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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長江后浪推前浪

  掌刑千戶李有德全副武裝,握著腰間雙刀的把手,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喊道:

  “快快快,你們封鎖西條街!你們去北柳街看著,你們去棋牌街看住客棧那邊,若是有甚么犯人從后門和窗沿跳下來,跟緊了,問仔細后看情況捉拿。”

  “雖說寧完我是城防軍負責,可廠公卻也說了,咱們東廠也得替人看著,不然萬一逃了,陛下那邊兒交待不過去!”

  “是!”

  番子們齊齊應聲,也不多問,跳出大門便是馬不停蹄的奔赴各處。

  就在城防軍兵士奉旨前往大腳超市捉拿寧完我的同一時間,位于東華門外的東廠總署也是動作起來,起碼十幾隊番子喊叫著跑出來奔向不同方向,顯然也是去捉拿犯人了。

  如此眾多的番子同時動作,可是讓不少吃瓜群眾因此興奮不已。

  若是多年以前,東廠番子如此大張旗鼓的出動,眾人躲之不及,畢竟廠衛兇名赫赫,誰知道他們又是迫害哪個文人士子和小老百姓去了。

  可現在京城的百姓們幾乎人手一份報紙,對于東林士子那些表面功夫心里都有了數,也知道這些廠衛每次出動都是有目的而去,并不會騷擾街鄰。

  久而久之,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街道邊的一處露天茶館里坐滿了閑來無事的各色人等,看見此情此景,不少人都是興致勃勃的談論起來,反正不說關于皇帝和廠衛的壞話,也不會被抓,沒甚么好怕。

  果不其然,番子們面色急促,出來的人雖然多,但每經過一個道口便會分出不少小隊鉆進去,越往后,在主干街上跑動的番子也就愈發少了起來。

  “哎你說,這些番子又是去抓誰了?”一個小二見一桌茶客離開,趕緊過去擦桌子,邊擦邊問道。

  “你還沒摸透當今朝廷的三廠一衛?若出動的是東廠,西廠和內行廠,那便說明這次的要抓的欽犯是朝中官員,可若出動的是錦衣衛,那事可就大了,一般都是勛戚和王公哪!”

  聞言,一名書生模樣的小生笑著說道。

  “這位看起來像是讀書人,可有件事您卻說錯了,去年抓成國公侄子那事兒小廝可還記著,那次出動的便是這東廠。”小二擦好了桌子,趕緊為顧客免費上一杯清茶解渴,然后說道。

  “在下家父是夏允彝,曾做過福建長樂縣的縣令。”不待這書生說完,小二和周圍不少人都是轉過頭來,驚訝道:

  “夏大人是個好官!”

  “是啊,的確是個好官,當今陛下如此圣明,為何不將他召回入京,豈不比那些‘清流’之士坐朝要好許多?”

  說話的是個漢子,手中拿著一份剛出爐的報紙,對那些尸位素餐的文人更加嫉恨,夏完淳聞言也是擺手笑道:

  “這位兄弟說話很有意思,家父辭官便是巡撫大人也曾挽留,奈何祖母病逝,忠孝不能兩全。”說著,夏完淳神色黯淡下來,顯然是想起了某些事。

  那漢子笑了幾聲,也道可惜了夏大人好官做不城,壞官卻滿天下都是。

  另外一名士子舉起茶杯,笑著說道:

  “夏兄所言極是,朝中清流雖很大一部分是污穢之人,然內中如倪元璐等真正的清士卻也不少,當今皇上都是委以重任,由此可見,皇上是因才任用,并非傳聞中那般不堪。”

  “正是,當今天子如此圣明,竟也有人以下犯上,污蔑龍顏,死一萬遍都不為過。”提及此事,夏完淳也有些氣憤,說著又問道:

  “不知兄臺高姓大名,來自何方?”

  “哦,失禮失禮。”那士子趕緊起身行禮,彎身說道:“在下姓瞿名昌文,家父也曾入朝為官,如此算來,你我二人當真是有緣。”

  聞言,夏完淳也是驚訝不已,連忙起身還禮,說道:“原是忠臣之后,百聞不如一見,幸會幸會。”

  瞿昌文笑了笑,拉著夏完淳坐下,殷切問道:“夏兄此次入京,也是準備明年春季的會試?”

