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晚上都不能回家來,一定是很累的。
沈香苗肩膀上抗的太多,她這個當娘的卻幫不上什么大忙。
自責不已的呂氏,先是給沈香苗揉捏了一把肩膀,接著問道:“可曾吃了早飯?”
說罷也不等沈香苗回話,便自顧自的接著說道:“給你燒你喜歡的疙瘩湯來喝?”
“嗯。”沈香苗仰了臉點頭。
呂氏做菜手藝雖說并不算出眾,但是娘親親自煮的飯,自染帶了家的感覺與滋味,能讓人覺得踏實與心安。
他要給沈香苗做早飯吃,沈香苗便不吃,到了家,便要吃了。
盧少業的心中,頓時便覺得酸酸的。
盡管這個吃醋的對象并不合適。
呂氏見沈香苗應下喝疙瘩湯,便十分歡喜的要去做,待看到盧少業時,這才又反應過來家中還有客人,便禮貌性的讓了讓:“盧公子可曾用過了早飯,要不要…”
“夫人不必客氣。”盧少業婉言拒絕:“在下還有事情要處置,送了沈姑娘回來便可,現下便要告辭了。”
雖然,他很想再多陪沈香苗一會兒。
但整個后半夜,沈香苗幾乎都不曾睡覺,此時多少也有些困倦了,又是剛回到家里頭,心底里徹底安定,也容易覺得疲乏,自然是該好好休息。
他在這兒,沈香苗便得強打了精神陪著,所以還不如他早早離去的好。
盧少業說完了這些話,便起身離去。
沈香苗與呂氏送出門,目送走遠了,才又回了屋子。
待盧少業一走,沈香苗臉上的倦色,頓時又多了一層。
累,疲,倦的感覺,一下子全涌了上來,讓她覺得渾身似乎都散了架一般,一向習慣性坐直的她,此時都略弓了弓身子。
呂氏見狀,便讓她先上床略歇息片刻,待飯好了再去叫她。
“那我便睡上半個時辰,待會兒再吃?”沈香苗揉了揉覺得有些酸楚的眼皮。
呂氏點頭:“嗯,你先去睡吧。”
說著進了沈香苗的屋子,將床簡單的鋪了一下,幫沈香苗將頭發解了下來,看她上床后,替她蓋了被子,這才去灶房準備待會兒沈香苗要吃的東西。
疙瘩湯是好做的,尤其是沈香苗喜歡的,加了黃豆醬味道的疙瘩湯。
烹了蒜瓣,炒了黃豆醬,加了清水,磕了雞蛋,加入攪拌好的碎碎的面疙瘩,煮開了放上碧綠的芫荽葉子,這湯便也就做好了。
有了湯,自然也就還得有主食。
而對于沈香苗來說,米飯、饅頭這些的都不過是勉強填肚,說不上討厭,卻也說不上喜歡吃,真正最愛吃的是那烙饃(也叫烙餅、春餅等)。
面粉加水和面,和的略軟一些,拿兩頭尖的小搟杖搟成薄薄的圓圓的餅,放在拿三角的鐵圈子撐著,底下燒了麥秸火,用鐵打的圓圓的,不擦油的鏊子上攤好。
隨著火焰的增溫,這上頭的烙饃慢慢變了顏色,從先前的雪白變成了泛了些黃,滿滿的,那餅上頭鼓起一個一個的小小的氣泡,等這個時候,麻利的翻上一個面,烙饃的顏色越發顯得有些深了,而餅上頭的小氣泡,漸漸越來越鼓,也越來越大,尤其中央處會鼓起一兩個大大的氣泡。
面香隨著那熱氣飄散,滋味也是越發的濃郁,這個時候,烙饃差不多也就好了,拿那扁扁、寬寬的鐵釬子挑起來放在鍋排上,再做下一張的烙饃。
烙饃薄而大,大而圓,最適合的便是卷了菜來吃。
薄薄的餅,里頭放上滿滿的菜,卷成了長長的筒狀,一口咬下去,有餅有菜,有湯汁,那滋味…怕是唯有美味二字才能將所有的感受,簡單粗暴的全部包括其中。
而能卷烙饃的菜,是多種多樣,大部分的家常菜都能來卷,但若說口感最好,吃起來清淡可口卻又十分過癮的,便是沈香苗最喜歡的幾樣菜。
醋溜土豆絲,配上尖椒炒的肉絲,或者是尖椒雞蛋,或者肉末粉條。
前三者自不必說,都是尋常可見的家常菜,呂氏平日里也都做,倒是得心應手,倒是最后一樣肉沫粉條,是呂氏新跟著沈香苗學會的,做的還不算是太熟練,但還是鼓足勇氣試了試。
秋季時手工做的紅薯粉條拿了出來泡軟,瘦肉剁成碎碎的肉沫,蔥姜蒜干辣椒的都切成碎末,這前期準備工作算是就完成了。
鍋內油溫六成熱時翻炒了肉沫,加了蔥姜蒜、辣椒等炒香,隨后放了醬油、鹽、粉條等,翻炒均勻,便可出鍋。
肉沫粉條,也叫作螞蟻上樹,與粉絲版的螞蟻上樹形狀和色澤上有著明顯的不同,口感滋味上也比粉絲版的更加濃郁,有著北方應有的菜肴上的大氣磅礴,大開大合之感。
土豆絲,尖椒肉絲,肉末粉條,加起來算是三道菜了,呂氏略想了想,又加了一道蒜蓉油麥菜來。
自己地里種的油麥菜,長得十分肥碩,但葉子卻并不老,非常鮮嫩,沒有一片的老葉,洗涮干凈,攔腰切了段。
熱鍋涼油,將切的細細的蒜蓉煸香,等蒜香味彌漫開來,蒜瓣變成金黃色后,放入油麥菜。
碧綠的油麥菜在高溫熱油的侵蝕下顏色漸漸變深,質地漸漸變軟,舀上一勺沈香苗做成的“人造耗油”,鹽,快速翻炒,放入白砂糖提味,這菜便可以出鍋了。
油麥碧綠,蒜蓉金黃,菜葉的清香,蒜蓉的濃香…無論是色澤也好,氣味也罷,都讓人垂涎欲滴。
待所有的菜都弄好,已是差不多過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已是到了幾近中午的時刻了。
呂氏估摸著沈香苗睡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去叫了她起床。
洗干凈了手,解下了圍裙,還未曾邁出灶房的門檻,沈香苗便走了回來。
“娘做的什么,這般香?”沈香苗抽了抽鼻翼,往里頭瞅,看到那鍋排上的烙饃,還有那幾樣小菜時,頓時喜出望外:“做了烙饃。”
“嗯,想著你愛吃這個,就給你做來吃。”呂氏笑道:“說是讓我半個時辰去喊你,看你睡得香,便不忍心叫了你,又尋思著要吃晌午飯了,便索性做了這些來,正打算去喊你起來吃飯呢,你便醒了。”()