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王焱的骨骼爆起了一連串沉悶的響聲,肌肉纖維根根凸起,如蟒蛇般死死纏扣著金甲尸將。他有足夠的自信,哪怕絞殺的是一塊頑石,也能一寸寸把它擰得粉碎。熾熱的純陽真火下,就算是一塊精鐵也能讓它化成鐵水。
可惜,金甲尸將不是一塊頑石,也不是一塊精鐵。a級強者的可怕,已遠超常人所理解的范疇。金甲尸將猛一用勁,嘎喳喳,一點點撐開了王焱的絞殺。
王焱的肌肉纖維,一根根的崩裂。冷峻到極致的面孔上,鼻子,嘴里,甚至是耳朵里,眼睛里,鮮血慢慢滲了出來。身體組織結構的崩壞,絲毫沒有動搖他的意志,哪怕是死,也絕不松手。
如果任由金甲尸將橫行戰場,任何針對尸童子的攻擊都會被化解掉。
此時此刻,他只有無比堅定信念,相信自己,相信隊友。無需言語,無需眼神,他相信自己的戰友。
“吱吱”小雪貂像是道閃電般地竄至,凌空躍起,一口淡藍色冰霧啐了金甲尸將一臉。隨后雙爪連抓帶撓,在他臉上抓住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爪痕。
堂堂a級強者,竟然被一只d級的小妖弄得焦頭爛額。金甲尸將暴怒之下,一口吼出,想將小雪貂震飛。豈料小雪貂機靈得很,一個翻身躍到了金甲尸將腦門子上,繼續施展著獨門絕技潑風爪。撓他的臉,抓他的頭皮。戳他的眼睛,撕他的耳朵,摳他的鼻子。
小雪貂強力干擾了金甲尸將的注意力,并給金甲尸將造成了極其嚴重的身心創傷。
“小焱!”虛弱無比的烏雅安歌嘴唇微微顫抖,深邃的眼眸里滴出了心疼的淚水。不知何時,她纖美的指間內。夾了一片薄如紙張的刀刃。她在等。等一個機會。最后一個機會了,她絕不容許自己再失敗。
身為一個刺客,最重要的不是力量,速度,爆發力。而是耐心,只有耐心,才能尋找到最佳時機。
哪怕她眼睜睜地看著王焱肌肉一根根崩裂,裸露的身體上,血水不斷從毛細孔中滴出。沒有到最佳時機。她也只能忍。
“桀桀桀”
尸童子抱著警惕之心,眼神余角掃著尸道人和烏雅安歌,同時猖狂地大笑不迭:“幼稚,這小子太幼稚了。你以為鎖住了金甲尸將。就能給你這兩個半殘隊友制造機會了嗎?本宗主一生大大小小戰斗不下數百次,什么樣的場面沒經歷過?金師叔,你小心點兒,別太用力把這小子弄死了,他可是個值錢的寶貝!嘻嘻嘻”
他絲毫不相信憑著一只小雪貂和那臭小子,真能制得住堂堂金甲尸將。
“師,師兄!”尸道人顫微微地一步一步走到尸童子面前。噗嗵一聲跪了下來,悲痛絕望道,“求求您了,收手吧。”
“滾,別逼本宗主親手殺了你。”尸童子臉色一獰,渾身顫抖著揚起了手掌。
“師兄,既然您執迷不悟!”尸道人痛心疾首地磕了三個頭,隨后起身道,“那師弟就對不起您了。”話音剛落,尸道人悍然出手,飛身撲殺,一爪向尸童子的手抓去。
玉扳指太大了,尸童子只能將其拽在掌心里。
“幼稚,活了這把年紀了還這么幼稚!”尸童子眉頭一挑,右手中凝聚出了一團黑氣,一掌猛然拍出。
豈料,變故陡生。
尸道人搶奪玉扳指的姿勢一變,以胸膛主動迎上了那一掌。
“砰!”
那一掌狠狠拍在尸道人胸膛上,黑氣爆裂。尸道人老朽的身軀,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斜斜飛出了十多米。“哄嗵”一聲,一頭摔進了寒潭里,水花四濺。
“師弟!”尸童子面色驚恐的咆哮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師弟的最終目的,竟然是求死,而且是求死在他手中!
尸童子呆呆地站著,從心里到身體都在劇烈顫抖,臉色一陣白一陣青,表情變得猙獰無比:“為什么?你這是為什么?你以為死在我手里,就能還清我對你的恩情了嗎?你以為你這么死了,就能解脫了嗎?”
往事的一幕幕,像是過電影一般地沖擊著他的尸童子的腦海。
“師兄,你在哪里?你別藏了,我找不到你。嗚嗚師兄,我好害怕,我不要再玩捉迷藏了。”
“師兄,你餓了吧?這是我從廚房偷來的雞,你快吃了吧。”
“師兄,救命,救命啊!”
