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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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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梨身后的那只手,如今雖然還不知是誰的,但已伸得太長。

  明月堂那邊的人,不論哪一個,在她心中都是極其重要的!何況,那是她唯一的弟弟若陵。若非她先前便已察覺雪梨不對,若陵來日,是否還能出現在這世上,也尚難以斷定。

  她只要一想到,也許若陵會死,也許朱氏也會喪命,她心中的怒火,便猶如星火燎原,一點點熊熊燃燒起來。

  “姑娘,這香臍子針對的恐怕不單單只是二太太…”扈秋娘隨侍在旁,見她捏著花箋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骨節都泛出青白來,不由得嘆了一聲。

  若生聞言,卻連眼皮也不曾掀一下,只望著花箋,一字字道:“我明白。”

  青瓷小盒,是打從木犀苑里送出去的。

  是她,交由底下的人,送到明月堂特地給朱氏用的。

  她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明月堂上上下下從連二爺朱氏到金嬤嬤再到底下的人,也都門兒清。

  故而將來一旦朱氏出了事,又叫人查出是那盒子她送的脂膏里被摻了香臍子所致,這罪魁禍首,豈非就成了她?

  本不是嫡親的母女,朱氏才進門時,若生也擺明了不喜歡她,處處刁難她不提,還由著底下的丫鬟婆子也輕賤她。而今朱氏有孕,只消數月,沒準便能為連家二房誕下個男丁來。

  若生身為不喜朱氏的繼女,生怕繼母所生的弟弟會搶走自己的風頭,生怕將來千重園那邊,只瞧得見朱氏的兒子,而看不見自己。委實太容易說得通了。

  小姑娘面上看似同繼母關系頗為和睦,但暗中悄悄使人在送予繼母的脂膏中,摻了麝香,想要借此來讓繼母滑胎——

  不管誰來看,都是大有可能的事呀!

  都不必多說什么,只這么一想,便能叫人人都信以為真。

  到了那一天。若生只能是百口莫辯。跳江也洗不清了。

  從此以后,她同朱氏離心,父親也該來怪她了。便是姑姑再縱容她肆意胡為,也絕不會容忍此等行徑。

  若生只沿著這條線往下略微一想,便將自己那“下場”給看了個清清楚楚。

  是以,眼下的這番動靜。真正針對的,還是她。

  若生無聲冷笑。將手中花箋拍在了桌案上,同扈秋娘道:“雪梨那邊,可看牢了?”

  扈秋娘回道:“看得嚴嚴實實,便是她何時出恭。何時何地同何人說了什么話,也都盡在掌握中。”

  “一有動靜便來報我。”若生蹙起眉頭,“莫要叫她察覺。”

  扈秋娘神色凝重地答應了一聲。隨即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霎時寂靜下來。

  若生的呼吸聲,亦隨之變得輕而弱。

  她的視線重新落回了那張花箋。慕靖瑤信中所言。除了關于香臍子的話外,另外還寫了一件事。

  一件,若生尚不知悉的事。

  ——蘇彧他,病了。

  慕靖瑤信中,大抵是隨口一提,說是從賀咸那無意間聽來的,五哥感染了風寒,強撐著辦了一天的差,結果到晚間歸家時,這人都快燒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夜里著了涼…

  她興許是以為若生知道這事的,信里還不忘笑話蘇彧,笑他這身子骨竟是還不及若生的堅實,忒不像話。

  自然,換了往常若生看到這樣的話,只怕也會忍不住笑起來。

  可今兒個,她見了慕靖瑤這幾行字,只心虛得不行。

  蘇彧好端端的,突然感染了風寒,只怕同她脫不了干系。

  而且算算日子,也是正好。

  她愈發心虛起來,蘇彧這風寒,十有八九就是從她這給過走的。

  但轉念一想,他若是不胡亂跑來,焉能染上風寒?

  若生望著花箋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好些了沒有…”

  不過依著信中慕靖瑤尚能打趣的口吻來看,蘇彧這病應當并不嚴重。

  若生又嘆息了一聲,終是將花箋給仔細收拾了。

  雪梨那,一直也沒有什么動靜。

  她照常同葡萄幾個一道當差,見了吳媽媽也如往常一樣,到了若生跟前,亦是笑容滿面。

  此后整整一天,她都不曾出過木犀苑的門。

  除卻領著東西送去明月堂那一回外,雪梨去的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去廚房。而且她去廚房,亦不過是傳話而已,連廚房的門也未進,回頭等到擺飯,這飯食也不曾經過她的手。

  她便是想要在里頭動什么手腳,也沒有路子。

  若生用飯的時候,身邊伺候的人,不是綠蕉就是扈秋娘,她更是連邊也摸不著。

  所以,雪梨在送了那盒脂膏過去后,身上就再也看不到半點奇怪的地方了。

  然則,太過平靜,恰恰就昭示著即將到來的不平靜。

  若生沒有掉以輕心,仍然叫扈秋娘派人私下里牢牢看著雪梨,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

  但時至次日一早,扈秋娘來回話,仍只搖頭。

  雪梨到了時辰歇下,而后便未再出門,今兒個一早,未至卯時,她便已同葡萄幾個一齊起了身,同平常,全然一致。

  若生聽罷,便也只讓她繼續看著。

  待到洗漱妥當,她方才吩咐下去說:“讓人準備準備,我過會去趟千重園。”

  她要見見竇媽媽。

  回頭還得見見三叔。

  府里的戒備,著實太過松散了些。

  光庫房看得嚴實,可遠不夠頂用的。

  那天夜里蘇彧說過的話,她可還牢牢記得,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搖頭。

  可她同竇媽媽說著這事的時候,腦子里想著的,卻是蘇彧的病情…心不在焉的模樣落入竇媽媽眼中,還當是她過于擔憂所致,笑著安慰了她許久,只說連家這等地方,尋常人哪里敢闖,讓她不必憂慮。

  若生是一面聽,一面暗自哭笑不得。

  好在最后竇媽媽還是應了下來,去替她安排同三叔見面詳談的事了。

  她這才轉身回木犀苑去,進了門,便讓綠蕉研墨。

  綠蕉疑惑:“姑娘要練字?”

  若生病了兩天,顏先生的課未去上,這字自然也不曾練過。

  但她此刻命綠蕉備上筆墨,為的卻是寫信。

  蘇彧的病呀,都快變成她的心病了。

  所以,還是問上一問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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