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一百多年?這也值得炫耀?”
還不等安母有些心動的開口,安妮就閑閑的插了一句。
她的語氣很是平淡,但話語間卻透著深深的不屑。
“…啊?”表姐楞了一下,顯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話說隨著經濟的發達,現在的富豪們也開始講究起什么門第、傳承。
網上更有一些人吹捧什么隱世大族,在他們口中,被公眾熟知的富豪們,跟那些所謂的豪族根本沒有可比性。
而世家大族的標配,就是傳承,有歷史底蘊!
話說,在華國這樣飽受戰爭、苦難的特殊國度,能有個一兩百年傳承底蘊的家族,就算得上真正的大族了。
至少表姐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也會讓普通小老百姓聽了就心生敬畏的事!
可、可怎么讓安妮這么一說,“一百多年”什么的,非但不值得炫耀,反而有些丟臉?!
“詩詩,你、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安母也聽出安妮話里的輕蔑,看了眼有些呆愣的表姐,習慣性的訓斥道。
這是他們安家的家教,哪怕客人說的話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面兒駁斥,甚至是嘲笑。
你可以不認同,卻不能下人家的面子!
“媽,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啊,難道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安妮卻不會像過去一樣,安母一訓斥,她就乖乖閉嘴。
她很是隨意的回了一句,態度卻是那么的理所當然。
安母看著有些陌生,習慣性的又想再訓斥一句。
但,瞥到安妮那自信張揚的神情,不知怎的,安母就有些退縮了。
女兒,跟過去不一樣!
她不再是事事需要父母操心、照顧的孩子,而是一個功成名就,能夠讓父母驕傲自豪的大人物。
那什么,她、她也不是怕了什么,而是覺得,女兒不是個小孩子了,在外人面前,她這個做母親的,應該要顧及她的顏面。
“表姑,我說這話,您也別生氣。我在國外待得久了,習慣了歪果仁的直率坦誠,喜歡有什么說什么。如果哪里說得讓您不舒服,還請您見諒哈!”
安妮發覺,那位陳碩士崇洋媚外的嘴臉雖然有些討厭。
但他的某些話,拿來應對自己不喜歡的極品親戚,倒也挺合適!
這些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來干涉別人的人生,那就要做好別人可能會“心直口快”、“童言無忌”。
表姐被噎了一下。
不知為何,聽到安妮說什么“在國外待得久了就如何如何”的話,她竟有種莫名的熟悉。
仿佛,她也曾對親戚們這么說過——
“在京城待得久了,就有些不習慣咱們這兒,哎呀,連個正經吃西餐的地方都沒有,小地方就是小地方!”
“哎呀,在京城待得久了,經常去看個話劇、演唱會啥的,哪像咱們這兒啊,一年到頭連個上點檔次的文娛活動都沒有!”
“在京城…”
表姐每次說這樣的話,表面是在吐槽,其實就是一種炫耀。
可現在,被炫耀的人,變成了自己,再聽到自己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從對方口中說出來,那、那感覺,真是不要太酸爽!
“呵呵,詩詩這孩子,出過一次國,就是變得不一樣了!”
表姐心里別扭,可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她算是親身體驗了一把,那些親戚被她炫耀時的憋屈與不忿。
“表姑,人長大了,肯定會變。不過,我說這話,還真是實話實說。”
安妮卻仿佛沒有看到這位臉上的不自在,繼續說道,“我有個同學,姓柴科菲,家族傳承三百年。他們家的祖宅,更是一座有著二百多年歷史的古堡!”
“還有一個畫廊的朋友,西歐的貴族,姓氏可追溯的歷史,足足有四百多年!”
“哦,對了,媽,就是我那個朋友愛蓮娜,她的男友,出身于米國的洛菲家族…”
安妮一個一個的說著,說到愛蓮娜的時候,安妮還故意看了眼安母。
一提愛蓮娜,安母就想到了人家那位律師退休、卻又跑去學跳芭蕾舞的媽媽。
呃,也就是“別人家的媽媽”!
緊接著,安母就會想到,自己跟“別人家的媽媽”一比,真是啥也不是!
那種自卑、自慚形穢的情緒,就開始像海草一樣,在她的心底滋長、蔓延。
再一次的提醒她,平凡又普通的她,竟慢慢成了優秀女兒的拖累!
安母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只是木然的點了點頭,權做回應女兒的話。
安妮也不是真要安母回答,她就是隨口這么一說。
“…所以,跟我的這些朋友相比,一百來年的家族史,真的算不了什么。說句不好聽的,也就是幼兒園級別,勉強脫離了暴發戶階層。”
安妮聳了聳肩,表情十分無辜。
但,她這樣的表情,落在表姐眼中,那就是紅果果的鄙夷。
雖然安妮“鄙夷”的對象不是她,可、可她剛把薛家吹得天花亂墜,還一副引以為豪的模樣。
安妮再這么一說,表姐只有一個感覺:“安詩妮”這死丫頭,在指桑罵槐!
嘴上說著薛家,其實更是在笑話她。笑話她沒見過世面,笑話她不認識真正的貴族豪門,把個“幼兒園級別”的暴發戶當成了寶貝。
表姐:…
她想說點兒什么,好歹挽回一下面子,可搜腸刮肚的,卻一個字兒都想不出來。
“詩詩,你認識這么多富二代?”
劉萍卻有些好奇,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有時間,也給我介紹介紹唄。說起來,小時候我還學過鋼琴,可惜沒有堅持下來。不過,我到底學過,也懂音樂。”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確,“安詩妮”結識的都是藝術圈的人,而她劉萍會彈鋼琴,應該也算是懂藝術的人。
所以,她和“安詩妮”的朋友,也是有共同語言的。
“確切來說,他們不是富二代,而是富N代。”安妮裝B上了癮,故作認真的糾正了一下。
劉萍愈發熱切了,“對對,人家傳承好幾百年,祖上好幾代都是有錢人,可不就是富N代嘛。詩詩,那就幫我引薦一下吧。其實,我也一直想出國,就是沒有機會。”
安妮看到劉萍的急切,又想到原主殘魂的意愿,她心念微動,緩緩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