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和開心回家后,王家人也聞訊過來看了看他們。
焦家面對王家的時候,一家人都有些心虛。
王家倒也沒有得理不饒人,該打的都打了,該砸的也都砸了,氣出了,名聲也回來了,他們沒必要再跟焦家計較。
畢竟女兒還要在焦家生活,兩家也還是親家。
一起吃了頓飯,焦城和焦俊峰小心翼翼的陪著王父、王安國喝酒,兩家人算是徹底“和解”,過去的種種也都一筆勾銷。
喝悶酒很容易喝醉。
焦城雖然不至于喝了悶酒,但他心里窩囊啊,之前他和王父坐在一個酒桌上的時候,都是以他為尊。
一來是王安妮的名聲不好,王家人沒底氣擺親家的譜兒。
二來是焦俊峰有出息,能掙錢,平日里沒少幫襯王家那個不成器的小舅子。
可現在,卻要他低聲下氣的哄著王父,焦城越想越憋屈,前腳強撐著把王家人送走,后腳剛進了家門,整個人就癱軟在地上。
焦俊峰趕忙把焦城扶回臥房。
當天晚上,安妮和焦俊峰便聽到一樓傳出了噼啪聲和壓抑的哭聲。
焦俊峰臉色微變,他爸不會撒酒瘋的去打他媽吧?
焦俊峰放下手里的繪本,起身就要去樓下。
安妮卻叫住了他,“俊峰,父母的事,咱們不好插手。而且,媽沒有叫咱們,應該也是不想讓咱們知道。”
焦俊峰遲疑了。
安妮說得對,父母打架,他作為兒子到底幫誰?
幫了這個,那個就會罵他不孝。
做了二十多年的孝順孩子,焦俊峰可擔不起“不孝子”的罵名。
安妮看焦俊峰滿臉掙扎,又關切的說,“不過,咱們也不能放著不管。要不,咱們悄悄去樓下聽聽,如果鬧得太大,咱們就進去看看。”
安妮可不希望焦城就這么把王金枝給打死了。
“好。”焦俊峰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兩口子給睡著的開心蓋上被子,然后輕手輕腳的下了樓。
走到樓道的時候,焦俊峰就發現,樓下的聲音消失了。
“沒事了?”安妮壓低聲音,輕聲問道。
焦俊峰豎著耳朵聽了聽,然后搖頭,“應該是沒事了。”
兩口子站在樓道好一會兒,確定沒有什么哭聲和嘈雜聲,這才又踮著腳尖回到了臥室。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安妮就敏銳的發現,王金枝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焦俊峰到底是個大男人,再孝順,也不可能盯著親媽看,所以他并沒有發現異常。
一家人吃了早飯,焦俊峰就跟父母和安妮說,“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省城待著,廠里積了一大堆的事兒,我準備過會兒就回去。”
“去吧,不能耽誤了正事。”
家具廠是一家人的飯碗,更是焦城親手創建的事業,他可不想因此而毀掉了。
想到焦俊峰為何滯留省城,焦城又是一肚子的氣,沖著王金枝遞了個惡狠狠的眼神。
王金枝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自家老頭子會跟她動手。
偏她要面子,更不想在兒媳婦面前丟丑,只能咬牙忍著。
“是啊,俊峰,我和開心都沒事了,你也該回去工作了。”
安妮一副賢妻的模樣,柔聲說道,“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爸媽和紅紅的。”
“嗯,有你在,我當然放心。”
焦俊峰心里熨帖,不過他也沒有忘了關心妻兒,“不過,你自己也要當心,你還懷著孕呢,家務活什么的就不要干了,平時也要多休息。”
說到這里,焦俊峰不禁想起妻子曾經跟他抱怨過,說坐月子的時候,婆婆都不幫她干活。
那時他偏心親媽,根本不信妻子的話。
可現在嘛…
焦俊峰轉過頭,用自以為和氣、實在是命令的口吻說道,“媽,安妮懷著孕,坐胎不是很穩,不能勞累,家里的事,您就多費費心吧。”
王金枝心里那個氣啊,卻還要裝著慈愛大度的模樣,咬牙擠出一抹笑,“這我還不知道?你就放心回廠子里吧,家里有我呢。”
“嗯,你安心去工作,我會看著你媽的。”
沒有外人,焦城也不再遮掩,直接說道。
王金枝咬了咬牙,對自己的老伴真是討厭到了骨子里。
“那就好。”
焦俊峰見父母、妻子都表了態,他也就放心了,吃過早飯,又拿了一些換洗的衣服,便開車出去了。
焦俊峰走后的前兩天,王金枝還能裝個樣子,做飯、洗碗、掃地之類的活計,她全都包圓了。
平時見了安妮也不再說一些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話,只是沒有什么笑模樣。
也是,焦俊峰都走了,沒有觀眾,她和焦城都懶得表演。
安妮也不在乎。
做好了飯,她就下來吃。
到了點就去接送開心上幼兒園。
路上碰到鄰居或是村民,還會不著痕跡的露出自己依然裹著紗布的手。
倒不是她的傷口沒有愈合,而是按照常理,指甲剝落而再長出新指甲需要一段時間。
安妮不想一直用迷幻符,所以干脆就用紗布包起來。
看到她手上的紗布,村民們再度想起了那日她的慘狀,對她各種同情。
安妮依然維持靦腆、羞澀的人設,跟人點點頭、打個招呼,便會離開。
“唉,真是個老實孩子。”
“是啊,真懂事、真孝順。”
“嘴不巧,卻心里實誠。”
村民們對安妮的評價越來越好,儼然把她夸成了小王村第一孝順媳婦。
三天一過,王金枝就裝不下去了。
這天吃過午飯,安妮把碗一推,就準備上樓去睡覺。
卻被王金枝給叫住了,“安妮啊,這幾天我的老風濕犯了,沾不了水,要不你把碗洗了吧。”
王金枝不愿再演好婆婆,安妮還不愿裝孝順媳婦哪。
她輕叱一聲,閑閑的說道,“媽,您裝病還裝上癮了啊。又是心臟病,又是風濕病的,您說謊都不帶打草稿啊。”
王金枝臉色一變,旋即用一種“我早就知道”的口吻,說道,“好啊,好你個王安妮,我就知道你是裝的。什么原諒我了,什么會好好孝順我,都是你說來騙人的吧。你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安妮把背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看著王金枝,“沒錯,我確實恨不得你個老妖婆去死。你不是說我是惡媳婦嗎,我就惡給你看看!”
說著,安妮手一抬,嘩啦,將桌上的盤子、碗、筷子什么的全都掃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碗碎了一地。
王金枝沒想到王安妮會這么放肆,不過也好,她正想讓大家伙都看看,看看這個快被他們夸上天的好媳婦到底是個什么嘴臉。
“哎喲,我不活了,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看看吧,看看這個不孝順的東西啊…”
王金枝跑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哭天搶地的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