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沈香苗正要說出來這個秘密的時候,便有人進來了。
這自然是讓盧少業十分不滿,甚至有些惱怒,說話的音量自然也高了幾分:“你是何人,怎的進旁人家門也不曾敲門便進來了,成何體統?”
那漢子顯然被盧少業這樣的氣勢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訕訕道:“我方才敲門了,可半晌也不曾有人回應,我瞧著門打開著的,便進來看個究竟,看看到底有沒有人在家而已…”
這次倒是輪到盧少業和沈香苗覺得尷尬了,尤其是盧少業的,頗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方才他和沈香苗言談甚歡,哪里還顧得上聽外頭的動靜?估摸著方才是不曾聽到有人敲門,這人走了進來,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你是何人,來沈家作甚?”盧少業的聲音變得略和緩了一些。
“有人讓我來找沈香苗,送封信過來。”那漢子憨憨一笑,道:“敢問這里可是沈香苗家,沈香苗可在?”
送信?
沈香苗和盧少業皆是互相看了一眼,頗有些不明所以,但沈香苗還是走上前去,道:“我就是沈香苗。”
“那這封信便是給您的了,您收好。”那漢子笑容可掬的,從懷中仔細的掏出那封信,雙手奉上。
沈香苗接過,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信。
到是尋常的用那麥黃色的紙做的信封,封口處粘的十分解釋,但封皮上卻一沒有寫誰誰誰親啟的字樣,二是更是不曾說明寫信人是誰。
這封信,顯然帶了些許的神秘感,讓沈香苗不得不多想多慮,抬頭問道:“勞駕,是誰讓你送了這封信過來?”
“一位老爺,給了我幾個錢,讓我跑上一趟,我便送來了,至于那人姓甚名誰,那便是不得而知了。”那漢子說道。
接著沖沈香苗和盧少業拱手:“既是信已經送到,那我就走了。”
“慢走。”沈香苗十分禮貌的目送那漢子出了大門,這才去拆那封信。
一旁的盧少業,十分好奇的湊了過來:“誰寫的信?”
“不知道。”沈香苗搖頭:“總歸得拆開來才知道。”
說話間,沈香苗已是撕開了那信封,拿出里頭那疊了好幾下,但似乎不曾寫了幾個字的紙出來。
沈香苗去拆那疊了幾疊的信紙,旁邊的盧少業,則是斜了眼睛,但大約也是知道自己不應當看這原本十分私密的東西,最后只好別過臉去。
對盧少業這樣的行為,沈香苗只能是無奈搖頭嘆息。
信很短,信的開頭沒有稱呼,信的最后沒有落名,與平時的信件格式截然不同,且字跡拙劣,顯然是慌張之下書寫而成的,而至于那信的內容…
沈香苗看清那信的內容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大聲喊道:“快攔住方才那個送信之人?”
“嗯?”盧少業聞言,立刻便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對著聞訊趕來的暗衛道:“方才從沈家出去的那個漢子,立刻帶過來。”
“是。”暗衛領命,立刻飛身而去。
盧少業回頭,看沈香苗臉色泛白,越發焦急:“發生了何事?”
沈香苗并不言語,只咬了牙將那信遞給了盧少業。
盧少業接過信,擰眉去瞧。
戍時初時,一千兩白銀放至虎口崖底的馬車上,不許報官,否則,等著給你妹妹收尸!
這樣的字眼,瞧著觸目驚心,分明是綁匪送來的勒索信,讓盧少業原本擰著的眉越發成了疙瘩,臉色也是越發陰沉。
“妹妹?”盧少業吸了一口氣。
沈香苗只有鐵蛋這一個親弟弟。
“應該是巧慧。”沈香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聲音依舊是帶了些許的顫音:“晌午前巧慧說在家中悶的很,想出去玩耍,想去追著看新娘子,我便讓夏冰帶她去了,結果到了晌午時分,兩個人都還不曾回來,我們也只當是巧慧貪玩,夏冰也是小孩子心性,應該不曉得是跑到哪里去玩耍了,因而并不在意,不曾想…”
不曾想,竟是落入了賊人之手。
沈巧慧雖是女兒,卻是沈福海與張氏的掌上明珠,疼愛無比,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若是有個什么意外,兩個人當真活不下去了。
更何況,今日是沈香苗請了沈福海來代為送親,而沈福海臨走前將沈巧慧托付給她來照看,現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沈香苗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和沈福海交代。
沈香苗臉色蒼白,有些頹然的坐在了那石凳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久久都不曾吐了出來。
“有我在,你不要害怕。”盧少業攥住了沈香苗的手掌。
大約是因為慌亂的緣故,沈香苗的指尖有些發涼,這讓盧少業越發覺得有些揪心。
她是一個自己經歷了幾場綁架都臨危不亂,沒有絲毫膽怯之心待的人,現下竟是有了畏懼之心,有了慌亂之意,著實讓人覺得心中不忍。
大約是因為此事事關自己的親人,所以比自己身處險境還要讓自己覺得難過和畏懼吧。
沈香苗將她的頭往盧少業的胳膊上靠了一靠,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最是不能慌張的時候,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再慌亂也是于事無補,到是不如想想如何盡快解決。
且此時沈福海醉酒,張氏身懷有孕,兩個人此時都不適宜知道這個事情,家中呂氏和鐵蛋自然最好也不要知道,免得慌了陣腳,身邊的盧少業雖說應該能幫上不少的忙,但是他對當時情形和這個的地形都不太了解。
現下能仰仗,能解決這件事情的,還是得看她沈香苗,所以自己絕對不能慌,不能亂,必須得冷靜下來,分析現下的情況,盡快找到巧慧才行。
沈香苗努力讓自己內心所有的慌亂都掩了下去,片刻之后重新睜開了眼睛。
此時,眼中再沒有了方才的慌張與無助,取而代之的是沉著、冷靜、堅毅以及不乏少數的憤怒與恨意。
這讓盧少業心中欣慰不少,唇角也微微揚了一揚。
“此事,事出突然,總感覺沒有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