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袁欣然以來,梁一飛很少拒絕她什么,更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假思索,用這么強硬的態度拒絕過。
不僅因為袁欣然是個女人,或者家庭背景之類的緣故,也因為袁欣然平時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可是做事很是比較有譜的,沒有提過什么非分的要求。
包括這一次,一起‘玩玩’,放在當前的大環境中,也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
但是,梁一飛卻不能答應的。
她用那種表情說的一起‘玩玩’,并不是說給她一點股份這么簡單,而是利用金融資本,在股市上搞風搞雨,直接收割韭菜。
從97年開始,股市就不是很太平,一群有資本、有背景、有信息來源的中介和基金進入了股市,開始使用最赤裸裸的手段,操縱股票價格,打壓股價、低價補倉、拉高減持,常常會發現一支股票在短時間之內像過山車一樣上下波動。
而這其后,大多都有上市公司自己操縱的影子,很多上市公司大股東為了在短時間之內賺取高額利潤,制造所謂的內幕、利用對公司秘密的掌握、管理經營的直接操縱等等方式,和其他基金、資本合作,來‘炒作’自己的股票。
上市公司大股東是內應,外部中介和基金配合之下,從股市收割鈔票甚至要比印鈔機還要快。
所以這兩年股市也是越來越亂。
但是這種行為,并不算直接違法,始終處于‘灰色地帶’,股市這個東西本來就是低價買高價賣,不抓住切實的雙方串通的證據,誰也沒法說這么做不對,可證據這東西哪里有那么好抓的?
王自衛甚至跟梁一飛講過一些相關的內幕,這年頭很多上市高管愛泡澡堂子泡桑拿,和基金的人在桑拿房里赤誠相見,聊得內容也很赤裸裸,你接我一股,我給你一塊錢。
王自衛自己就參與過,據梁一飛所知,嵐韻湖的桑拿間里,這樣的生意也是十分常見,可能洗幾把澡,就定下了幾個億十幾個億的買賣。
雖說看上去不違法,但是這么做,對于股市正常秩序的擾亂、普通股民的傷害,是顯而易見的。
對于上市公司自身的傷害,其實更加深遠:股東們習慣了在金融市場收割,錢來的太快太容易,自然而然不會把心思放在企業自身真是實力的提高上,能得到的人力物力支持越來越少,甚至很多情況下,企業的生產研發運營,壓根就不是為了企業更好發展,而是為了配合金融市場炒作;
企業在金融市場經過若干輪的波動后,也會漸漸像一只被榨干的奶牛,名聲臭掉,失去了利用價值,然后變成一個殼,接下來,運氣好的,制造出新的‘概念’去股市騙錢,去國家要補貼,運氣不好的,就變成一個殼,等著并購,股東們賺取最后一點兒價值。
袁欣然所謂的‘玩玩’,就是這個意思,梁一飛是大股東,對股票的漲跌,其實大約是可以做到心中有數的,提前透露風聲給她,她就能跟著從中大賺一筆。
如果梁一飛僅僅是想從股市撈錢,這么做倒也沒啥,可問題是,無論是新時代,還是未來的飛科飛源,金融市場都只是一個輔助工具,最核心關鍵的,依舊是做好企業。
既然這樣,就不能在金融市場上亂來,自己毀自己,殺雞取卵。
而且這種事目前看起來好像大家都在干,沒什么了不起,可它畢竟是灰色的,操作稍有不慎,它就是黑色的;再嚴重一點,一旦在操作的過程之中露出什么破綻,很容易吸引到嗜血的‘鯊魚’趁機咬一口。
被鯊魚咬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股市里不乏先例,好端端的一個上市公司,短短半年不到,被股市上的波動活活拖死。
“不干就不干,那么兇干嘛!”袁欣然癟了癟嘴。
“我警告你一句啊,不僅新時代不行,未來欣悅地產要是上市了,同樣不能亂來,你要是動了這個心思,不要怪我下狠手。”梁一飛板著臉,語氣很重。
袁欣然這丫頭畢竟年輕,就怕她一時腦子發熱,走上歧途,賺錢的法子現在是太多了,根本犯不著用這種手段,白白的敗壞了大局。
“下狠手?”袁欣然噗嗤一笑,緊跟著也學著梁一飛的樣子板著臉,眉毛一挑,拖長聲音問:“呦,怎么下狠手啊,是揍我呢,還是怎么著?”
說著,把臉湊了上來,一副‘你打我啊你打我啊’的架勢。
梁一飛嘿嘿嘿一笑,說:“你要是真把地產這一塊弄砸了,那就準備肉償吧。以后也就別想著賺錢了,老老實實當后宮。”
時間沒過多久,梁一飛終于經歷了兩世為人的第一次上市敲鐘。
上輩子嘛,把公司上市看作為人生最大的目標,為此,幾乎送了命,可是這輩子,真等到這一天的時候,卻發現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激動。
大約是水到渠成的緣故,也有可能是為了新時代上市折騰的太久,人疲掉了,或者是因為目前手下的企業太多,每個都不在新時代之下,從前景看,更有甚之,所以新時代的上市對于梁一飛的心里沖擊并不算大。
對于梁一飛的心理沖擊不大,可對于市場的沖擊卻是不小。
作為中國第一家民辦教育上市企業,新時代從90年代初就已經初露鋒芒,這幾年更是開遍半個中國,無論是資本,還是中國先富起來的一批人,對于新時代都有很高的熟悉度。
既有名氣,也有優良業績,更是沒有競爭對手的企業。
它的上市,自然會引起股民追捧,上市當天,股價從9塊2一路攀升,收盤的時候,已經漲到了29.7,上漲幅度超過3倍。
僅僅這一天,就為新時代早就了兩個億萬富翁,6個千萬富翁,兩位數的百萬富翁。
新時代也因此一躍成為梁一飛目前最值錢的產業。
同樣在這一天,首都國貿大廈32層,一個年輕的操盤手正在操作一支股票。
“老板7月28號結婚,咱們要準備好送老板一個結婚禮物。”操盤手面帶自信的對兩個助手說:“這支股票,今天收盤價,咱們就讓它停在7塊兩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