“師兄,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到水邊玩了。”
“咕嚕嚕!”寒潭中的尸道人,正在一點點沉下去,一口口的水灌進了他的喉嚨里。但是他沒有掙扎,沒有抵抗,只是任由自己靜靜地沉下去。往事的一幕幕,也同時掠上了心頭。
寒潭,正是這口寒潭。
那時候因為自己貪玩,不慎掉落進了這口寒潭,正是師兄拼著命把他救了上來。結果累得師兄病倒了三個月,還落下了個終身病根子。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師兄當時從老天爺手里,從這寒潭里把自己的命搶了回去,讓自己多活了一百年。現在,他又親自一掌把自己送進了這口寒潭里。
這樣也好,不用再糾結了,不用再心痛了。
“再見了,烏雅安歌。再見了,小劉。保重,臭小子。對不起,師兄!”
清澈的寒潭冰水里,他那張僵尸臉顯得格外平靜。
“你敢,你敢死!”尸童子滿臉憤怒,又驚慌失措地咆哮道,“本宗主不讓你死,你敢死!”往事的一幕幕和眼前的場景交織起來,就像一根根尖刺一般扎在他心頭上,扎得他心口鮮血淋漓。
一股股暴戾的黑氣,縈繞著他身邊旋轉不休。
尸童子臉色煞白,滿是淚水。跌跌撞撞地向寒潭沖去,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瘋子,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躍而起,向寒潭沖去。
烏雅安歌瞳孔緊縮到了極致,貝齒咬得玉唇絲絲鮮血滴落。孫樹的大仇,王焱的命,都容不得她心中有半絲漣漪和猶豫。
最佳機會已到!
所有剛剛恢復積攢的力量,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她就像是只在暗夜中蟄伏已久的毒蝎,覷準最佳機會發動了致命一擊。妙曼嬌軀,悄無聲息的地躍起,指間的那道寒芒,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尸童子后背。
“噗!”
鮮血飛濺。
半空中的尸童子身軀一顫,但是他沒有回頭反擊,而是向后拋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枚玉扳指,正是玄尸宗傳承之物——玄尸舍利。
“哄嗵!”尸童子一頭栽入了寒潭之中。
烏雅安歌微愣,隨后腰肢一扭,向后倒掠著追上了玉扳指,手一撈,將玉扳指抄在手中。此時此刻,她什么都顧不上了,無力地跌跪在地,沖著王焱和金甲尸將一聲嬌叱:“玄尸舍利在我手上,尸童子不是代宗主了。金甲尸將,你還敢和國非局為敵!!!”
追殺尸童子固然重要,但是沒有什么比王焱的命更重要了。
金甲尸將眼睛一見到玉扳指,便渾身一顫,停止了掙扎和抵抗,被王焱擰得他全身金色甲胄都嘎嘎作響。渾身燃燒的烈火,依舊在灼燒著金甲尸將。
而小雪貂繼續盤踞在金甲尸將腦袋上,也在拼命發力。冰霧和潑風爪交替著給予金甲尸將迎頭痛擊,招招都是沖著對方最薄弱的地方攻擊。盡管雙方實力等級差距極大,可對金甲尸將造成的身心傷害,遠超王焱。
“姑娘你快讓這只小松鼠滾開,還有讓小子松手,他瘋魔了。本座不抵抗,怕是會被他絞死、煉化。”金甲尸將扛不住了,咆哮說,“這小子哪來這么猛的力氣?幸好這純陽真火級別還低!你再不讓他松手,我只能爆發了。”
烏雅安歌擦著嘴角的血,腳步踉蹌著走了過去,在王焱耳畔細語呢喃道:“小焱,我是安歌。松手吧,事情已經解決了。”
那聲音,就像夢囈般地在王焱耳畔縈繞。王焱那顆緊繃到極致的心,漸漸松弛了。鼓脹的肌肉松弛了下去,燃燒的火焰斂入體內。
烏雅安歌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從這一點看出,王焱心底對她秉承著百分百信任。
驀地,王焱直直地向后倒去,仿佛這一松弛下來,油盡燈枯的他再也堅持不住了。
烏雅安歌急忙舒展藕臂,將他攬住,輕輕地抱在了懷里。貝齒輕咬著嘴唇,顫巍巍地幫王焱擦拭著臉上和身上的鮮血。他赤裸的身體上,很多肌肉纖維已經崩斷,血珠和汗珠融合在一起,難分彼此。
吱吱小雪貂頗為識相地從金甲尸將腦袋上一躍而下,落到了王焱身旁,伸出舌頭心疼地在他臉上舔舐著。靈動的眼睛里,淚花閃爍。
金甲尸將一屁股坐在地上,環顧自身,發現自己金甲上被他勒出了一道道箍痕,全身焦黑一片異常狼狽。實在難以想象,區區一個c級實力的小子,能把他逼成這樣。更夸張的是他臉上,被小雪貂撓出了無數道傷痕,猙獰可怖至極。
余光瞅到了小雪貂,堂堂金甲尸將忍不住從心底發寒發冷。這小東西,外表看似可愛無害。可一發飆起來,真是兇殘可怕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