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秦銘晟放下了揉著太陽穴的手,只看向盧少業。
“臣聽聞近日大皇子身子狀況不好,微臣想近日入宮為大皇子診治,看看是否能夠有所助益。”盧少業朗聲道。
“哦?”秦銘晟頓時頗為驚奇。
而驚奇的原因,一是因為方才提及秦銘之事,他以為盧少業與秦銘之間恩怨頗深,盧少業總歸會說一說此事,說一些對秦銘不利之言,可盧少業卻并沒有。
其二是驚奇盧少業要入宮為秦泓診治之事。
秦銘晟笑了起來:“可朕記得,你醫術并不精湛的。”
“皇上這話當真是給足了微臣臉面,微臣何止是醫術不精湛,甚至連皮毛都不曾懂。”盧少業目光微轉,笑道:“只是皇上,微臣以為,有些病,并不一定非得用醫術才能夠治好。”
盧少業說罷,看向秦銘晟,目光炯炯,頗有深意。
“你是說,泓兒的病癥,里頭頗有蹊蹺,是有人蓄意為之?”秦銘晟頓時挺直了身子,臉上浮現一抹的不可置信。
“微臣只是懷疑內有不妥,但此時微臣還不敢斷言,只能先去查上一查。”盧少業拱手:“此事,還是得查過之后,還能定論。”
“那你可有懷疑的人?”
盧少業既是說了這樣的話,那自然也就是察覺出來了不妥,以及有嫌疑之人,所以才會出言請求去查個清楚。
“微臣不敢斷言,此事還是得查清楚之后,才能定論。”盧少業答道。
看起來,此時的確是只是覺得有些不妥,暫且還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若是按照尋常秦銘晟的性子,這種幾乎全靠猜測的事情,他是斷然不會信的,但此時事關國本立嗣之事,且眼下的狀況,幾乎是沒有旁的法子,唯有死馬當作活馬醫為好了。
秦銘晟略思索了片刻,便點了頭:“朕便依你的意思,讓你最近一段時日居住在雎云居中,查清所有事情。”
“多謝皇上。”盧少業道:“只是微臣還要向皇上提議,微臣前去查清此事,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自然不會藏著掖著,屆時還望皇上莫要怪責。”
“只要你查清楚事情原委,一切都依了你就是。”秦銘晟發話。
“多謝皇上。”盧少業低頭謝恩,嘴角卻是浮現了一抹笑容。
“業兒,倒不是姑母怪責你,只是雎云居之事,跟咱們并無干系,何苦去趟這一趟渾水?”盧澤惠見了盧少業,便是一通的埋怨。
“若是皇上發話要你去查看的也就罷了,偏生又是你自動請纓,若是此案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話,到時候皇上豈非因此事遷怒于你?”
“更何況皇后一向多疑,咱們與皇后又是不睦,大皇子之事咱們現在唯恐避之不及,你卻要硬生生的貼上去,豈非讓皇后覺得咱們必定是有所求所以才這般殷勤?”
“姑母放心。”盧少業笑了笑,解釋道:“此事我既是張口,便是有了蹤跡可尋,更是有了人可懷疑,只需查清個中細節,人贓并獲即可,姑母不必過于擔憂。”
“哦?你的意思是,大皇子的病,的確是有人故意為之?”盧澤惠一驚,壓低了聲音:“是誰?”
“姑母試想,這后宮之中,能與皇后有仇,和皇上有冤,更是要置大皇子于不利,讓他與皇位無緣的,會是何人?”盧少業反問道。
盧澤惠低頭思索了片刻:“你是說…”
后半句盧澤惠并沒有說,只是咽了下去。
但盧少業也知道她不曾說出口的那半句話是什么。
“必定是了。”盧少業微微笑道:“我著人查過,大皇子頭一次犯病之前,那邊曾有些許動靜,更是聽聞那段時日暴躁異常,但自大皇子出事之后,便一直對外稱病。”
“此事自然可以說是巧合,可世間如何能有這樣多的巧合來?因此我猜想,此事斷然是那人為之了。”
盧澤惠輕輕點頭:“的確,她們對皇上頗為惱怒,對皇后更有怨言,既是不能公然的對付他們兩個的話,只能從大皇子身上下手了。”
“說起來這招當真是狠毒無比,大皇子身患癔癥,往后必定是不能勝任太子一位了,這無異于是將大皇子的前途硬生生給毀了去!”
“不但如此。”盧少業擰眉:“她們的目的,可不單單如此。”
“倘若此事查出來是有人為之,除了她們以外,因為賜婚之事,和皇后關系不睦的姑母也會被人懷疑,且姑母有六皇子,也必定會讓人認為是為了讓自己兒子有希望當太子,所以才做出這等狠毒之事。”
盧澤惠神色施施然,漠然嘆了口氣:“所以先前你突然命人送信入宮,讓本宮對外宣稱小六患有心疾,如此到是有對外宣稱小六身子不適合做未來太子,因此本宮斷然不會因為太子之位而去謀害大皇子。”
“正是。”盧少業點頭。
“她們當真是心思歹毒,這種一箭雙雕之事,當真也只有那些人能做的出來!”盧澤惠頓時惱怒不已:“既能打壓皇后,順便還將咱們拉下水,報了從前福王的恩仇。”
“并非如此。”盧少業眉頭不舒,更添幾分的陰沉:“她們如此,只怕是也想讓皇上子嗣凋零,往后沒有合適之人可以繼承大統,大皇子此事,不過只是剛剛開始罷了,而往后必定是挨個的來,如此,福王也就有了機會。”
“如此,豈非謀朝篡位,大逆不道?”盧澤惠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只覺得太后偏袒福王,連帶著看皇上不順眼罷了,使些小計謀刁難幾分,添一添堵,讓皇上心中不痛快而已,不曾想,太后的心思竟是這樣的大,這偏心也竟是如此嚴重。
“這太后,當真是心眼偏到胳肢窩去了…”盧澤惠唏噓不已。
“偏心也好,歹毒也罷,總歸有一點咱們心中是知曉的,便是太后如此的心思,還有她的計劃,只是現如今我還不曉得她們究竟是用了何種方法使大皇子至此,是用巫術還是用藥,還得去仔細的查一查為好。”盧少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