進來胡言亂語,什么小姐,說的亂七八糟的,我看是老身太過松待你們了,才養成你們如此這般不頂用的做派,主家有大喜事,你們卻任由個瘋婆子進來攪弄風云,一個個的,都不想好好擋差了是吧!”
徐氏迅速做了決定。
為今之計,只有先將張媽媽帶下去看押起來,絕對不能再留她在這里胡說八道了。
徐氏一聲令下,果然有一群人上來抓張媽媽。
張媽媽見狀忙對徐氏和顧麟磕頭,口里喊道:“老夫人,侯爺容稟,奴婢絕對沒有瘋,奴婢今日所言盡是實話,若有半句虛言,便叫奴婢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求老夫人容稟,方氏這惡婦佛口蛇心,欺騙老夫人和侯爺這么多年,這惡婦手上攥著的可不只是我們小姐這一條人命,還有別人呢,奴婢有人證!”
“你放屁!哪里來的瘋婆子,竟敢污蔑于我!來人吶,快將她給我帶下去!”方氏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指著張媽媽厲聲喝罵道,連儀態也是顧不得了。
諸位賓客聽她出言如此粗鄙,不由都是不喜,臉上齊齊劃過不贊同地神色。
顧麟一張臉燒得,簡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短暫的驚訝過后,他只覺得無比的丟臉。
不管張媽媽所言是真是假,這么一鬧,他的人算是丟大了。
要說開始他還存了幾分想要問清楚當年真相的心思,此刻是斷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秦姨娘再好,也是死了十來年的人了,就算這些年他偶爾還會想起,卻也是斷斷比不過自己的面子的。
他在朝為官,看得就是一張臉,若是臉面都沒了,還怎么升遷入仕呢!
所以,顧麟也是顧不上再問,忙也叫人將張媽媽拉走,轉頭還想跟諸位賓客道歉,說自己壓根兒不認識張媽媽,但一想到方才見到張媽媽時候,脫口而出的話,不識此人的話,便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他到底還是要臉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實在做不到。
徐氏一看兒子的樣子,就知道兒子是抹不開面子,暗罵一聲兒子沒用,卻不得不自己頂上。
哪成想,才張了口,話還沒說出來呢,就聽一人說:“侯爺,老夫人,既然這婆子言之鑿鑿,指認永寧侯夫人當年殘害侯爺妾室,那是不是應該問問清楚,我聽她話里還涉及到二小姐,晚輩身為二小姐的未婚夫,也想求個明白,還請侯爺老夫人成全,當年之事是否另有隱情,何不將這位媽媽口中的證人再傳喚上來,一問不就知道了么。”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
陸錚一臉正氣凜然,眼神不避不退,大有要過問此事的意思。
眾人略一思量,再思及他方才一番話,多少也明白了。
想到與陸錚定親的安笙,就是張媽媽口中死的冤枉的那位妾室的女兒,眾人不由一陣唏噓。
再看安笙,就見安笙滿臉蒼白,眼中皆是不可置信,搖搖欲墜地靠著林氏和丫鬟,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不由都帶上了幾分可憐。
倒是沒想到,這位二小姐的身世,居然還這么多舛呢?!
陸錚的話說的突然,但細想卻也并不算很過分。
林氏雖然有些驚訝陸錚這樣說,但是兒子話已經說了,他這個當年的,勢必就要支持,因而便也開了口,“老夫人,永寧侯爺,此事如此蹊蹺,妾身也覺得我兒之言有理,不如,就召那證人來問上一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