  “正是。”

  一個名士之后,一個忠臣之后,夏完淳與瞿昌文相見如故,一談便是大半天,最后兩人決定結伴而行,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正打算離開茶館尋個客棧的時候,卻忽然聽聞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夏完淳有些耐不住性子,立馬起身到處去看,詢問道:

  “小二,這是又出了什么事?”

  “兩位是外地的,還不知道,自去年開始,每回殺頭的時候,各廠衛衙門都要搞這么一出,說是戴罪游街,讓咱們知道知道這些人犯都長甚么模樣!”

  “嘿,你們還別說,自打朝廷將砍頭的地方換城菜市口,咱們這茶館也算是起死回生了,老是有一些大戶人家包館只為了看砍頭,老板都樂的合不攏嘴。”

  “這么稀奇。”瞿昌文起先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是問道:“小二,若是在下沒記錯,從前行刑都是在棋牌街,各州府至今還是如此,京城怎生的卻換到菜市口去了?”

  那店小二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連聲說道:

  “這種事兒還得皇帝和幾位督公閣老才清楚,俺們小老百姓平日聽的都是市井之言,也聽不到這個層面上去。”說著,店小二賊兮兮又道:

  “不過話說回來,菜市口砍頭有在菜市口砍頭的好處,若是在棋牌街,咱們小民是不會去的,平日里這菜市口倒常來,所以每次砍頭都能圍得水泄不通。”

  “原來如此。”瞿昌文想起臨行前自己爹對自己的千叮嚀萬囑咐,也是喃喃著點頭。

  正說著,喧鬧聲越來越近,卻是一幫東廠和順天府衙門的人押著四個人走過來,夏完淳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些人雖然有些他沒見過,但其中有兩個還是很熟的。

  看夏完淳和瞿昌文驚訝的臉色,小二還以外他們不知道都是誰,心道畢竟是外地來的,就算是讀書人,也還是對京城的事情不甚了解,便張口解釋道:

  “這被押在最前頭的可有來頭了,那是當今幾個閣老之一,喚做劉正宗,后頭那幾個也不是小角色,都是俺們平日接觸不到的大官,這次犯了事兒,明日一早便要拉到菜市口砍頭。”

  其實看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大官因為各種事兒被行刑,周圍百姓心里有不少人還是非常歡樂的,讓你們搜刮民脂民膏,這下好,遭報應了。

  “那是宋先生,在下曾記得,當今陛下還在前些年稱他‘品能鑄古,才用袞今’,如今發生這種事,會不會是番子陷害?’”

  “兩位,這話可不能亂說。”店小二一下變得緊張兮兮,附耳說道:“平日里說說還行,眼前就是滿大街的番子,你們要說可就得到外頭去說了,不然出了事情,老板責問下來,小的可擔待不起。”

  小二說翻臉就翻臉,正是表明了如今廠衛威名的深入人心,夏完淳有些氣不過,當即便要出去求情,卻被瞿昌文死死拉住。

  “夏兄留步,宋先生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這種事兒,陛下怎么可能只聽信東廠一家之言?定是錦衣衛也如此上報,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那你來告訴我,宋先生能犯什么大罪,至于誅殺九族?”夏完淳平日聽慣了宋之普和他老爹兩人的名聲,還有些沒轉過來。

  “私通建虜,罪大惡極呀!”

  “這怎么可能!會不會是番子和錦衣衛聯手陷害忠良?”夏完淳頹然坐下來,看著面無血色的宋之普,又不死心的問道。

  “你就別瞎猜了,去年陛下在京師一次砍了幾百顆頭,要說其中沒有冤枉的,你信?”瞿昌文說著,冷笑幾聲,又道:

  “不過這批人畢竟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跟著主家享福,主家落難的時候,自然也要把性命留下。再者說了,他們不留下性命,你我如何上位登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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