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總說我瘦了,可這兩日我明明長了不少的肉呢,連三嬸都說我瞧著比春日里頭胖了一些。”沈香苗抿嘴笑道。
“在當娘的眼里,這兒女總是瘦的,總是不夠胖。”呂氏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沈香苗的手背:“瞧著你忙,娘有些心疼。”
旁人家的兒女,雖說是農家出身,過不上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生活,可無外乎就是在家,繡繡花,做做飯,收拾收拾家,頂多就是去地里頭做個農活,但也是有個量,有個頭的,農閑的時候,大多都是閑在家中的。
哪里像沈香苗一般,壓根就沒一天清閑的,即便強壓著讓沈香苗在家歇上幾天,卻是沒過兩天呢,就自個兒非要去忙活了,要么便是在家里頭研制新的吃食。
而且,忙起來,身子累也就罷了,這心里頭還得惦記著那么多的事兒,籌劃著那么的事兒,光是想想,都替沈香苗累的慌。
偏偏她這個做娘的,心疼歸心疼,但能幫的卻也不過只是一些小事而已,旁的便不能替她分憂太多了。
呂氏心疼之余,也有些自責自己的無用。
瞧著呂氏這滿臉的心痛,沈香苗笑道:“知道娘心疼我,可現如今家中有了水蘇、夏冰和冬青,已是幫了我不少的忙,鋪子里頭也是各有人忙,我也不必操心許多,當真是不算勞累,娘放心就是了。”
“香苗。”呂氏瞧著沈香苗,欲言又止。
“娘若是有話,直說就好。”沈香苗自是瞧的出來呂氏的猶豫,笑道。
“娘倒也不是有什么要緊的話說,只是,娘只想問一問你,你可喜歡這般的繁忙勞累?”呂氏問道,眼中神情復雜。
若是僅僅為了讓她和鐵蛋往后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或者爭面子的話,呂氏必定會勸阻一二,告知她凡事不必爭強好勝,知足常樂。
可若是因為沈香苗喜歡這樣的話,那便是另說了。
呂氏問這話,沈香苗也知曉她的緣由。
呂氏心疼她忙碌勞累,自是不想一直瞧著她這般的辛苦,只是…
沈香苗眨了眨眼睛,抿嘴笑道:“娘,我喜歡這般。”
做吃食,研究美食,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愛,看到那些人吃的開心,更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而這樣的歡喜,能讓她高興,讓她心情愉悅,更是能為她帶來不菲的收入,給自己、給家人帶來更好的日子,更是能夠拉近一些她與喜歡之人的距離感。
美食受歡迎的成就感,掙了銀錢的成就感,每次在經營之上策略獲得成功的成就感…每一樣都讓沈香苗高興無比。
因而她喜歡,喜歡這樣的忙碌。
沈香苗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泛著亮亮的光,嘴角帶著濃濃的笑,這幅模樣,像極了孩童看到自己喜歡的吃食或者玩耍之物時的那種期盼與欣喜之感。
呂氏明白,沈香苗的這些話是有心而發,沒有半分的勉強。
“娘曉得你的心思了,你往后無論做了什么,想去做什么,娘都同意,都會支持你。”呂氏笑道,拍了拍沈香苗的手背。
只要沈香苗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的,那她便也就放心,高興了。
“娘,真好。”沈香苗心中暖融融一片,不由得便撲到了呂氏的懷中。
夜漸漸有些深了,月初的新月,早已落了下去,此時只能瞧見滿天的繁星,掛在如緞面的黑夜中,璀璨生輝。
大部分的人已經進入了夢鄉,大多的地方也已經漆黑一片,唯獨此時盧少業的書房中,仍舊亮著光,一片的明亮。
“公子,燈有些暗了,我給您換盞新的,免得看壞了眼睛。”友安遞上了一盞新的琉璃燈,放在盧少業的手邊,將方才那盞交于下人拿走。
盧少業并未應聲,只翻手中的書卷。
“夜這般的深,公子晚飯時吃的不多,現下是否餓了,要不要吃些宵夜?”友安笑道:“后日便是端午節,府上包了不少的粽子,公子喜好吃豆沙粽,現下熱上一兩個來吃?”
盧少業聽完這個,心思倒是略動了動。
粽子啊,聽起來倒是不差的樣子,也是許久不曾吃過的樣子。
“也罷,你便去拿兩個來吧。”盧少業招了招手,又補充道:“嗯,再來些湯品吧。”
粽子雖說美味,但是總歸有些黏,總得配上些湯,吃起來方才覺得舒坦些。
“此時盛夏,廚房里頭一直備著綠豆蓮子薏仁甜湯,便給公子盛一碗來吧。”友安提議道。
“不好。”盧少業擰眉搖頭:“豆沙粽原本就是甜的,再加上這放了冰糖的綠豆蓮子薏仁甜湯,怕是要膩死了,說起這湯來,倒是想喝些有滋味的…”
譬如,先前在月滿樓喝到的,沈香苗教給那些人的胡辣湯或者,咸味的油茶,倒是都不錯呢。
盧少業越想越覺得饞得慌,心癢難耐的,道:“來碗胡辣湯或者油茶吧。”
“這…”友安頓時遲疑不已,躊躇了片刻后,硬著頭皮,答道:“廚房里頭,雖說能做這兩樣,只是怕這滋味…”
這兩樣都是民間小吃,雖說友安知曉盧少業的喜好,回京之后便特地交代了廚房去做盧少業曾在沈香苗那吃到的各種菜式。
有些廚房的廚子能做,但有些不會做,便只能按照友安的描述,試著做來。
然而,結果卻是差強人意。
廚子會做的,那滋味尚且和沈香苗的有所差異,而那些不會做的,又只能按照友安的描述試著來做的就更不用提了,雖說也是有些滋味,能入口的,但是比著沈香苗做的來說…
天壤之別!
因此,盧少業一說要吃這兩樣吃食時,友安便覺得腦袋有些大。
盧少業看友安這模樣,也是曉得這滋味必定是差得遠了,但此時心癢難耐的,卻也顧不得許多:“暫且先端上來嘗嘗吧。”
此時沈香苗不在身邊,自是嘗不到她的手藝,便也只能嘗嘗那些滋味差的,勉強對付兩口了。
聊,勝于無吧。
盧少業無奈的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