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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前情

  這一世雖然連家的事出了差池,但他轉過身便成功接近了太子少沔,而且日轉星移,太子少沔對他的信任也是與日俱增。這樣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即便若生不愿意同他打交道,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最合適的盟友。

  她在長興胡同的鞋子里見了陳公公,請陳公公想個法子悄悄地將信遞給了衛麟。信上只有一句話——“倚欄嬌,笑春風”。

  平州裴氏的花,故裴夫人的曲子。

  哪一樣,都是世間獨有。

  信尾沒有落款,只有一個時間和地點。她料定衛麟會見信而來,他也果真在信中約定的時間到來時,出現在了她眼前。他身著素衣,頭戴斗笠,一路避人走來,到了地方后也不立即現身,只裝模作樣心查看周遭環境。

  他知道寫信的人對他的真實身份必定了然于心,且這人能將信送至東宮,手段人脈亦不可酗。他在明,對方在暗,不得不心行事。

  可若生,信是悄悄送的,見面卻是直接站在那候著的。

  衛麟很快便看見了她。

  他面上慢慢地露出了詫異之色。

  臨行之前,他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人,卻從未想到過若生身上。連家嬌滴滴的三姑娘,怎么會知道倚欄嬌和笑春風?衛麟驚訝之下,連要將視線移開都忘了。

  他近乎直勾勾地看著她。

  若生自然也就發現了他。

  隨若生同來的三七在旁抓著畫像仔細比對過眉眼,也沖若生壓低了聲音道:“三姑娘,是他是他!”

  少頃二人面對面落了座,她開門見山地便將倚欄嬌的來歷說了一遍,然后是平州、梅姨娘、那支名為笑春風的曲子、陳年舊案還有梅姨娘心心念念的陸立展。

  衛麟則一直沉默著,直到她不再言語方才嗤笑了聲:“世上焉有那般愚蠢的人?”

  他說的是梅姨娘。

  那個幼時被陸立展救出裴家后,便一心一意認定了陸立展的人。

  從感恩到仰慕,再到情愿為他肝腦涂地,看起來的確是蠢。

  衛麟道:“她斜不知便罷,長大了竟也還是什么都看不穿,豈止是蠢。”

  若生看了他一眼:“你怎知她就沒有看穿?”

  對梅姨娘而言,說來說去,不過是“情”字困人。她未必就不知道陸立展的真正面目,她只是知道了也不愿意相信罷了。

  若生又道:“但你看來是早就知道真兇了。”

  在平州發現梅姨娘的事后,她曾猜測過衛麟兄弟二人為何要進入千重園。是同梅姨娘一樣受人蠱惑,以為姑姑才是害了裴氏滿門的兇手?還是,另有所圖?

  而今想來,該是后者。

  她定定看著衛麟,眉眼沉沉地道:“平州的事也好,梅姨娘也罷,我方才所言,你但凡有一句不信的,都大可再調查一番。”

  衛麟唇角微勾:“三姑娘的話,我自然都是信的。”

  他也的確一直都知道真相。

  他驚訝的,不過是若生早知他的身份。

  兄長和他跟著乳娘長娘知道的事,他們全知道;乳娘不知道的事,他們后來也知道了。

  父親遇害時,他就躲在柜子里,透過縫隙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接過一旁官兵手中的長劍,指著父親,想要逼迫父親說出裴家花譜的下落。

  可父親抵死不從,他便冷笑著一劍揮下。父親的血滾燙滾燙的,洪水似噴涌而出,濺得老高,濺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聽見外頭有官兵沖進來大喊,大人,找著了!

  他不知道什么被找著了。

  但他因此脫身,活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的模樣,也從此鏤刻在了他的心里。

  想起陸立展,衛麟嘴角的笑意更重了些。

  若生則看見他的笑便下意識別開了臉。

  可她一轉頭就看見了三七,三七一臉疑惑地望著她,眨著眼睛像在問怎么了。

  若生心里忽然一松,又將臉轉了回來。

  今時不同往日,他衛麟算什么,不管他叫什么,是衛麟還是玉寅,都同她沒有半點干系。他說什么,笑不笑,也全不值得她在意。

  她想開了,立時神清氣爽,屈指輕叩桌面道:“你想報仇,我也想。”

  陸幼筠耀武揚威、張狂肆意的根基是她的家世,是她的父親。

  沒了那些,她也不過就是螻蟻。

  明人不說暗話。

  若生繼續道:“以你的本事,想必會有報仇雪恨的那一天。但那一天,還要等上多久?三年?五年?十年?你不知道,你也算不出來,可你一定心知肚明,那一天還很遠。但你我一旦聯盟,那一天便可近在咫尺。”

  衛麟聞言,目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半月之后,他將“魚餌”喂到了太子少沔嘴邊。一面離間太子和陸相的關系,一面勸說太子不可坐以待斃要主動出擊。他心翼翼揣摩著那個度,順了太子少沔的心,又沒有叫太子起疑。

  很快太子少沔便咬了鉤。

  大魚近在眼前,便到了蘇彧等人收線之時。

  衛麟不斷透過陳公公遞出消息,蘇彧幾人便不斷根據那些消息來修整計劃。他們借太子少沔的計策,將計就計,從義莊尋來無名尸布“巫蠱兇案”,又裝作已經陷入了太子挖好的深坑之中來麻痹他。

  繼而再一步步推演,搶在他們動手之前便備好應對之策。

  最終,太子少沔被斬殺于宮變之中,陸立展等人也被悉數打入了死牢。

  若生坐在馬車里,回憶起先前的籌謀,嘴角用力抿了抿。

  這時,車外的衛麟忽然說了一句話:“當日雖是聯盟,但三姑娘并沒有打算讓我活到最后是不是?”

  外人眼中,他是太子少沔的心腹,一旦太子落網,他就會連分辯的機會也難尋。到那時,不等真相揭露,他就先死了。若非他當時靈機一動,趁機替嘉隆帝擋了一劍,他今日能否站在這里就難說了。

  馬車里的若生不置可否地說了句:“時候不早,公公該走了。”

  衛麟一怔。

  她似乎笑了一下:“我家姑爺可不大喜歡你。”

  伴隨著話音,遠處響起了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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