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啊”
“來人,快松開我,松開我!”
“給我抽一口,就一口啊。”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安媽媽,求求你,快點松開我吧,嗚嗚”
安妮被結實的布條捆在床上,除了頭還能轉動,渾身都動彈不得。
她拼命的用頭撞著床板,嘴里還不住的哀嚎、呻吟著。
為了怕她撞傷自己,安媽媽趕忙在下面塞了一床被子。
饒是如此,安妮的額頭也通紅一片。
這時的她無比狼狽,頭發亂了,汗流了一身,眼淚鼻涕齊齊而下,嘴唇甚是都咬出了血。
安媽媽死死的抓著床柱,根本不敢看安妮掙扎的模樣,她咬著手背,嗚嗚的哭著。
她們姑娘真是太可憐了,為了一個男人,硬是忍受這樣的痛苦。
戒大煙,連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未必能忍受得了這種非人的折磨。
她們姑娘瘦瘦弱弱,卻硬是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起初,安媽媽還在質疑這種戒煙癮的辦法是否有效。
但看著姑娘犯煙癮的間隔越來越長,她才相信,這種法子確實管用。
有效歸有效,可這個過程太、太煎熬了。
期間,安媽媽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伸手解開那些布條,或是把姑娘的煙槍拿來。
可一想到事前姑娘的千叮嚀、萬叮囑,她還是沒有動手。
不是她心腸硬,她比誰都心疼姑娘現在放棄了,那么之前姑娘受得苦豈不是白受了?!
就這樣,安妮足足在莊子上熬了三個月,這才徹底戒除了毒癮。
安妮養病這段時間,曾太太來莊子上看過她幾次,正好親眼看到了她毒癮發作時的模樣。
曾太太被安妮那猙獰、癲狂的模樣嚇到了,也被戒毒癮所要經受的痛苦給驚住了,但驚嚇過后,她又是有些高興 兒媳婦寧肯受這么大的罪,也要戒除兒子最討厭的毒癮,這是不是意味著,兒子在兒媳婦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要?
兒媳婦這般看重兒子,甚至不惜為了博他歡心而連命都不要,那應該也不會在意什么洋學生、私生子,對吧?
曾太太確實心疼兒媳婦,也憐惜她不受兒子待見。
但曾賢良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嘴上罵得再厲害,也是希望兒子能過得順心快樂。
兒子在城里弄了什么新式婚禮,那個洋學生還懷了孕,這些細算起來,都是不合規矩的。
如果王安霓真的以此為理由跟曾家鬧,曾家也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曾太太不想弄到那樣的地步,她還是希望王安霓能大度的認下外頭的女人和孩子,這樣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多好!
曾太太心里已經盤算好了,等兒媳婦徹底戒了大煙,就想辦法把兒子再叫回來,讓他們小夫妻好好相處相處。
至少,好歹把三年前就沒有進行完的洞房給進了,然后再讓兒媳婦懷上孩子。
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就更會對男人死心塌地。
曾太太哪里知道,安妮根本就沒想跟曾賢良好好談,更不會給他生孩子。
就是安媽媽,眼見安妮吃了這么多苦,心里對曾賢良和曾家人也充滿了怨恨。
她們王家有錢,又不是抽不起大煙。
至于什么抽大煙對身體不好,安媽媽才不信呢,她家老太太就抽了一輩子的大煙,也沒見她有什么病什么災的,還結結實實的活到了六十五歲。
這個年齡,在人均壽命只有四十來歲的當下,已經算是高壽了呢!
如果不是因為曾賢良以此為借口而拋棄姑娘,她們姑娘又何必忍受這樣的折磨?
安媽媽心里發著狠,曾賢良你且等著,我們姑娘已經戒了煙癮,裹腳也放了,如果你再挑三揀四,說我們姑娘是什么封建殘余、糟粕,就別怪我老婆子不客氣!
