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去終于泰山,為了某個光輝的目標,燃燒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人可以稱之為英雄;
有的人的死亡,并不是為了某個高大上的目標,僅僅是人類正常的身體衰老消亡,但他的一生之中,始終都在為著宏偉的目標所奮斗,他的一生本就是一連串的傳奇,并且為所存在的空間做出了本質性的改變,那這樣的人就不足以用簡單的‘英雄’來形容,可以說是偉人。
這樣的人,中國近代絕對不算多,兩個巴掌可以數的過來,而這位在97年2月份去世的老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一定能進入這個偉人的行列。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東方占據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國家,經歷了五千年的歷史,終于徹底的擺脫了饑餓和全民性的貧窮,從落后走向世界文明的前段,盡管這個過程中也產生了眾多的弊病,但是如果讓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來評價,來選擇是否需要這場巨大變革,都絕不會有另外一個答案。
像梁一飛這樣的人,更是這場巨大變革之中,最大的受益人。
如果沒有這個老人,沒有這場變革,梁一飛這樣的人,無論再怎么去爭命,此生都不可能有真正出頭的機會,它給了普通人在和平環境中一個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
所以當廣播里,播音員用沉痛的聲音,播出這則消息的時候,梁一飛沉默了有半分鐘。
然后,打了兩個電話,通知孫宏偉嵐韻湖暫停歌舞活動和常規娛樂項目一個月,飛源飲料和新時代兩家單位,集體組織追悼和學習活動。
南江濱海省市兩級,也在開年舉行了一系列的追悼活動,作為社會名人,梁一飛自然也少不了參加。
規模最大的一次,是省里舉行的一次文藝匯演,歌頌改革開放成果,緬懷偉人功績,化悲痛為力量,聯手社會各界賢達,共同開創更加美好的未來。
梁一飛作為工商界私營企業代表出席,坐在省招待廳大禮堂第三排,秦風民也來了,坐在第一排算是左邊中間的位置,老遠看見了梁一飛,跟梁一飛遙遙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講真話,雖然梁一飛對于總設計師的去世是比較悲痛的,也是愿意去緬懷的,但是省里這次的文藝匯演,實在是不怎么‘好看’,規格雖然很高,省里一把手都出席講話了,但是節目并不是很引人興趣。
可以理解,這種場合的文藝演出,自然不能搞什么讓人捧腹大笑的東西,連輕松都不合適,節目的政治色彩很濃。
沒有什么社會上的流行明星,都是正兒八經的藝術家。
藝術家和明星比,自然是明星好看一些。
大廳里暖氣開的也很足,匯演快結束之前,梁一飛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但是,最后一個壓軸的節目,卻讓梁一飛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改革開放20多年,如果要選取一個文藝作品來作為代表,那么毫無疑問,是一首歌。
春天的故事。
報幕員報了一堆什么國家一級歌唱家之類的頭銜之后,一聲素淡卻很豪華裝扮的祁玟茹出現在舞臺中央。
這在全場引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轟動。
在藝術家之中,祁玟茹的演唱能力只能算是中游,有特色,絕對當不得最好,但是,和其他的歌唱藝術家相比,她的外在條件實在太好,無論是氣質身材長相,都絕對不遜色于當紅流行明星,可以說這幾年來涌現出來的幾個很受歡迎的美聲女歌手之一。
一首歌唱完,臺下掌聲如雷。
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下,居然還有人上臺獻花的…讓梁一飛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當初嵐韻湖歌舞廳。
表演結束之后,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散場之后,梁一飛在招待所大樓出口等了一會,卻沒見到祁玟茹出來。
“是不是走演員通道走了?”吳三手是知道梁一飛那次去首都競標,后來和祁玟茹發生了點什么的唯一一個人,比較婉轉的說:“祁小姐現在是大牌了,她來演出,之后領導也許要出面接見接見的。”
“你講話不要這么繞好不好。”梁一飛笑了起來,看看手表,說:“走,咱們回吧。”
祁玟茹既然來了濱海,那么如果她愿意見,自然能很容易找到自己,如果不愿意見,見面也沒沒什么意思。
正準備上車走人,樓里面卻急匆匆的跑出來一個人,老遠沖梁一飛招手。
秦風民的秘書劉悅。
“劉秘書,怎么了?”梁一飛停在車門口,一手扶車門問。
“梁總你沒走正好,書記待會要請個朋友吃飯,去你那。”劉悅扶了扶眼鏡,說:“你給安排個安靜點的包廂,私人朋友。哦,袁小姐也會去,到時候您要是沒有特別的事,也請您光臨。”
梁一飛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微微一亮,說:“哪位啊,我不會認識吧?”
