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
安母驚恐又絕望。
自從她被查出乳腺癌晚期后,她在度娘搜索欄的歷史記錄,就變成了“得了癌癥晚期還能活幾年”、“癌癥晚期還需不需要手術”、“保守治療是否有效”等等話題。
而隨著身體一天天的變差,她的搜索問題,也開始愈發消極。
尤其是女兒拒絕照顧兒子,而她又實在無人可以托付的時候,她生出了尋死的念頭,而她搜索的信息也就變成了“癌癥晚期臨終前的征兆”!
她不是怕死,而是想知道,一旦自己快要死了,身體將會有怎樣的預警。
她必須在自己還算清醒、還能保持正常行動的時候,把兒子的問題解決好。
她就怕自己忽然發病,還不等“安頓”好兒子,自己就陷入了昏迷,或是徹底失去了行為能力。
她死不死的不要緊,可她實在放心不下兒子啊。
而在安母查詢的諸多“臨終征兆”中,其中便有一條是:乳腺癌晚期的病人,在最后的時光,可能會出現患處滲出水樣血液的情況。
當然了,網上的內容有真有假,患者在網上看病,還信了那些不知真假的消息,這是讓現實中的醫生們最痛恨的一件事。
安母也知道,度娘上搜索來的信息也未必靠得住。
可、可她去醫院的時候,也曾經問過主治大夫,自己還能活多久,自己是不是時日不多。
那位主治大夫根本就不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是讓她放松心情,好好配合治療。
還說癌癥不是不可戰勝,還說只要她心態好、積極治療,總有希望。
希望?
哈哈,她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連手術都沒有做的必要,還能有什么希望?
她就想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自己能不能在閉眼前安頓好一切!
偏偏,這樣的問題,在正規醫院、真正的醫生嘴里,是得不到答案的。
無奈之下,安母也只能在網上找答案。
或許網上的答案有夸張、猜度的成分,但應該也有一部分的真實性。
她只要自己學會辨別,結合實際的情況,應該也能有個比較靠譜的推測。
就像網上所說的“患處滲出血水”,這樣的情況,安母之前就沒有出現過。
而是今天忽然出現的癥狀,也就是說,即便她不是立馬就會死,也表明,她的病情惡化了,且到了最后的關頭!
不行,我、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我必須趕在自己還能動彈的時候,把、把事情都處理好!
安母驚恐過后,就是異常的冷靜。
她沒有時間了!
“媽媽,媽媽,我的奶酪棒吃完了,我還能再吃一個嗎?”
“就再吃一個,好不好?求求你了!”
身高183、體重75公斤的安佳棟,看外形是個白皙俊秀的大男孩,可他的臉上卻滿是孩子的童真。
甚至帶著一絲狡黠與頑皮。
他大大的手上捏著一枚小小的塑料柄,這是兒童奶酪棒特有的棒柄。
造型可愛,顏色鮮亮,只這小玩意兒,就很讓孩子們喜歡。
當然,孩子們更喜歡的還是奶酪特有的香甜與滑嫩。
這種小零食,好吃是好吃,就是個頭太小。
正常的小孩兒,基本上就是一口一個。
而似安佳棟這樣的“偽兒童”,一個奶酪棒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如果饞蟲上來,他一口氣能連吃七八個。
過去,安母為了培養他良好的用餐習慣,為了防止他吃壞牙,跟他做了約定,一天最多只能吃兩個。
安佳棟也哭鬧過,但他到底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雖然覺得委屈,卻還是答應了媽媽的話。
但這次,安母帶著安佳棟出來游玩,似乎想要把之后的一切都提前補償給安佳棟,安母不再限制他。
他想要什么玩具,安母就大方的給他買!
想玩兒什么搖搖馬、游戲機,安母就換上一包的游戲幣,坐著那兒,任由安佳棟一個接一個的玩兒。
而像什么棒棒糖、奶酪棒、奧利奧…這些零食,安母更是買了一大堆,敞開了讓安佳棟隨便吃。
可以說,這一個多星期,是安佳棟最快樂的時光。
他臉上就沒有斷過笑容,而他整個人也都透著幸福、滿足的氣息。
看到喜滋滋向她跑來的兒子,安母楞了一下,旋即就是一陣揪心:怎么辦?她到底該怎么辦啊。
她就要死了,可、可兒子——
難道真要讓她帶著兒子一起死?
對上兒子澄澈明亮的大眼,安母的心亂成一團。
她兒子,并不像一些智力有障礙的人那般,看著就呆呆傻傻、四肢不協調,甚至還流著口水。
她兒子,長相就不用說了,絕對的出挑。
就是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干干凈凈、白白嫩嫩,沒有那種癡傻、惡心的感覺。
他就是個孩子,一個永遠停留在五歲的孩子。
人們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不是怪異,而是驚艷——這世間還有這樣純粹、干凈的人?
隨后,他們會發現他的異常。
但即便如此,只要是三觀正、有起碼良善的人,也只是覺得可惜、可憐。
不會因為他的異常而生出厭惡、甚至是想要欺負的念頭。
這樣好的一個孩子,如果智力正常,興許早就成為她的驕傲。
饒是這般,安母也舍不得讓他年紀輕輕就要離開這個人世。
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可為什么要承受這么多的痛苦?如今連活下去的權利都要被她剝奪?!
可不帶他一起走,他一個人又該怎么活下去?
安母的心就像被人緊緊的攥著,疼,窒息,她、她真是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最后,安母所有的猶豫、掙扎都化作決絕——不能再拖了,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盡快行動!
“好,媽媽再給你拿!”
下定了決心,安母反倒平靜下來。
她甚至扯出一抹笑,溫柔的對兒子說道。
“哇媽媽最好了!媽媽,我愛你!”
安佳棟一聽還能吃,非常興奮,拍著大手,不停的歡呼著。
許是美食的誘惑太大,讓他一時忽略了剛才的那股怪異——咦?媽媽周身的氣息怎么變得那么陰郁可怕?
之前黑黑的氣,也變得越來越黑了。
黑得讓他害怕,就像動畫片里的怪獸,仿佛能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