安妮戒毒期間,安媽媽也沒有閑著,她讓兒子王大力將曾家欠王家的賬一筆筆都算清,又把王安霓的陪嫁全都整理清楚,并按照安妮的吩咐,將一些不打眼的產業變賣。
另外,安媽媽還四處打聽附近的名醫。
王安霓是因為頭疾才染上了毒癮,她的病一直都沒有治愈。
等毒癮戒除后,她依然要忍受頭痛的折磨。
所以,安媽媽想在姑娘戒毒前就把高明的大夫找到。
她可不想姑娘好不容易戒了鴉片,日后還要因為頭疼難忍,而再染上大煙。
病急亂投醫,安媽媽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只要有些名聲,她全都想辦法請了來。
這日,安媽媽更是直接拉了個傳教士回來。
那位傳教士根本沒有學過醫,但手里有些西藥,為了招攬信徒,也為了向世人展示主的無所不能和慈悲,他用這些西藥救了不少窮苦百姓。
傳教士裝模作樣的給安妮看了診,然后留了一些消炎藥。
這種藥吧,不能說萬能,但絕對吃不死人,就算不對癥,也不會出意外。
安妮學過中醫,卻從未接觸過西醫,但她精通英語啊,看得懂小藥瓶上的藥品名和使用說明。
得,這傳教士倒也不是坑人的騙子,且對于這個年代的貧苦百姓來說,能在得病、受外傷的時候,吃上這種消炎藥,也能救回一條命來。
打聽到這位傳教士要回國了,安妮更加滿意,她故作感激的跟他道了謝,又讓安媽媽給了錢。
自此,安妮每個半個月,或是一個月就裝著頭疾發作一回。不假裝不行啊,洗髓丹的功效太厲害了,安妮剛穿來的時候,就直接把這具身體的所有病癥都洗滌干凈了!
每次發作,她都會吃一片那位傳教士留下的西藥。
兩個月過后,安妮的“頭疾”也被治好了。
安媽媽不知這是洗髓丹的神效,還當那位傳教士是神醫,沒少在人前人后的感念人家。
沒多久,連曾家都知道“王安霓”的頭疾被個傳教士治愈了,可惜那位洋神醫已經回國,這年頭通訊不發達,就算有人仰慕傳教士的美名想去請他,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宿疾好了,大煙戒了,經過半年的調理,因裹腳而畸形的小腳趾也在表面上恢復如常。
至少從外表上看,“王安霓”已經是個健康、美麗又古韻十足的少婦,與之前身上散發著腐朽的、頹廢的封建余孽氣息的地主婆有著天壤之別。
安媽媽給安妮換上新做的毛領對襟夾棉襖,下配一條馬面裙,腳上的繡花鞋也是簇新的。
梳好發髻,戴上首飾,披上滾毛大氅,安妮轉了一圈,對自己的這身裝扮很滿意。
她要按照原主的模樣來做任務,所以她不會穿改良旗袍,更不會穿洋裝。
安妮也不會像彼時的新女性、才女那般,寫文作詩、學洋文、彈奏西洋樂器。
她就要以這種傳統的封建婦人形象,手撕渣男,然后一步步完成原主的心愿。
“大奶奶,都收拾好了,咱們真要去省城?”
安媽媽給安妮整了整衣服,然后略帶遲疑的問道,“這都快十月了,沒兩個月就要過年”萬一今年曾賢良回老家過年,那、她們豈不是要撲個空?
“去,為什么不去?”安妮淡淡的說道,“至于過年?曾大少爺都三年不回來過年了,今年又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想來他也不會例外!”
估計那邊曾太太已經給曾賢良寫了信,約莫把“王安霓”戒了大煙的事都告訴了他。
曾賢良相不相信且不提,但他肯定不會如曾太太期盼的那般回家。
沒準兒,曾賢良還會覺得是“王安霓”為了騙他回家而不惜耍陰謀詭計,心里還不定怎么厭惡這個落后的、充滿腐朽味道的糟糠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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