“巧了,您真認識,就剛才還見過。”小劉秘書笑道:“祁玟茹祁女士,之前聽說在您那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特別選嵐韻湖,算是故地重游了嘛,您那也比較清凈。”
梁一飛沒想到還真是祁玟茹,心里也是覺得有些怪怪的,她這兩年在首都混,還真結實了不少關系。
和劉悅講了兩句,然后梁一飛先上車回去安排,到了嵐韻湖之后,順手給袁欣然打了個電話。
袁欣然電話里沒說什么,情緒似乎不是太高,就講了一句‘我在路上,到了再說’,然后就掛了電話。
她這個‘在路上’,足足在了快有一個小時,等秦風民和祁玟茹都到了,還不見她人,秦風民給她打了個電話,然后笑道:“她過會就到,梁總,我們先開席吧,邊吃邊等。”
“好。”梁一飛點點頭,安排上菜。
秦風民和祁玟茹比梁一飛想象中的要熟悉的多,兩人還能開一些比較私密的玩笑,秦風民和梁一飛介紹,他們兩是在首都一次文藝匯演上認識的,那天下暴雪,祁玟茹演出完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沒坐公車,自己穿著個演出服在雪地里打車,正好秦風民路過看見,就順道送了一下,之后兩人就認識了。
秦風民是那種典型的領導做派,是比較平易近人,也沒架子,但是說話的時候,自我核心意識很濃,往往不是很留意別的的表情,梁一飛有幾次從秦風民看不見的角度,目光似乎不經意的從祁玟茹的臉上掃過,卻正好都發現祁玟茹也在看自己。
眼神有些復雜,說不上來。
就聽秦風民一個人在那高談闊論的,這家伙今天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樣子,難得的說了一些私事,連上學時候談戀愛的事都說出來了,言語之中,還頗有些‘老子年輕時候也是帥鍋一枚’的牛逼感。
都快到10點鐘了,包廂門被推開,袁欣然才出現。
一進門,就直接坐在梁一飛身邊,笑吟吟的問秦風民,說:“這是未來嫂子吧?”
這句話直接把包廂里問安靜了下來。
梁一飛面不改色,心里微微一咯噔,一時之間還真沒太反應過來;
祁玟茹話本就不多,聽到這個問話,下意識避了避梁一飛的眼神;
秦風民本在高談闊論,沒想到袁欣然會忽然說出來這句話,也是下意識的停住了話語。
場面有些安靜,過了好幾秒,還是秦風民先反應了過來,笑道:“這么大姑娘了,怎么講話口無遮攔的?你讓小祁多尷尬啊。”
說著,沖祁玟茹點了點頭,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祁玟茹淡淡的說:“袁小姐心直口快,是個直爽的性格。”
“既然她把話說了,那我也提前說一下吧。”秦風民伸手握住了祁玟茹的手,笑道:“本來呢,我和小祁之間也沒有挑明,年底我回首都一起喝了個茶,覺得彼此感覺都還不錯,我們也都年紀不小了,所以的確有結婚的準備。”
說完,雖然是拉著祁玟茹的手,卻笑盈盈的看著袁欣然的表情。
“那我就提前叫一聲嫂子了啊。你猜我怎么到現在才來?”袁欣然自問自答,打開隨時的小包,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禮盒一樣的東西遞給祁玟茹,說:“早就聽說過你,聽他叫吃飯,我估計是這回事,專門去選了個禮物,你說說這些男人,動不動搞忽然襲擊,這個點店都關門了,我還是打電話把人家營業員從家里拖出來的…嫂子,你戴上看看合適不?”
盒子里,是一條鑲著鉆石的項鏈,上面的小鉆石沒有鴿子蛋大小,也得比黃豆大不少。
“呦,這太貴重了。”祁玟茹推辭說,看了看秦風民,說:“袁小姐,他是政府官員,我戴這么貴重的首飾也不太合適。”
“你是你他是他,就算出席公眾場合不戴,私人聚會也可以戴戴嘛,放心嫂子,這東西是我合法勞動所得買的,誰都說不出二話來。”說著,用胳膊肘捅了捅秦風民,說:“是吧老秦?”
秦風民笑得有點干,還是點點頭,說:“欣然就像我妹妹一樣,她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老梁,見著有份,你也得有一份心意啊。”袁欣然一邊幫祁玟茹戴項鏈,一邊對梁一飛說。
“見著有份這個詞不是這么用的吧。”梁一飛看了眼祁玟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